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里都是最亲近之人,胡馨月自然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沉吟片刻后悄声道。
“伯父,馨月私以为当是伯父觉着韩国公府怕是有劫难降临,而李相前来退婚却是给了伯父最好的借口与韩国公府切割干净。”
胡惟庸略有些惊讶的看了胡馨月一眼,而后满意的笑着赞道:“馨月不愧是我胡家的贵女,单单这份见识,便超出一般女儿家何止十倍。”
再一看一脸惊讶的胡仁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逆子,想想馨月的话,再想想你自己!”
“你觉着,就你这脑子,你能在朝堂上活下去?”
“你死不死的,为父不担心,可你别把为父牵连上啊!”
胡仁彬嗫喏的张了张嘴,最后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委屈的低下了头。
他是真没发现,原来自家堂妹退婚一事,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算计。
“馨月,你要明白,这朝堂啊,就是个黑黢黢的树林子。”
“甭管你是不是想吃肉,只要你敢冒头,但别人就得咬你!”
“因为谁知道你是真不吃还是假不吃,你自己不吃,可你家亲朋好友呢!”
“朝堂那等地方,看能力、看手段、看心性、看本事,甚至还要看运气。”
“但凡缺一样,压根走不到上面就得被人整死。”
“运气好点的丢官罢爵老死家中,运气稍稍不行的,立马就是一家老小上刑场。”
说到这里,胡惟庸稍稍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略微挑明了一些道。
“尤其是咱们这位陛下,雄才大略不假,可国之重器岂容他人插手?”
“丞相这位子,谁坐谁死!”
“我要不是因病跑得快,而且态度好、老老实实地,这会儿咱们一家怕是坟头草都一丈高了。”
“丞相之位不好做,那些野心勃勃之辈,也离远点。”
“馨月,以后呢,伯父希望你眼界打开一点,莫要盯着一门心思往上爬的才俊。”
“反倒是那些老老实实的殷食人家,小日子过得才是真正舒坦。”
“至于你这逆子……将来若是科举有成,找个清水衙门慢慢厮混一生吧!”
“至少,还能得个平安!”
胡仁彬、胡馨月都被胡惟庸这番话给吓住了。
他们真没想到胡惟庸对于朝堂、陛下的看法居然是这样。
这跟他们所了解、所看到的,可相差太多了。
但他们不怀疑胡惟庸会害他们。
只是有些无法相信而已。
原来如此嘛……
胡仁斌和胡馨月看着脸上还残留着那些狐媚子胭脂的胡惟庸,陷入了沉思。
果然,胡惟庸平日里的那些行为都是装的。
什么钓鱼赏花。
什么纵情声色。
都只是胡惟庸的保护色而已。
父亲(伯父)真是太不容易了。
胡仁斌和胡馨月心中想道。
(本章完)
72.第72章 今日无事,不如青楼听曲?
72.
2023-12-07
就在胡惟庸忙着在府中教育逆子、侄女儿的时候,府试榜单终于公布了。
解缙意料之中的高中榜首,整个人笑眯眯的搁那儿背着手得意呢。
而方孝儒则彻底黑了脸。
淦!
彼其娘之!
差点名落孙山!
真真就差那么一丢丢,他就要落榜了。
看看自己那名字,真就是落在了榜单的最后面,离落榜真就一步之遥。
这让方孝儒觉着无比的委屈。
这仅仅只是府试啊!
想想他方孝儒,自幼启蒙、一路苦读,还有名师教导,在江南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名师高徒。
结果,应天府这一战,差点连个府试都没能过去。
这说出去都丢人啊。
不过,无论是得意洋洋的解缙还是一脸蛋疼的方孝儒,都没有忘记明日的约定。
毕竟当初栖霞寺之约,可就说好了的。
一想到明天的见面,方孝儒的脸愈发的黑了。
那两位十有八九能中,难不成他们还能比自己成绩更差嘛?
这可真是丢脸啊。
都怪胡惟庸!
默默的在心里再次骂了胡惟庸一顿后,方孝儒默默的离开了放榜的地方。
次日,一大早的功夫,连早膳都没能消停的吃完,胡惟庸就一脸痛苦的被得知了消息的胡馨月给拉出了门。
胡惟庸想想这事儿就觉着郁闷。
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嘴呢。
好死不死的,就让自家侄女儿知道了这个消息。
结果,愁嫁愁得头发都快白了的胡馨月,一大早就跑来拉胡惟庸了。
没别的,她也要去栖霞寺,她要再去求个姻缘。
看着自家侄女儿那泫然欲泣的小可怜模样,胡惟庸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了!
这小妮子如今最在意的便是这事儿了。
没办法,被退婚了的女儿家就是要矮其他姑娘一头。
能嫁个清白好人家已是不易了,可哪个女儿家还没个闺阁春梦呢。
这不着急才怪!
一路晃晃悠悠的来到栖霞寺,胡馨月压根不用胡惟庸交代,跟胡惟庸打了个招呼以后,带着随从、丫鬟急匆匆的就朝着前殿跑去了。
胡惟庸长叹了口气,慢慢的走到了上次相聚的空地那儿,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这古色古香的佛寺微微出神。
没过多久,解缙和方孝孺相继到来。
虽然上次相聚已过多时,但古代读书人还是很守约定的。
“陈兄,抱歉,让你久等了!”
解缙的声音依旧热情,隔着老远就开始大呼小叫的打着招呼。
而等胡惟庸的视线落在方孝儒的身上,顿时吓了一跳。
好家伙,上次见面的时候,方孝儒可谓是意气风发。
虽然人木讷、古板了一点,但至少也得说一句傲气十足。
可如今呢,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跟萎了似的。
那精气神,差了何止一筹啊。
要不是知道这二人的性情,还以为方孝儒这厮最近这段时间怕是住在青楼里了呢。
三人推让了一番后,分宾主落座,胡惟庸也没客气,当先问道:
“孝儒,你这可是遇到了难事?”
“若不是面相、身形未有大变,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你这模样,相差可太大了!”
解缙显然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怕是来的路上看到方孝儒这模样就想开口了。
不过这小子是个聪明人,直到方孝儒无论年纪、体型还是力气都要大过自己,索性路上就憋着。
如今有了胡惟庸带头了,那还客气什么,一张嘴立马就收不住了。
“方兄,伱这怕是神女有情、红粉骷髅沾身了啊!”
“瞧瞧你这模样,你要说你没去青楼里混个四五天没出门,我是肯定不信的!”
“说说,哪个楼里边的姑娘,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方孝儒的肤色本就不白,被解缙这么一调侃先是涨红,而后红得都快发紫了。
可惜,他这人不讨论学问的时候嘴皮子不利索,压根说不过,干脆站起来狠狠的在解缙身上锤了几拳,这才气鼓鼓的坐在石凳上道。
“陈兄莫怪,小弟这气色,不过是最近忧思过重而已。”
“想我方孝儒原以为四书五经无有不通,自命不凡、沾沾得意。”
“可如今仅仅只是一场府试下来,便现了原形。”
“不甘心呐!”
解缙一听这话,顿时不说话了。
他乃是府试榜首,这时候说话不像是安慰人,反倒是像在嘲讽。
所以,他只能把视线转向了胡惟庸。
“陈兄,你呢,府试如何?”
“还行吧,不上不下,侥幸过关!”
胡惟庸没有细说,毕竟说得越多,错的越多,一个谎言就得拿出一堆谎言掩盖。
倒是这么模棱两可的,多少还是能糊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