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和她纠缠,可是对那个女生呢?”
姚茗玥语气一转,她单手撑着自己的酒红的脸颊,紧紧的看着他。
徐牧森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安暖暖那张呆萌的小脸。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一想起安暖暖这三个字,他就觉得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
“徐牧森,你是喜欢上她了吗?”姚茗玥把他眼中所有一闪而过的细节全部看在眼里。
他眼中那些许浮现的温柔,就像是有一把小刀子在她的心口刺进去。
明明这些以前都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
“喜欢这个字不能随便说,但是我的确对她有好感。”
徐牧森没有隐瞒,喜欢这个字太有份量了。
在他和安暖暖没有进一步发展之前,徐牧森不想贸然说出来,破坏了他们现在的这种氛围。
只是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
姚茗玥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情绪化作酸涩,是再多酒精也无法压制的。
“你和她只不过才认识几个月而已…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又算什么?”
“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天下人这么多,你没必要非要栽在我身上。”
徐牧森喝了一口酒,酒精的刺激,似乎中和了心中泛起的情绪。
“这句话,或许你十几年前跟我说还有点用,可是现在,你觉得还可能吗?我还能忘了你吗?”
姚茗玥的语气终究是带上一些波动,她这样真挚又带着一些心酸的语气,却让徐牧森有几分无法撂下狠话的感觉。
“我们不合适,真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呢?我们已经在一起将近二十年了,二十年啊,如果我们不合适,那怎么才算是合适呢?”
姚茗玥字字句句,带着倔强。
“有些事情和时间没关系,我们或许更适合这种刚刚好的关系。”
现在就刚刚好,不多也不少,还能忘掉……
“可是我不想刚刚好,我就想和你在一起,这十多年的每一天我都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别人我都不想要!”
姚茗玥伸出手扯住了徐牧森的衣袖,生怕他又会跑的没影了。
“徐牧森,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你看着我,我不信你眼里没我!”
姚茗玥凑了过来,那张熟悉到骨子里的俏脸,红润的嘴唇带着一些酒气。
一双丹凤眼也噙着一些水光。
徐牧森和她的眼睛对视片刻。
最起码,上一世刚结婚的前两年,两个人真的很幸福,可是所有的浪漫都在之后的生活里被撕的粉碎。
默默又移开了目光。
“徐牧森,你心里是有我的,如果你是生气我之前拒绝你表白的事情,那我给你道歉,甚至我也可以当着全校的面给你表白,只要你能和以前一样对我好不好…”
姚茗玥拽着他的衣角,这个骄傲了小半辈子的少女,如今的话语可谓是有些卑微了。
“和这些没关系,以前的表白其实挺幼稚的,那和时候我自己也没搞清楚什么是喜欢,可能,更多的也是一时的冲动吧。”
徐牧森摇摇头,又喝下一口酒。
说起来,以前给姚茗玥表白,的确是被周围人时不时的起哄刺激了。
而且那个时候的自己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占有欲作怪。
他们从小就在一起,而姚茗玥却越来越优秀,无论是外貌,学习,个人能力还是家庭,都慢慢和他这个青梅竹马拉开了距离。
他害怕某一天姚茗玥会不会离他而去。
徐牧森的内心一直是敏感而自卑的,说起来以前的他比姚茗玥好不到哪去。
他的表白也是掺杂着一些别有用心。
“喜欢一个人的脸是喜欢,喜欢一个人的性格是喜欢,哪怕是喜欢一个人的钱也算是喜欢,谁又比谁纯粹呢?我只知道我就是喜欢你,从小到大,我就只想和你在一起。”
姚茗玥看着他,喝酒的眼睛带着些许的发红。
其实姚茗玥说的很对,喜欢一个人总要有一个理由,人是视觉动物,百分之九十的人喜欢一个人就是从脸先开始的。
感情这件事哪有什么绝对纯粹的,都是由点到面的喜欢。
徐牧森沉默片刻,上辈子的事情,他说出来估计也没人信,但是这也是一个好好聊一聊的好机会。
“姚茗玥,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我们在一起了,你就真的会很开心吗?”
徐牧森忽然语气一转。
姚茗玥的眼睛亮了亮,她发红的俏脸露出一抹向往:“当然啊…”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了就会更有安全感,再也不会有别人来和自己抢他了。
“你还是不懂,一个身份带来不了什么安全感,真正的安全感是来自彼此心中的信任,是来源于自己内心的充实。”
徐牧森摇头,他看着姚茗玥:“我们再假设一下,我们宣布了身份,那我要是因为工作而必不可免的和别的女性接触,你能控制住自己不胡思乱想吗?”
姚茗玥愣了一下,她的脑海里第一印象就是不行!
因为他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了,那就是自己的所属权了,她要更加注意才行。
可是看着徐牧森的表情,她一时语塞。
“我,我们在一起了,不用你工作也可以,我可以养着你!”
姚茗玥很认真的的开口说着。
可徐牧森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姚茗玥,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头,我需要自己的工作,需要自己的事业,也需要自己的生活。
现在我和你在一起,你不但没有什么安全感,反而会增添你心中的不安。
你要学会的是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代表着什么,是更多的付出,更多的包容和信任,而不是更大的任性和索取。”
徐牧森很有耐心的说着,作为青梅竹马,作为胜似亲人的两家人。
徐牧森还是希望姚茗玥能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然她以后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大。
柳姨就她一个女儿了,如果姚茗玥出了什么事情,柳姨最后的心理支撑估计也要崩塌了。
这不是徐牧森想看到的。
“可是你给我机会吗?”
姚茗玥抬起头,她抱着酒瓶:“你上次和我说过的,让我体会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可是你呢?你和那个女生每天都待在一起,见到我就想躲,你给过我可以好好喜欢你的机会吗?”
她晃着酒瓶,可这酒却又像是半瓶子醋,酸的的味道让人更觉得难忍。
“徐牧森,她究竟有什么好的,她能给你的,我也都能给你,为什么你不能继续跟我好?”
徐牧森默默喝下一口酒:“是尊重,是理解,是自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纯粹。”
“她很喜欢吃小吃,但是每次她都会先让我吃一口。
会每天顶着太阳过来给我送绿豆汤,会以为我中暑了,就执拗的要拖着伤退上楼看我。
我让她签字之类的,她也总会无条件的相信我。
送她的奶茶店,她却每天都把赚来的钱都交给我……”
徐牧森一件件说着,可是每一件都像是刀子一样扎在姚茗玥的心头。
“这些事情,我也能做到!”
“你们不一样。”
徐牧森摇摇头:“你对我,不像是对待喜欢的人,而是像对待自己喜欢的一个玩具,你会很细心的每天擦拭我,维护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可是你却从来不会问我究竟想要什么,过的究竟开不开心,因为在我们的这段关系里我们一直都是不对等的。
对嘛,毕竟玩具是让人开心的,谁会在乎玩具开不开心呢?”
徐牧森笑了,手里的酒喝完,他的语气轻轻,可落在姚茗玥的心头,却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一瞬间,姚茗玥的心中回荡的都是他此刻自嘲的话语。
她无法反驳,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被徐牧森宠着。
她对待徐牧森的喜爱,的确就像是对待一个最喜欢的玩具,她会百般呵护他,不会让他受到一点伤害,他想要什么她都会满足他,恨不得把他锁在自己的保险柜里。
可是,她却从来没问过徐牧森究竟喜欢什么,究竟喜欢过怎样的生活。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感情。
“我……”
姚茗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可是……似乎有些晚了。
徐牧森又打开一瓶酒,开口道:“所以,我才会对她有好感,因为她对我好,只是单纯的想对我好,不会给我一点压力。
现在很多人都对感情理解错了,总觉得非要先确定一个关系和身份才能继续对对方好。
就像是现在的人想要结婚,就一定要有一套房子,说是幸福的基本保证。
但是房子保障的仅仅只是生活而已,没有感情的支撑,避风港也会成为狂风暴雨的来源。
那个时候,房子就不是家了,而是一个束缚着两个人的牢笼。
所谓的身份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一个转折点,是两个人共同搭建的一座见证爱情的城堡,而不是成为禁锢两个人的牢笼。”
徐牧森灌了一口酒。
其实他上辈子也像是一只被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被姚茗玥照顾的无微不至,可是一生也不得自由。
她爱自己的歌声,却忽略了他也有一身向往自由的羽毛。
姚茗玥攥着酒瓶,她心中酸涩,眼眶中泪光晶莹,她看着徐牧森。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离不开你,徐牧森,你以前答应我的,你会永远陪着我,你不能喜欢别人……”
姚茗玥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袖,她现在是真的慌了。
因为今天徐牧森把一切都赤裸裸的刨开在她的面前。
真相的快刀最伤人。
“我没有喜欢上别人,因为我觉得,我自己也从来没有真正懂得去喜欢一个人。”
徐牧森看着姚茗玥,目光也柔和了一些,看着她,却恍惚中看到了十多年前。
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她穿着父亲刚送的小裙子,失魂落魄的等在手术室外。
当医生宣布了结果。
她哭的已经流不出泪了,徐牧森把她抱在怀里,从那一刻开始。
两个人的命运就被紧紧捆绑在一起。
在还是孩童的时期失去了父亲,家庭面临破产危机,母亲也不得不留下她一个人长期外出维持公司运转。
姚茗玥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难以想象,对于一个孩子是多么大的精神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