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复读战高四,你捡漏上军校? 第537节

  “营长,你忙了一天,回去休息休息吧。”

  李武界担忧的看著自己营长,试图劝服他回宿舍休息。

  而陈钧只是摆了摆手。

  他现在哪还有心情休息啊,过完十二点,导演部就会发布各单位机动出发的指令。

  临战前,压根睡不著。

  也不是陈钧故意矫情,给自己压力啥的。

  主要是这次一营代表著179旅参战,尽管主力部队只有一个营,可加上旅级后勤,人数直奔两千。

  一营近四百辆战车,旅后勤同样不遑多让。

  彭城距离福州一千多公里,两千人的军队,加上近八百辆战车和后勤车辆机动任务,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这特么还睡个几把啊。

  顶著寒风,陈钧迈步走出了营部大门。

  “营长好!!”

  执勤的哨兵站在岗哨中敬礼。

  陈钧回礼过后,径直朝著远处的连队营房走去,白天营里的后勤,以及旅级的后勤卡车队伍,已经出发了。

  他要去连队视察一下,看看各连今晚的状况。

  李武界眼瞅著劝不住营长,自己索性就跟著。

  没多久。

  教导员何应涛也披著军大衣从后面跟上来,随同陈钧一起视察。

  黑夜的寒风中,只有他们三人的身影,在车炮场,在各连队营房穿梭。

  可能会有人觉得,陈钧过于重视年度军事演习了。

  但这真的是过于重视嘛?

  提起演习,可能很多人脑海中会闪过一个念头。

  那就是演习就是演戏,都是假的。

  或者还会蹦出来其他的一些词汇,反正对于演习各种不屑一顾。

  对演习有这种认知,可能是受电视剧影响,也可能受其他方面的影响。

  反正不管受什么影响,只要不信,或者没有经历过这种规模的作战,大可以去批判演习就是演戏。

  尽可以去嘲笑这都是假把式,甚至也可以说,就这样的军队怎么打仗啊。

  没有经历过军演,没有见识过军演的残酷,任何人都可以说出自己的主观臆断,道听途说的判断。

  但只要经历过的人,他一定不会轻言战事。

  陈钧参加过年度军事演习,并且不止一次,他印象最深的却是第一次。

  他第一次上战场时,碰到的也是最近这些年常见的红蓝对抗。

  在演习开始之前,当时陈钧觉得虽然大家都被冠以“红”和“蓝”的称号,但这都没啥,说到底大家都是同属一个国家的陆军单位。

  就算打起来了,也一定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干仗的时候全力以赴,干完仗后胜似兄弟。

  事实证明,不是这样的。

  当初陈钧是蓝方战士,他们这边有两个侦查连的士兵,摸到了敌军攻击群的宿营地。

  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嘛?

  这意味著一旦演习开始,蓝军就可以第一时间将这个情报传回基指,基指只需要将这个坐标,以及蓝军炮火基数上载导演部。

  导演部就会立刻宣布,红方这个攻击群集体阵亡,裁决出局。

  可惜那一次红军宿营地太过警觉了,没等蓝军的侦查兵隐藏多久,就被发现。

  那家伙,闻令而动的红军上百人,拿著挖旱厕的铁锹,拿著枪,拿著棍子,反正拿什么的都有。

  拼命的在后面追。

  蓝军两名侦查兵见状不妙,同样拼命的往回跑,为了避免被红方抓住,两人跑的路线没有选择易于通行的道路,而是选择了荆棘密布的丛林。

  两个人在荆棘丛中拼命的跑,不敢回头。

  因为他们甚至能感受到,距离最近的时候,后面人群的呼吸,离他们只有两三米远。

  就这样。

  两个侦察兵拼命的跑,几经波折,终于回到了营地。

  陈钧当时见到这俩人时都吓了一跳。

  他们满脸是血,怒目圆睁,身上的衣服全被划破了,里面被荆棘划的皮开肉绽,卖相相当凄惨。

  血水和汗水都混为一体。

  当时陈钧也不理解,为啥要搞的这么苦大仇深,演习而已,非要整成这样。

  还是连里的老班长告诉陈钧,他说打演习就是这样,作为敌人,你摸到了人家红方的位置,对于红方的人来说,那就是毁灭性的。

  而人家人多势众,只要抓到刚才那两个侦察兵,那估摸著也是个死。

  因为会往死里打。

  演习场上没有所谓的“大家都是军人”这种说法,只有敌人。

  反正按照当时老班长的说法,那两个侦察兵能这样跑回来,已经算是很幸福了。

  经历过那次演习之后,陈钧的心也开始变得坚硬。

  他时刻提醒自己、在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没有其他。

  如今,他是一营营长,陈钧太清楚演习场上各种突发事件的不可控性,有多么频繁。

  那可不是进攻215,大家都是一个军的,目的也是练兵,抢人家蓝军东西,他们都不会有太大动作。

  到了大规模演习场上。

  除非自己这边人数远远高于对方,否则这么抢的话,对方绝对要跟你死磕到底。

  陈钧记得前世,那是第三次参加演习,这次他是红方,并且还是跨区机动军演,规模非常大,贴近实战。

  就和这次一样。

  当时陈钧所在的营是主战营,在配属其他力量后,担任主攻群。

  可奈何敌人防守严密,他们面对那支号称“草原狼”的部队,全营战损极为严重。

  士兵一个接一个被击中冒烟,战车一辆辆被击毁停住。

  战损很快超过了导演部所设定的值,很显然,那一次进攻,陈钧所在的主战营已经败了。

  尽管在最后关头,他们攻入蓝军核心阵地,可战损已经超过百分之八十,攻进去也没用。

  知道战损超过百分之八十是什么概念吗?

  那相当于一个步兵连,打的只剩下两个班,一个坦克连只剩下两辆车。

  如果这不是演习,而是实战的话,用死伤惨烈,都无法形容这百分之八十的战损。

  在对抗结束,部队最后集结的过程中,还发生了让陈钧最难忘的一件事。

  那就是他当时的连长,顶撞了营长。

  那些顶撞的话,直接刺痛了在场所有战士的神经。

  起因是当时集结时,营长看到由于演习失利,部队士气不高,人员显得非常懒散,于是没忍住开始发火,骂人。

  说一些老生常谈的话。

  很多军官都疲惫的低著头,只有陈钧当时的连长仰著脑袋,一脸的不服气。

  营长骂了没一会,就注意到这位连长,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怎么,李锋,伱很能耐嘛?你不服气嘛?”

  本来陈钧跟著的这位连长就是暴脾气,也就是李锋,他听到营长询问,这好不容易逮到发声的机会

  那家伙压根不会选择放过。

  李锋直接耿著脖子大声道:“报告,我觉得你在这说这些马后炮的事,没有半毛钱作用,你在这帮以命相搏的兄弟面前讲这些,很不合适。”

  当时营长脸都气绿了,那能不绿嘛。

  当著这么多军官,战士的面被手下连长顶嘴,营长都要发飙了,被现场导演部的领导拦住。

  示意李锋继续说。

  这老李也是耿直的性子,他先是看了看导演部的那位领导,而后声音都哽咽了。

  “营长,如果这是战争,你现在面对的就是一堆死尸,哪里有人站著听你发火骂人?”

  “如果这是战争,面对剩下这百分之十几的人,你还有什么脸面站在他们面前,自称是人家的营长,人家的领导?”

  李锋说得兴起,也可能是豁出去了。

  他直接走到营长和导演部的领导面前,大声道:“领导,如果这是战争,你看到部队的战损达到百分之三十时,会是什么感受?”

  “无动于衷?”

  “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时候,你依然会不做调整?让部队接著往上冲?”

  “等仗打完了,接近一千人的攻击群,剩下一百多人了,你还会站在那里指手画脚的指责他们吗?”

  李锋说著说著,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那些泪水时隔多年,陈钧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泪水的含义,也许只有当时的连长最懂。

  但陈钧当时距离的不远,他觉得,那泪水应该包括对演习失败的悲愤,对士兵的同情,对部队的大爱,还有对指挥员墨守成规的控诉和失望。

  当时的场景一直压在陈钧心底。

  其实他那时候对这位连长印象挺好,脾气虽暴躁了点,可基层连队的军事主官谁不暴躁啊。

  至少李锋帮过陈钧,斥责过班里的老兵,平时也算是个谨言慎行的人。

  只不过那次没忍住,拍案而起,吐露心声。

  骂的时候是爽了,可惜,演习结束没多久就被调走。

  所以,陈钧知道演习的残酷,也经历过演习的残酷,尤其是这次自己担任营长。

  担任一个营级指挥群的一号,肩上的担子并不低。

  这也是他寒冬腊月的夜里,不休息也要出来巡视的原因。

  他不放心自己的兵啊。

  陈钧懂演习的残酷,更懂实战的冷血。

  所以他在心里始终有个念头,那就是不要轻言战事。

  不轻言战事,并不是说害怕战争,因为这个世界是害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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