地面传来的微微抖动感并非是连续不断的，时断时续，时强时弱。
有经验的老师通过地面的颤抖大致推测出了外面的情况，爆炸的炸弹离卫生学校还很远，并且数量也不多。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外面没有爆炸声，也听不到防空警报的声音，防空洞的大门被警察从外边打开，明亮的光线照了进来。
周小柔跟随老师走出防空洞，一眼望去学校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她的目光很快被学校东方大概两里外的一股烟尘吸引。
“日本人把炸弹扔到了码头。”
周小柔对南阳各地的情况颇为熟悉，冒起青烟的地方是南阳比较重要的一个码头。
同学们也看到了那股升腾着的黑烟，大家眼中的好奇之色褪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担心和茫然。
“同学们！”
在周小柔担忧码头伤亡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老师的声音。
周围的同学齐刷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他们看到了站在花坛上的政治教员。
“同学们，你们是卫生学校的第一届学生，未来你们所有人都要进入军队，走上战场，救死扶伤。
可是你们连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可以展示我们卫生学员的价值，向莫长官，向行政区全体军民体现我们青年保家卫国、舍生忘死之心。”
政治教员的手指向东方，指向了那浓烟升起之处。
在场的以女同学居多，平日只觉得政治教员的话聒噪，他反反复复讲述的那些道理、那些理念同学们已经烂熟于心，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此时此刻，政治教员的话让大家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热血驱散迷茫，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专业知识还很生疏，但是现在人民有需要，我们便要不顾一切挺身而出……”
政治教员很快将学校的青年男女动员了起来，大家去仓库拿装备，然后便集合前往被轰炸的码头。
一些老师觉得此举有些莽撞，眉头微皱，但也没有站出来阻止，而是随学生一起前往码头。
码头上。
莫凡刚刚从车上跳下来，一眼便看到了在人群中跑来跑去的卫生学校学生，他有些诧异的说道：
“这些学生竟然比我们早到码头，单凭这份意识就值得表扬，等到他们毕业想来也能够成为合格的医护兵。”
随行的孙可大看到这些稚嫩的学生动作凌乱，有的根本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添乱。
但显然总司令很赞扬他们的这份精神，孙可大也微笑着附和了几句。
日军轰炸机没有勇气进入南阳的防空火力网，渗透进来的四架飞机其中三架将炸弹扔到了小清河对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和物资的损失。
有一架飞机勉强进入防空火力网的范围便匆匆扔下炸弹，运气不错，破坏了河岸的一个码头。
莫凡到了码头之后很快有人向他报告，此次轰炸基本没有造成人员死亡，只是有几人因冲击波受伤。
救护和消防力量都抵达了码头，莫凡又重新坐上汽车，返回司令部。
防空副司令钟维生上校亲自向莫凡报告。
“防空中队在与日军的空战中取得大捷，自身损失两架飞机，击落八架日军战斗机，六架轰炸机。
唐河县的保安团已经派出人员搜救跳伞飞行员。”
钟维生话音刚落，布尔什维克顾问阿尔费罗少将大笑着走了进来。
“上将，我们布尔什维克的小伙子是真棒啊，把日本人打的屁滚尿流，您都看到了吧？
现在已经有14个战果了，听说有的日本飞机被打的屁股冒起黑烟，只是没有摔下来。
哈哈哈……日本人以为南阳没有防空火力，大摇大摆的闯进来，没想到一头撞在我们的火力网上，痛快！痛快啊！
上将，飞行员已经返航，这次您得好好的奖励他们。”
莫凡点头，他的心情也很不错，如今的战果至少证明了他花大代价与布尔什维克人交易是值得的。
“我的参谋部有一套完整的奖励机制，放心吧，一定让你们的小伙子满意。”
阿尔费罗少将坐在莫凡的对面，继续笑着说道：
“我们布尔什维克绝对不会让达瓦里希失望，承诺过的事情一定办到，莫上将，您需要的装甲师装备很快就能运到南阳，我还是那句话，希望能够与您开展更深入更广泛的合作。”
莫凡早知道阿尔费罗的来意，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周泉、孙可大、钟维生等人，道：
“都准备一下，所有人随我前往飞行基地迎接凯旋的布尔什维克英雄。”
“是！”
对于北方的这群老毛子来说，最直接的慰问莫过于酒香浓郁、酒劲醇厚的白酒。
莫凡直接拉了一卡车来到飞行基地，亲切慰问每一个参加战斗的布尔什维克飞行员。
飞行中队长彼得罗夫少校一个人拿下四个战果，在飞行员中技术最好，性格也最为豪爽，很对莫凡的胃口。
当天晚上，厨房准备了丰盛的晚宴，莫凡为飞行员、地勤人员和机械师等庆功。
除去必须值班的人外，一众老毛子喝的酩酊大醉。
甚至连阿尔费罗将军都醉到说话结巴、走路摇晃。
通过今日的战斗，莫凡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了这群人的价值，打算把他们全都留在中原。
老毛子的要求比较容易满足，航校毕业的那些年轻飞行员还需要这些老鸟带一段时间，在巴巴罗萨行动开始之前，这些人都必须留在中原，帮助莫凡建立飞行中队，培养战斗飞行员。
而日本方面，遭遇此次大败之后，短时间内恐怕是不敢再来空袭南阳。
趁着这个间隙，地面行动也该开始了！
第489章 战场练兵
1939年3月中旬，第一集团军各部队的番号终于确定了下来。
在官面上，第一集团军服从军事委员会的命令进行整编，集团军下辖两个军，即青年军和新一军。
整个集团军一共有九个师的编制，其番号被确定为新编第一师到新编第九师。
模范师和荣誉师的正式番号分别为新编第一师和新编第二师，另外新一军还下辖一个新编第三师。
新编第四师第五师和第六师隶属于青年军，新编第七师、第八师、第九师直属于集团军司令部，其中新编第九师为装甲师。
同时集团军还直属一个重型炮兵旅。
目前青年军和新一军的整军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但是集团军司令部直辖的三个师却还连影都没有。
装甲师需要大量的技术兵种，而这些士兵目前还在接受训练。
从布尔什维克方面采购的装备已经抵达，但是装甲师真正具备战斗力恐怕还需要至少三个月。
以上便是参谋部四五个月的工作成果。
3月24日，商城县城。
亲自兼任青年军军长的莫凡在副军长张树松和参谋长张国海等人的陪同下，来到县城视察刚刚进驻的新编第四师。
商城此前为荣誉师的防区，青年军整编之后，莫凡为了锻炼这支新军队，将青年军的三个师都派到了与日寇对峙的第一线。
新编第四师师长为李定国，政治部主任田金水。
去年的两场大捷之后，李定国、田金水等军官参加了参谋部组织的军官培训，又在军校学习了三个月的时间。
李定国主修的是军事指挥，田金水主修为政治工作。
在莫凡的部队里，军事主官手握最大的权力，军事主官之下便是政治军官，此后才是副师长和参谋长。
在军官培训的课堂上和第一集团军的多次军事会议上，莫凡反反复复的强调政治工作的重要性，并且给予了政工干部足够大的权力。
三个月的军校学习，大大增长了两人的理论知识，毕业的时候，他们将新学习到的理论知识与过去的战场指挥经验结合，写就了一篇优秀的结业论文，得到了参谋部的赞赏。
在参谋部提名军事主官的时候，他们军校的表现和结业论文的成绩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两人的年纪都不大，并且很早就加入了莫凡的部队，是从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具有代表性的青年军官。
在接到任命的同时，他们还被授予了少将军衔。
部队在商城安顿下来之后，李定国亲自带着师部的众多参谋军官亲自前往与日军对峙的第一线，了解地形、敌情等等。
在南阳接受任命的时候参谋长周泉就曾告诉过他们，青年军接替新一军，并不是简单的换防，实际是转守为攻的开始。
李定国一直记着参谋长的话，到达商城之后主动做了很多的功课。
总司令亲自兼任青年军军长，从这一点上足以看出其对新生的青年军的重视和期望。
莫凡到达商城县城的时候，青年军的文工队正在慰问演出。
文工队属于政治部管辖，随着部队的扩编文工队的编制也越来越大，大量有活力、有想法、有创意的青年人进入文工队，给文工队带来了很多改变。
如今身为总司令的莫凡再也不需要亲自去写稿子了，文工队在他的启示下自己研究剧本和稿子，将第一集团军的政治理念、家国抱负等内容融合到话剧和歌曲里，他们的每一次慰问演出都很受欢迎。
莫凡带着张树松和张国海等人站在广场外静静地看了片刻，今日演出的话剧主要讲述的是一个热血青年学生从军报国的故事。
这个故事其实是有原型的，在文工队书写剧本的时候参考了新编第四师师长李定国的经历，他们对现实故事进行了一番艺术的加工。
李定国是国立武汉大学的高材生，在苏州加入部队，短短两年从一个普通士兵成为少将师长，其经历具有一定传奇性。
将演出的第一幕看完之后，莫凡等人离开了人群拥挤的广场，进入新编第四师师部。
一群人围在沙盘边上，看着大别山南北的地形。
莫凡绕着沙盘缓缓走动，口中说道：
“在前面几次的军事会议上，我们已经明确了接下来的发展方向是黄河、华北，先北后南的战略不变。
但是在全军向北发展之前，首先要稳定后方，尤其是大别山地区的形势，不能让日本人在后方掣肘。”
莫凡停下脚步，眯眼看了看沙盘上标注出的日军第四师团和近卫第二师团的位置，继续说道：
“最理想的状态是将华中地区的战线恢复到第一次武汉会战之前。
基本的要求是收复立煌县、霍山县、桐城、潜山、太湖、宿松以及安庆，将日本人向南和向东驱赶。
津浦铁路是连接华北和华中的战略大通道，日本人绝对不会让我们威胁到这条铁路线，但是我们要尽可能的将战线靠近这条铁路线。”
莫凡说完之后看了看李定国和田金水。
李定国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率先说道：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立煌县（金寨），这里驻扎了日军第四师团的一个步兵联队。
最近两三个月第四师团士兵除了参加日常的军事训练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兜售商品，部队的作战欲望并不强。
拿第四师团给我们的年轻战士练手，再恰当不过。”
一直跟随在莫凡身边，但是却不引人注意、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军情局局长张生忽然插嘴说了一句。
“李师长，我们刚刚得到情报，日本派遣军总司令部已经决定在四月初便将第四师团调到南方，接替他们的是已经完成兵员和物资补给的第18师团。”
李定国和田金水显然不知道这个情报，微感错愕，后者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
“那么我们刚好可以趁着日军两个师团换防的时候发动攻击…………”
他说着说着便看到师长李定国在摇头，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冒失了，便闭口不言。
莫凡的目光依然看着沙盘，口中说道：
“不管面对的是第4师团还是第18师团，青年军刚刚成立，没有经过大战，不可能发起全面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