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伱这本书快写完么?我可不可以看看呀?”
廖雅全这话说得丝毫不突兀,却好像便是一个好奇的女学生。
包国维愣了一下,扭头盯着对方看。
这一看,给廖雅全看得直发毛,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误。
像是一只惊慌的小鸟一般,连连摆手说道。
“啊!是我太冒失了,秉文先生抱歉”
这番表现下来,连包国维也不得不佩服对方了,将一名柔弱害羞的女学生演绎得淋漓尽致。
既然对方如此,包国维自然是不得不配合一下了。
他连忙安慰说道:“你不必惊慌,这自然是没问题的。”
说完,包国维便将桌面上已经写好的部分稿子,递给廖雅全。
廖雅全接过稿件,还在连连致歉。
“实在对不起,秉文先生。”
这番客气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一个害怕的女学生,可在包国维看来,更加像是一个曰本人了。
廖雅全便顺势在包国维身旁坐下,专心致志地看起了这本《菊与刀》。
实际上,一开始听到这本《菊与刀》,乃是写曰本人的时候,廖雅全也是有些惊讶的。
他包国维都没有去过曰本,竟然想写一本关于曰本人的书,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于是越来越好奇,包国维这本书里面到底写了什么,特别是在包国维如今所有出品的书籍,都是精品的情况下。
这本书的内容,更加让廖雅全好奇了。
今天终于有机会可以一窥真容了。
廖雅全压制住自己内心之中的激动,紧紧地蹙眉,像是一个在思考其中深意的学生一般。
可仅仅过了几分钟之后,廖雅全越看越心惊,以至于手都稍微有些发抖。
即便是她经受过专业的训练,可也仅仅是个十七岁的少女,面对这种仿佛看透人心的魔力,她也完全无法抑制的,被恐惧与震惊所围绕。
特别是稿子里面的一些句子,让她觉得仿佛就是在说家乡的那些人,包括廖雅全自己。
“曰本人的‘耻感文化’是一种特有的自尊膨胀而又受到压抑的情感,这与曰本岛国的国土面积和地理位置有关,也与曰本民族自视甚高的文化情绪有关,并在甲午以来的战争中表露得淋漓尽致”
“曰本人一方面培养肉体享乐,另一方面又规定不能纵情沉溺于享乐,人们的生活变得很矛盾.”
“曰本人不是这样灵活变通的——而是如果失败,别人给指一条路,他会一如既往投入地走下去,哪怕和原来方向完全相反,但是要是没人指路,那就只有自杀一条路了.”
仅仅几个开篇,包国维便对这些年来,在曰本身上发生的各种极端现象,进行了一个极其详尽的阐述和分析。
其中的许多案例和数据,甚至于连廖雅全自己都不知道。
而且,包国维是如何能够做到,在不去曰本的情况下,这么了解曰本的?
这个人,对于曰本的了解,简直是令人恐惧的!
一时间,在凉爽的夜晚,廖雅全的额头上,竟然沁出了汗来。
“雅全?雅全?雅全你怎么了!”
耳畔传来包国维的呼喊之声,将廖雅全从震惊之中拉醒,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回过神来,撩了一下自己的发丝。
脸上露出抱歉地笑容。
“没没什么,就是看到秉文先生的这部作品,一时间有些入迷了,在思考问题。”
“原来是这样,看起来雅全有独特的理解?”
廖雅全恢复的很快,她随后露出羞涩的表情说道:“那倒也不是,只是觉得秉文先生实在是知识渊博,远在东洋的事情,竟然也能够说得头头是道。”
她不露痕迹地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包国维自然还是一样的说辞。
“无非是多看了一些国外论文和书籍罢了。”
“这些书籍和论文”廖雅全很是纠结,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到她这么难受,包国维自然不介意继续勾起她的好奇心。
“这自然是不同于其他人的秘密渠道。”
这句话简直像是子弹一般,击中了廖雅全的内心,她迫切想要知道后续。
可廖雅全明白,继续问下去,只能够让自己被怀疑。
随即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说道:“真不愧是秉文先生,我想这部作品一定能够像从前一样大卖的。”
第二天一早,廖雅全起了一个大早,跟着府里的下人们一起打扫院子。
章府的管家到煮饭婆,无不对于这个人美心善的女学生赞不绝口。
“雅全你休息一下,你看你出了这一身汗,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子,就是应该享福的。”
一个阿婆拿过廖雅全手中的扫把,关心地说道。
廖雅全停下动作,脸上露出明媚地笑容。
“阿婆,你不必担心我,我自小都是有干这些活的。”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廖雅全笑着说道:“阿婆你忙着,我去开门。”
“好好好,真是一个好孩子啊!”阿婆感慨了一声。
廖雅全打开了大门,迎面却看到一个高鼻梁卷发的外国男人。
此人身穿着一身西装,身材笔挺,挺直的腰板,一看便有军方背景。
廖雅全愣了一下问道:“先生你是?”
洋人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深深一礼,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女士,请问包先生现在是住在这里么?”
第356章 美利坚总统的关照
“二位先生的到来,真让我感到意外。”
房间之中,包国维眯了眯眼睛,看向了面前的两个外国人。
他们一个是如今美利坚海军陆战队远征军指挥,达林顿。
另外一个则是包国维的老朋友,美利坚公使纳尔逊先生。
达林顿先达的,所以已经攀谈了一会儿。
纳尔逊也是由廖雅全带进来的,包国维可以注意到,廖雅全在接连看到两个美国人,来拜访包国维之后,脸上的表情起了一個微妙的变化。
甚至于有些吃惊。
刚刚坐下,接过廖雅全递过来的茶水之后,纳尔逊脸上十分欢喜的说道。
“包先生,上次在沪市一别,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了,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现在看你在这里安好,我便放心了。”
纳尔逊显得十分诚恳,自从上次杭城运动会之后,二人便成了朋友。
特别是包国维的小说,在美国出版,也是走得纳尔逊的渠道。
《教父》在美利坚广阔的中产阶级土壤之上爆火,包国维的稿费是一笔天文数字,纳尔逊自然也少不了好处。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二人相互利用,对于对方来说,都有着极大的价值。
这个时候,即便双方是不同国家不同人种,甚至于各怀鬼胎。
纳尔逊与包国维都可以算得上是铁得不能再铁的好朋友。
上次,包国维在沪市租界受到巡捕房抓捕的时候,纳尔逊也出手帮忙,足以见得他对于包国维的重视。
包国维心里不以为意,脸上却十分感动地说道。
“纳尔逊先生,我们是老朋友了,感谢你的关心,我近期仅仅是出了一些事情,不过现在已经基本解决了。”
“听说,包先生的老师生病了?若是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在华夏最好的美国医生。”
对于纳尔逊的殷勤,包国维可不敢随意接受,这种殷勤都是明码标价的。
章太炎的病情,早就传遍了整个华夏了,基本上圈内人都知道一二。
倒也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所以包国维简单说明了一下,章太炎近期的病情,对于青霉素的研制,自然是提都不可能提一下。
反倒是重新说明,乃是之前《疫病防治法》和大蒜素的功劳。
听到此,纳尔逊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称赞说道。
“真不愧是包先生,这两个发明可以说是拯救了无数人!”
他先前和包国维达成了交易,包国维为美利坚提供瘟疫的防治方法,纳尔逊则会一定程度上,协调美利坚援助粮食等物资。
现在几批援助粮食,已经到了灾区了,不能说解决问题吧,也算是包国维尽一些绵薄之力了。
大蒜素的制取太简单了,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所以包国维先前干脆也很爽快的,直接利用大蒜素换取了一批粮食。
纳尔逊简单说明了一下,几批粮食到达中原各地灾区的情况。
这些救助灾民的粮食,自然是不能够通过国府的渠道发放。
不然,根本就不可能到达灾民的手上。
所以,纳尔逊是通过教会的形式,来发放救济粮。
包国维明白他的小心思,无非是想要利用此,来扩大美利坚在华夏的影响力。
但非常时期,只能够出此下策了。
能够救活一些是一些。
曰本人的狼子野心在眼前,美利坚人也不是不能够成为朋友了。
提到这个,纳尔逊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摊开手说道。
“包先生,你的这份爱心是可以上天堂的,无数的华夏灾民因为你的救济粮存活了下来。”
廖雅全的动作很慢,很明显就是想要偷听包国维与这个美国公使的谈话。
可惜就算是她做得再精细,听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恐怕会就太过于明显了。
廖雅全临走时候扭头看了一眼包国维,便听到他回答说道。
“非常时期,也只能尽此绵薄之力了。”
老实说,看到中原、西部地区,无数灾民在生死线上徘徊。
一张张照片刺痛着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