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开机，演员和演员之间、演员和工作人员之间就已经产生默契，制造一个积极的工作氛围，对于进入工作状态以及展开合作着实再好不过。
至少，拥有一个好开头。
这也意味着，米歇尔高高悬起的担忧和不安可以卸下来，哪怕只是暂时卸下一半，现在也终于能够重新呼吸了。
然后。
“嘿，编剧先生！”
安森发现了查理。
查理身体僵硬住。
显然，查理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越是人多就也是想要回避，下意识地想要躲进墙角当壁花，却因为安森的一声招呼而败露行踪，窸窸窣窣的视线刹那间蜂拥而至将查理团团包围。
查理面无表情，但微微僵硬的嘴角还是能够看出生无可恋的无奈，一个转身，查理就看向了米歇尔。
那动作再明显不过：导演就在这里，你们确定不打招呼吗？
米歇尔却一点嫉妒都没有，幸灾乐祸地拍拍查理的肩膀，故意露出同情怜悯的眼神，仿佛正在说。
“没有办法，我们剧组最大牌的就是你了，演员们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聚集的，我也都是沾你的光。”
但那抽搐的嘴角和明亮的眼睛根本就是在落井下石。
查理无语地吐出一口气，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满脸嫌弃地转身走向安森。
米歇尔嘴角轻轻上扬，心情愉快地跟在查理后面，那姿态那模样，好像刚刚在门口愁眉苦脸的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前一秒，还在因为剧组大牌云集而压力山大到濒临崩溃。
下一秒，想到剧组拥有如此多好演员而兴奋得飞上云霄。
一切，就是如此简单。
米歇尔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迫不及待地准备进入剧组。
事实，也证明米歇尔和查理的判断——
“暖暖内含光”正式开机了，在一团和气的氛围里，顺风顺水地拉开序幕，从安森到凯特，一切堪称完美，前三天的拍摄一泻千里地顺利推进。
然而，仅仅持续了三天，难题出现了。
(本章完)
第803章 日以作夜
“卡！”
拍摄，再次中断。
“抱歉，导演，再来一遍。”
NG的，不是导演，而是演员，准确来说，凯特-温斯莱特。
最开始拍摄出错的时候，演员还会向工作人员表示歉意，毕竟，每一次出错的结果就是整个剧组需要推翻重来，牵扯范围甚广。
但一次两次三四五次，在经历第十四次NG之后，道歉已经失去意义，与其没有诚心地道歉过后再次犯错，不如全心全意投入拍摄之中，尽管结束这次煎熬，提高拍摄效率，这比任何道歉都更加有效。
更何况，看看时间，现在是深夜十一点，秒针分针正在一点点朝着午夜迈步——
一般来说，好莱坞和普通上班族一样，朝九晚五、八个小时工作时间，一周五天，这是工会的官方规定。
同样，和普通上班族一样，规定是规定，工作时间之外的加班屡禁不止，加班加点工作的状况数不胜数。
不过，暂时撇开加班不说，好莱坞和正常上班族的最大区别在于，工作时间的区间是可以随时调整的。
朝九晚五可以调整为晚上时间，如果周五遇上节假日也可以调整为周末拍摄，这一点是非常灵活的。
眼前，就是如此。
整个剧组一直耐心等待天黑，准备利用自然环境的黑夜掩护完成拍摄，尽可能避免增加后期工作量，并且呈现出一个真实环境效果。
本来，在电影产业里有这样一個专业名词，“日以作夜”，就是在白天拍摄夜晚场景的意思；以此类推，在夏天拍摄冬天场景，在棚内拍摄野外场景，这就是电影造梦的一种侧写。
但“暖暖内含光”尽可能避免这样的额外工作量，试图呈现出环境的真实效果，不仅能够帮助演员进入状况，同时也能够带给观众更真实的感受。
所以，现在已经接近午夜，这些昼夜颠倒的猫头鹰们也开始察觉到疲倦，然而，拍摄进度还是无法令人满意。
老实说，整个剧组蜷缩在小小的公寓里，暖气充足，热气腾腾，当疲倦和温暖在严严寒冬午夜时分相遇的时候，自然而然开始产生困意，眼皮开始无法控制地打架，一个两个偷偷摸摸地开始掐大腿，试图找回些许清醒。
于是。
片场的氛围就变得慵懒散漫起来，演员们和导演都能够感受到，无形的压力悄无声息地落在肩膀上。
凯特，没有掩饰自己的懊恼，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厨房，等待导演的信号。
“开拍！”
克莱门汀展露一个笑容，端着两杯酒精从厨房进入大厅，“两杯颓废蓝。”
其中一杯递给乔尔，另外一杯留给自己，克莱门汀站在乔尔面前，稍稍拉近距离，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一口闷，年轻人。”
乔尔略显不自在地看向杯子，目测了一下酒精份量。
克莱门汀注意到了，“这样勾引你比较自然。”
乔尔明显僵硬住了。
克莱门汀没有忍住，一下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克莱门汀搭住乔尔的肩膀，笑得前仰后翻，连忙解释一番，“我只是在开玩笑。”
然而，话虽如此，笑容在嘴角完全绽放，克莱门汀却一直在打量乔尔，身体微微靠近，不经意地碰撞在一起，显得亲密融洽。
乔尔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在胸腔里汹涌激荡，视线略显不自在地转移开来。
下一秒，克莱门汀就推着乔尔的胸口，猛地往前一压，乔尔一惊没有站稳，整个人就跌坐在沙发上。
克莱门汀没有停顿地跟着上前，顺势跨坐在乔尔的膝盖上，空闲的左手拦住乔尔的脖子，深深注视。
亲密，暧昧，带着一点点攻击性。
眼看着下一秒，似乎就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乔尔抬起眼睛看向克莱门汀，“不对？”
克莱门汀长长吐出一口气，也跟着摇摇头，“不对。”
迤逦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两个人都从角色之中脱离出来，安森和凯特双双转头看向镜头。
“我想我们需要重来一次。”
“这次的感觉还是不对劲。”
尽管话语不同，但安森和凯特两个人达成一致，透过镜头看向后面的米歇尔-冈瑞。
导演看着两位演员，深呼吸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轻轻吐出一口气，用力揉揉脸颊，似乎差一点点就要把脸皮撕下来露出真面目一般，然后一脸挣扎地看向两位演员。
“我们……不能再尝试看看吗？”
安森轻轻耸肩，“可以，当然。”
凯特也点头，“没有问题。”
安森，“但我们能够感觉出来不对劲，你也能够感觉出来不对劲，整场戏的感觉都不对劲，再继续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
凯特深呼吸一下，“我知道大家都累了，一个两个眼睛都睁不开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尽快完成这场戏的拍摄，让大家尽快回去休息。”
安森摇摇头，“不，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打开窗户，让冷空气进来一些，否则整个房间就要充满二氧化碳了。”
凯特欲言又止，她本来想说，这样的温度就是为了营造暧昧，但认真想想，安森是正确的，也就闭上了嘴巴。
此时看向米歇尔，一脸生无可恋，终究还是放弃挣扎，“卡。”
安森能够察觉到米歇尔的挫败感，不止导演而已，现场工作人员也一个两个面临挫败感，他和凯特也不例外。
但是，表演就是这样一回事，频率和节奏不对就是不对，终究没有办法。
如果他们愿意得过且过，那么没有问题，事情并不难，应付过去就好；但重点就在于，米歇尔不愿意，凯特和安森也不愿意——
尽管查理-考夫曼的剧本拥有挥之不去的强大力量，他们还是希望赋予电影更多魅力。
原本以为，他们对剧本和角色的分析已经到位，后续拍摄就会行云流水一泻千里；但显然，表演不是这样一回事，电影拍摄也同样不是。
即使在正确的框架和脉络之下，依旧每天每天都有不同挑战，每一场戏可能都会面临不同的状况。
凯特深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安森，重新复盘这一场戏，试图调整一些细节，“我先把左手放在你的胸口，如果我用掌心去感受肌肉，你会不舒服吗？”
“不，不会。”安森摇摇头。
凯特继续，“然后我用右肩去触碰你的左肩，试图钻入你的怀抱里。这里，我们需要视线交流一下吗？”
安森，“顺其自然。我认为，在这里，克莱门汀的节奏和乔尔的节奏不一样，所以不需要刻意安排，利用表演的错位和生涩，能够呈现更好的后果。”
凯特点点头，“行。我会试图再有攻击性一些的。”
然后。
凯特看向米歇尔，“导演，再来一次吧。”
(本章完)
第804章 夺门而出
在电影里，观众常常能够看到亲密的戏份，甚至火花可能打破屏幕流淌出来；但在实际拍摄过程里，全部都是经过商量经过探讨的，尽可能演员在表演过程中迷失自我失去控制——
因为这些戏份和其他表演不同，身体在物理层面的接触往往可能面临一些本能反应，一旦失去控制，就可能越过演员之间那条微妙的界线，甚至可能成为冒犯对手戏演员的不恰当举动。
于是，这样的戏份需要彩排需要沟通需要尽可能全方位地保证双方都在一个预知的情况下投入拍摄。
在十五年、十八年以后，好莱坞甚至出现一个专业职位，“亲密指导”，他们的存在，一来是指导演员如何展现亲密、如何层层推进、如何卸下防备展现场面的真实感；二来是避免拍摄过程中出现越界行为，并且给予及时的心理辅导。
现在，尽管这个职位暂时没有出现，但演员们拍摄之前都会展开沟通。
所以，观众在大屏幕上看到那些化学反应漫溢出来的亲密戏份，不排斥少数是真情流露失去控制的真实情况，但绝大多数都是演员们在自我控制情况下完成的表演。
此前拍摄“蝴蝶效应”的时候，安森和瑞秋-麦克亚当斯就从零开始自己摸索，两个年轻人犯了不少错；眼前凯特-温斯莱特则显得成熟老道多了，从细节开始确认彼此的位置——
包括手和脚的位置，包括接触的面积和程度，包括眼神的交流，等等等等。
其实，眼前这一场戏的身体接触，只是皮毛而已，没有任何激烈的部分；但凯特依旧敬业地完成讨论，确保投入拍摄之后，双方能够在一個舒适的位置上进入角色。
然后。
“开拍！”
导演的声音在公寓里响起。
克莱门汀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两杯水杯，举起来示意一下，“两杯颓废蓝。”
她稍稍停顿一下，故意露出些许慵懒俏皮的眼神朝乔尔眨了眨眼，也不在意乔尔的回应，自己就心满意足地大笑起来。
脚步轻盈地靠近乔尔，把水杯递了过去，“一口闷，年轻人。”
克莱门汀可以明显看到乔尔一愣，动作僵硬地看了过来。
克莱门汀的脚步微微往前，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注视乔尔的眼睛，“这样勾引你比较自然。”
说完，克莱门汀细细打量乔尔微微僵硬起来的脸部线条，泄漏出一丝不知所措，这让她欢快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