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顾安又说:“另外,玄二十现在应该还在你们天一宫的地牢,好歹也是我们的弟兄,我不忍心看他在那里受辱,找个时间给他一个痛快吧。”
“嗯,楚通一事,也多亏了玄二十,若非如此,我也没那么容易将罪名安在锦衣卫身上。”
“你其实是我最欣赏的接班人,无论如何你要记住,既然入了泥潭就不要想干净着出去,我知道你惦着你的父母,但其他人都是可以舍弃的,知道吗?”
“知道了。”
一边说着,姜幼安一边翻动着花名册。
忽然,他看到【黄十九】这个名字被红墨水勾掉。
抬起头来。
姜幼安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了。”
随后离开。
......
风月楼在扬州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青楼了。
而作为风月楼的花魁,如烟在风月楼中也有着极大的权利和自由。
因为她不仅仅是花魁,还是天一宫二公子姜幼安的相好。
所以,只要姜幼安不来,如烟便可以不用接客。
而这几日,姜幼安并没有来,所以如烟除了偶尔和丫鬟聊聊天,与其他几个姐妹弹弹琴,聊聊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独处。
这天夜里,如烟刚刚躺下。
就要闭眼,忽然看到屋内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人。
“谁?”
如烟惊道,同时,手也摸向了枕头下。
“是我。”
姜幼安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声音,如烟才松了一口气,抽回玉手。
“是你啊,你吓了我一跳。”
姜幼安喝了一口茶水:“茶有些凉了。”
“这是我的丫鬟早就沏上的,放到这时自然会凉。”说着她就要起身披上衣服过来,“你今日怎么半夜里来了?扬州城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还往风月楼跑,就不怕你义父知道?”
姜幼安却主动来到了床边坐下,又脱下了对方刚披好的薄纱。
“他不知道的,而且,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说我什么。”
指尖在如烟娇嫩白皙的肌肤上划过:“倒是你,做那些事情就不怕我知道吗?”
如烟心头一跳:“什么事?”
“比如,你那日在我的酒里下药。”姜幼安缓缓说道,“其实,我义父也说过我资历太浅,现在看来确实,倘若你那天下的不是迷药而是毒药,我就死了。”
如烟听后,一把将姜幼安紧紧抱住。
“我害怕你出事,我这才找了人买了药,我想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我都是飘萍,我想和你离开,去南边,去曾经的大乾,那里朝廷不管,我们在那里,不会有人认识我们,我真的......”
“是啊,其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但是啊,我走不掉的,我不可能走。”姜幼安也拍了拍对方的背,就在如烟放松警惕之时,姜幼安又说道:“今天晚上我去见了天一,你的名字......已经被他从册子上勾了。”
听到这话,如烟顿时愣住了。
“天......天一?”
“你......”
她反应迅速,就要再一次摸出枕头下的匕首,可她刚刚扬起手来,只觉得心口一痛,生机飞速消逝。
然后就是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直到胸口鲜血淋漓。
“我有父母,我有家人,所以我不能死,更不能容忍你犯这种错误,如果计划失败,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的父母了。”
“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们都是棋子,想要跳出棋盘,下场只有摔的粉身碎骨,下辈子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黄十九。”
说完,姜幼安推开了如烟。
将那把飞刀和如烟的命永远留在了屋子里。
带着血迹回到天一宫,而看守大门的弟子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如果哪天姜幼安晚上回来,身上没有血,那才是希罕事。
烧掉带血的衣服,姜幼安来到灵堂。
这里是放楚通尸体的地方,后日就是头七,要下葬。
在蜡烛上点了三炷香,姜幼安跪拜过后,把香插在香炉之中,这才离开。
整个过程里没说一句话。
包括一直在一旁的张秀秀也没有说一句。
只是在姜幼安走的时候,她才开口:“幼安,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姜幼安沉重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第二天,姜幼安起床之后正在洗漱,忽然,孙先生推门进来。
“孙先生。”
“幼安。”
孙先生来到桌子上坐下。
“你想当武林盟主吗?”
姜幼安放下刷牙的柳条:“孙先生何出此言?”
“盟主已经打算金盆洗手了,你就是下一任武林盟主。”
姜幼安漱了漱口,将水吐进盆里。
“孙先生这话不敢乱说。”
“这话也算得上乱讲?这是盟主亲口和我说的。”
姜幼安摇摇头:“我难当此大任。”
“不,对盟主来说,你这个位子必须接。”
姜幼安知道为什么,但他此时饶有兴趣的看着孙先生:“孙先生,那你和我说这些又是为何?”
孙先生笑了笑:“我要问你的,是你想不想真正的成为武林盟主。”
“孙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只要你父亲在一日,你就一日出不了头,所以你心里想,我们相处的时间不短,从小便是我教你琴艺,我了解你,你的眼中有野心,所以你什么都想学,想要讨好张青衣,你知道吗?他这个名字都是我给他起的,青衣,这是戏子的称谓,但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人敢说,你说可笑不可笑?”
“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告诉义父?”
“我为什么要怕?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
“成为真正的武林盟主吧,我们一起反了朝廷,我知道你有这个魄力,皇城司的卧底已经死了,我还知道更多关于皇城司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姜幼安看着对方的样子。
不禁抬起头来,讥讽的看着对方:“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得,你当初是要行刺皇帝的对吧?后来失败逃了出来,这才来到我义父的手下,成为智囊,但是,你真的以为自己很聪明吗?”
随后,姜幼安一把掐住孙先生的脖子。
“你要清楚你现在的一切是谁给你的!”
“没有我父亲,你什么都不是!”
说完,他直接又松开了对方的脖子,任由对方大口地喘着气。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杀了楚通!”
“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
“你算是什么?放在以前,你不过就是......”
孙先生恶狠狠的说道,可还没等他说完,姜幼安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丢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看到那东西。
仿佛见了鬼一般。
“我都说了,做人不要自作聪明,有时候知道的多了没关系,但说出来就是罪了,好好的唱独角戏不好吗?”
说完,姜幼安来到墙边。
猛然间抽出上面的一把短剑,挥手甩入孙先生的胸膛。
孙先生被直接贯穿。
鲜血渗出,他一手抓着剑,一手指着姜幼安。
“这个牌子......从哪里来的......”
“哪里来?当然是天一给我的,不然,你以为还有谁能弄到这个?”
“原来.....原来,你才是......”
说到这里,他终于想通了。
原来天一宫的内鬼是姜幼安,那个从六岁起就来到了天一宫的姜幼安。
“哈哈哈,原来是你,没想到啊,但是,你以为张青衣真的拿你们当儿子吗?”
看着对方垂死挣扎还在挑拨离间,姜幼安笑了: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你说老黄是皇城司的人,让我猜猜,应该是地七和你说的?但是,你真的问错人了。”
杀完人,确认了孙先生断气之后,姜幼安这才起身。
然后愤怒的喊了一句:“黄口小儿,安敢说出如此话来!”
说完,又过了一小会,这才打开门。
“来人,快把我父亲找来!”
半柱香后。
张青衣来到姜幼安房间。
看到地上的尸体。
“父亲,这贼人竟要对您不利,他是大乾的人,要说服我对您下手,还拿出了腰牌。”
张青衣脸色铁青:“你确定?”
“确定,他可有和您说过造反的事?”
“说过,但我没同意。”
“那就是了,先前他说父亲您要金盆洗手推我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于是便叫我对您下手,到时候就借着替您报仇的名义要和我联手谋反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