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青衣最喜欢的曲子。
名为《小秦淮》。
......
后晌午。
扬州城，小秦淮河畔。
一个富家公子哥正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行人见到对方，纷纷避让，大家都认识这是任老爷家的少爷，任老爷可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盐商，背景大的吓人，谁敢惹那是活腻了。
看着摊子上新鲜的应季果子，直接拿起来擦了擦就咬。
果子脆爽无比，津甜入口。
“不错，赏。”
下人闻言，直接掏出一粒碎银子丢到了摊位上。
“谢谢任公子，任公子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小摊贩一边说子一边扒拉开果子，从缝隙中捧出银子，脸上喜不自胜。
吃完之后直接丢掉果核，顺手又从手边的摊位上拿起一个果子。
咬了一口，才咀嚼了一下就直接吐掉。
“呸呸呸，什么东西，酸不拉唧的，这种东西也敢在街上贩卖？你别在这干了！”
下人见状当即一拥而上掀翻了果贩的摊子，走的时候还一人吐了一口口水。
可就在此时，一个老乞丐忽然从一旁扑出。
“公子您行行好赏小的两个吧，小的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老乞丐抱着任公子的鞋子，央求着说道。
此时的任公子正在气头上，刚才的果子给他酸的够呛，他正揉着腮帮子。
老乞丐的突然出现，让他心情直接跌倒谷底。
宛若受惊一般向后跳了一步，旋即一脚蹬在老乞丐的脑门上。
“滚！”
“卑贱的东西！弄脏了本少爷的鞋，你十条命都不够抵！”
“真是。”
下人连忙上来用袖子帮忙擦鞋。
但任公子越想越气：“给我打！”
“真是晦气！”
下人们平时耀武扬威管了，街上有行人说打也就打了，更遑论一个老乞丐。
于是蜂拥上去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老乞丐只能抱着头，一边求饶，一边扭动着。
“诶呦，几位爷别打了。”
“要出人命了！”
“小的知错了！”
乞丐被打的满头是血，但路人每一个赶上来劝阻，任少爷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只是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那个酸果子，于是又不解气的把果子丢到了老乞丐的头上。
然后果子在地上滚开，沾了不少泥土。
果子滚落在一双秀气的粉鞋旁。
“她有点可怜。”
“小姐，乞丐有什么可怜的？你看他有手有脚还出来乞讨。”
那个身穿锦服的小姐摇摇头：“小绿，他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不是卖了好多点心吗？你给他一些。”
小绿听后瘪了瘪嘴，但还是把其中一包贴着「祥盛坊」标签的点心放在了老乞丐身边。
乞丐见状，眼前一亮，但他并没有立刻去拿点心，而是直接跪起来开始磕头：“谢谢小姐，您真是大善人，谢谢，谢谢！”
“不客气，你快些吃吧。”
只是，就在这时，街道对面一个其貌不扬的矮个子也同时放下了从摊位上拿起的小物件，转身离开。
看到这一对主仆走后，乞丐这才捡回果子，打开点心靠在墙角开始吃了起来。
“这什么破果子，也太酸了！”
“诶呦我的牙呦～”
虽然在抱怨着，但他还是一口一口的啃着。
果子吃到一半，只听得“叮当”一声。
一枚碎银子落在乞丐面前的破碗里。
乞丐见状，连忙丢下点心和果子。
纳头便拜：“谢谢公子，公子大吉大利，好人一生平......”
“行了，不用来那一套。”
听到熟悉的声音。
乞丐愣了一下，疑惑抬头：“公子，您这是......”
“听不出我的声音？我是地一，这是人皮面具，老黄的玩意，昨天的命案你知道吗？”
第275章 江湖（二）
“知道，老黄应该已经去看过了，但人不是清刀门的，事是他们干的，杀人的是个武学奇才，清刀门秘密培养的......你想的没错，那会你没杀完，他们还有不少余孽，那是清刀门以前搞出来的一个组织。”
乞丐一边说着，一边又啃了一大口果子，不出所料的酸的牙痒：“嘶～老黄看不出来，但我看的出来，那个凶手应该更擅长用飞刀，不过锦衣卫那帮人太没用了，连我一个叫化子都不如，要真说找线索，还得是咱们皇城司才行。”
“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任家公子打的，不是什么大问题，虽然打了我，但还给我留一果子呢，我原谅他了。”乞丐满不在意的说道。
“那天一有没有说什么？”
“说了。”乞丐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一边喷射点心粉尘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他让你带我去风月楼潇洒潇洒，快活快活。”
姜幼安笑了笑：“那你等着吧。”
说完，直接拿起一块点心丢进嘴里，就准备离开。
“你跟我一个要饭的抢东西吃？这世道真是过不下去了，你就不怕让人看到怀疑咱俩关系？”
听闻此言，姜幼安笑了笑：“怕谁怀疑？在皇城司咱俩是同僚，在天一宫我是堂主你是暗探，你说谁会怀疑我们？”
一边说着，一边吃完点心。
走的时候，姜幼安又顺了一块，边走边吃。
乞丐目瞪口呆的看着姜幼安的背影。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天天去风月楼的人，抢我一个叫花子的东西。”
“真是没点天理了。”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捏起碗里的银子，包好剩下的点心全部揣进怀里，揣的鼓鼓囊囊。
又把吃完的酸果子往旁边一丢，继续求爷爷告奶奶的开始讨钱。
......
小秦淮河穿扬州而过。
这里也是扬州最繁华的区域。
两边各种酒楼青楼鳞次栉比，河中还有几艘花船停留。
但能在这里消费的无一例外，都是非富即贵。
“姜少爷，您来了，快里边请～”
浓妆艳抹的老鸨看到了熟人，热情迎了上去。
姜幼安笑笑，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顶楼的一间华丽包房。
“我替您去叫如烟，她正候着您呢。”老鸨安排姜幼安落座之后，用脸上的褶子堆出笑容说道：“您先歇歇，我这就去叫如烟过来。”
“等等。”
姜幼安忽然开口。
“怎么了姜少爷？”
“没什么。”姜幼安摸出一小锭银子丢过去：“辛苦了。”
老鸨顿时眉开眼笑：“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该做的。”
说完快步离开就去通知姜幼安的老相好过来接客。
......
“一定要服侍好姜公子知道嘛，姜公子可是咱们这的贵客，虽说姜公子已经把你包了，你不需要再去接别的客人，但你也要时刻记得现在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
“钱妈，放心吧，我知道的。”
“嗯，那就好，去吧，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再叫我。”
老鸨钱妈离开之后，如烟坐在姜幼安的怀里，一边斟酒一边问道。
“姜公子，今儿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昨儿夜里城中刚刚死了个捕快，我听人说锦衣卫的人还在怀疑你呢。”
“他们怀疑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除非朝廷想要现在就与武林全面开战，否则他是不敢动我的。”
“说是这样说，可性命是自己的。”
如烟担忧的说道：“最近世道有点不太平，朝廷似乎对天一宫有些想法，虽然我是皇城司的人，但很多东西都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朝廷似乎已经要对武林下手了，皇城司在天一宫安插了卧底，以我的身份还没办法知道是谁，那个人藏的很深。”
“还有这种事？”姜幼安露出惊异神色，“那你一定要帮我查查，现在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皇城司的，但现在对我一个天一宫的堂主把事情和盘托出，若是被皇城司知道了，你是没有活路的。”
如烟并不知道姜幼安的身份。
在皇城司中她的地位不高，只是黄十九，只知道皇城司职位是以天地玄黄划分，天字号只有一个天一，就是皇城司使，其下便是地字号，地字号有五个，一个留在天一身边做事，剩下的四个地字号都是被分派在各个重要敌对势力中的卧底。
玄则是再下一级，在完成自身卧底任务的同时，需要协助下发皇城司给黄级卧底的任务。
至于黄的地位最低，只知道自己的身份，其他的一概不知。
因为玄级卧底给他们下发任务，也并不会露面。
所以，现在知道姜幼安身份的只有两个，第一个是天一，也就是皇城司使，第二个是老乞丐，乞丐是地七，但他却是当初和天一同时进入皇城司的，只是因为他更喜欢七这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