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个大块头？”当一脸泪痕的女人听完雷彻自报家门，直接脱口而出，“上帝啊，卡尔文无数次指著照片给我讲过你们每个人的故事。”
杰克瞟了眼情绪有些低落的大块头，主动充当起了调节气氛的那个人，“安琪拉对吗？我们可不可以进屋聊聊？”
“啊！当然。”弗朗茨夫人连忙让开身子请两人进房间。
屋内有些杂乱，沙发上、茶几上乃至地板上都堆放著各种儿童玩具和书籍，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抱著毛绒玩具呆呆看著电视上播放的动画片。
“麦奇，去找下你的蜡笔在桌上玩会儿填色游戏好吗？”弗朗茨夫人拿起电视遥控板关掉了电视，将儿子哄进餐厅，对著客厅沙发示意两人请便。
“抱歉，家里有些乱，但我实在没有精力整理这些，我姐姐每隔一个小时就要给我打电话，防止我想不开自杀。”
“我相信你是一位坚强的女士。”杰克看了眼乖乖坐在餐厅大桌上的小男孩，“你儿子很像你的丈夫。”
弗朗茨夫人看上去年纪并不大，30出头的白人女性，五官柔和，打扮一下也是个令人赏心悦目的美人，但此刻素面朝天，眼袋红肿得吓人。
“抱歉，你也曾经是110小组的一员吗？你的年纪.”或许是感觉杰克有些面生，弗朗茨夫人有些迟疑的问道。
杰克微笑掏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名片，“我是一名私家侦探，也是这个大块头的朋友，受他的委托前来调查弗朗茨的死因。”
雷彻显得很不适应这种气氛，干脆直入正题，“我知道警方可能已经问过你无数个问题了，但能麻烦你再帮忙按照时间顺序理一遍事情经过吗？”
“当然。”弗朗茨夫人眼眶瞬间就又红了，哽咽道，“之前我带麦奇去了乡下，帮我姐姐一起照顾我母亲，她有早发性阿尔茨海默病，期间我尝试好几次想要联络卡尔文，可他都没有回电话。
这不是他的风格，所以我开始担心，并打给了NYPD，警察说他可能正在处理委托，毕竟卡尔文的职业也是私家侦探。
又或者他可能去参加派对了，毕竟妻儿都不在，趁机享受一下中年男人的快乐。”
“所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趁你不在偷偷和酒肉朋友出去寻欢作乐？”雷彻皱眉问道。
弗朗茨夫人抹掉眼泪，语气肯定的回答，“卡尔文连晚餐迟到十分钟都会给我打电话，他也从不背著我出去寻欢作乐。
所以我非常担心，提前回了家，结果发现家里被人翻了个遍，但没有丢失任何东西，NYPD上门检查过，但一无所获。”
杰克在小本本上记录下这个信息，追问道，“你知道他最近接手了什么案子吗？”
弗朗茨夫人摇摇头，“卡尔文从不把工作带回家，他说他在家的时候希望能把精力百分百花在我和麦奇身上。”
眼见她说著说著情绪又要崩溃，杰克连忙微笑著打了个岔，“这是我听过最朴实无华也最动人的情话。”
这句话让弗朗茨夫人泪中带笑，不停擦拭著眼泪，面对这样的气氛，雷彻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这是他极不擅长应付的场合。
他毛手毛脚的从桌上一堆杂物下面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对方，脸颊上的肌肉艰难抽动了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再有几个问题就结束，我保证。”
弗朗茨夫人捂著嘴低声呜咽了几声，这才点点头，努力让自己振作一些。
“麻烦描述下弗朗茨近期的客户群体，有没有什么特别麻烦的，给他带来很大压力的。”杰克接著问道。
“没有。”弗朗茨夫人的语气依旧十分确定，“自从麦奇出生以后，他就向我保证不再从事危险的工作了，如今找他的都是些华尔街的家伙，CEO，风险基金和保险之类的公司。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抱歉，我真不清楚太多，或许他的办公室里会有些线索。”
说著她从壁炉上的一个小碟子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雷彻，“地址是弗拉特布什103号，门上的招牌是‘三河咨询公司’，警察说那里也和我们家一样，被人彻底毁了。”
雷彻接过钥匙，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又或者是某些承诺。
弗朗茨夫人似乎从她丈夫口中间接知晓了雷彻不少事迹，主动接口道，“弗朗茨总是告诉我，特别调查员不是一般的警察，你们要比最好的警察还要厉害。”
“别惹特别调查员。”一直在隔壁房间默默画画的小男孩突然开口说道。
这句话杰克不久之前才在雷彻口中听到过，闻言不由微微一笑，大声问道，“这句话是你爸爸教你的吗？”
小男孩怯生生的对两人点点头。
杰克看看雷彻，示意他真该说些什么了。
“他说的没错。”雷彻憋了半天才吭哧出了这么一句，离开时的背影略显几分狼狈。
第930章 邮箱
离开弗朗茨家，杰克看了眼时间，他是前天晚上从史黛拉·波纳席拉那里获悉这个案子的，然后花了一天时间安排诸班事宜。
包括不限于和NYPD进行交接，联系乔伊·雷彻并动用自己FBI的权限搜寻杰克·雷彻的行踪，随后他又联系了正在宾夕法尼亚对付某个变态的BAU小组，并于今天一早借来他们的湾流直奔阿肯色州。
回到纽约两人便马不停蹄的拜访了弗朗茨的遗孀，到了这会儿也已经是下午5点了。
弗拉特布什位于布鲁克林的中心区域，其主干道就叫做弗拉特布什大道，杰克是数著门牌号才找的这家门面极小的事务所的。
虽然路上有些堵车，但从弗朗茨家到这里也没超过20分钟，甚至可以说开车反而是种浪费，走路说不定还能快一些。
杰克抬头看了眼事务所两边的店面，左边是间漫画书店，右边则是厨具店，如果不是玻璃门上挂著“三河咨询公司”的招牌，说不定还以为这是楼上公寓的入口呢。
“对于和华尔街打交道的私家侦探来说，这里是不太低调了？”杰克又转头看了眼周边，这里的地段其实倒还不错，人行道上看不见帐篷，地上也没有针头。
“低调朴实，离家近，可以有时间多陪陪家人，确实是弗朗茨会选择的地方。”雷彻掏出钥匙走到门口，在看见门锁附近的撬痕时微微顿了顿。
弗朗茨的妻子虽说是给了一串钥匙，其实钥匙串上也就三把，一把是弗朗茨家的房门钥匙，一把是办公室钥匙，还有一把她也说不清，看著像某种保险柜上的钥匙。
这时雷彻已经打开了事务所大门，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杰克看到里面那一地的狼藉还是叹了口气，这里面看著跟刮过龙卷风似的，看来不用指望能有什么收获了。
弗朗茨的办公室不大，一个最多不超过60平米的房间，用玻璃门做了个简单的隔断，分成内外两片区域。
此时无论是里间还是外间都让人有种无处落脚的感觉，所有带有内衬的沙发或者椅子都被人用刀割了个七零八落，柜子抽屉也都被拉出将里面的东西倒了一地。
雷彻低头审视片刻，言之凿凿的说道，“看上去对方什么都没找到。”
杰克有些奇怪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大块头指了指内外间隔断处被砸碎的玻璃说道，
“如果是目标明确的东西，就不会搞得这么大费周章，他们花了不少时间结果一无所获，离开时拿起电话机砸碎了那里的玻璃，这是一种单纯的发泄行为。”
“听起来你比我更精通心理学。”
杰克说著捡起一张支离破碎的椅子晃了晃，“但他们要找的东西应该不大，起码要能塞进很小的暗格中，否则也不需要折断四根椅子腿来查看里面是否是空心的。”
说完之后他察觉雷彻似乎没什么反应，转头一看大块头正捡起一个破碎的相框看得怔怔出神。
“这是你当初领导的那支小组？”杰克好奇凑上前看了眼，相框内是一群人在篝火前的合影。
照片上一共7男2女，全都身著迷彩服或者军用T恤，每个人都面露笑容，也包括雷彻在内。
“仿若昨日。”大块头喃喃自语了一句。
杰克看看相片又看看雷彻，有些人长相偏老成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照片上的弗朗茨看著还是个20出头的小伙子，和资料上30多岁的样子区别很大。
而雷彻本人和照片上基本看不出区别，一样的沧桑。
两人并没有在弗朗茨的办公室花费太多时间，因为他们对要找的东西完全没有概念，在离开的时候雷彻再次掏出钥匙准备锁门，杰克却看著街对面若有所思。
“能不能把那串钥匙给我看看。”
雷彻微微一愣，将手中的钥匙交给杰克。
杰克将里面那把疑似保险柜上的钥匙挑了出来，又对著街对面歪了歪头，“你觉得这有没有可能是邮箱钥匙？意想不到却十分安全，甚至不需要实名登记，需要的时候只要穿过马路就行了。”
美国邮局提供私人信箱业务，就是在邮局内放一排柜子，只能用自己钥匙才能打开的那种。
雷彻眼前一亮，快步穿过马路，然后看著邮局门口的密码锁皱起了眉头。
“现在都五点四十了。”跟上来的杰克晃晃手机示意了下时间。
美国邮局（USPS）又叫做联邦邮政署，算是这个国家为数不多的国企，托这个国家至今还在用纸质信件寄送帐单的福，在这个信息时代，USPS每年处理的信件数量占据全球总量的四分之一。
不过和所有的国有企业一样，邮局的下班时间也准时得可怕，一到5点就关门，多一秒都不会多等。
“就不能用你们FBI的特权开下门吗？我讨厌猜密码。”雷彻有些郁闷。
“我现在只是一名私家侦探而已，而且邮局有自己的执法单位，我不建议你破门而入。”杰克说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邮政警察。
联邦历史上最早使用Special Agent这个称呼的就是邮政警察们，而他们隶属的邮政监察局也是美国历史最悠久的联邦执法机构，并且没有之一。
早在18世纪，在班杰明·富兰克林被任命为美国第一任邮政局长后，美国邮政检查局也随之诞生。
之后Special Agent这个称呼被改为邮政检查员（Inspector）并延续至今，但其执法者的属性一直没有变动。
杰克不认识邮政警察，但这并不妨碍他找认识这些人的朋友帮忙，一小时后，当雷彻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之时，丹尼·里根带著一个白胡子老头出现在两人面前。
老头很干脆的替他们打开了密码锁，雷彻拿著钥匙站在一排柜子前挨个尝试。
“正常情况我是应该要求你们出示搜查令的。”老头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一瓶杰克·达尼尔斯的7号黑标，艾德叔叔，我爸爸收藏的最好的波本威士忌。”丹尼笑嘻嘻的搂著老头的肩膀。
“试试下面的大柜子，作为一个私家侦探，弗朗茨的邮件应该不少。”杰克提示道。
“咔哒”一声，雷彻打开了最左面的邮箱，从里面抱出一大摞信件。
第931章 密码和责任
丹尼送走了身为邮政警察的艾德叔叔，跟著杰克钻进了地狱猫的车后座，这才好奇的想用手指去戳他的脸颊。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些简单的易容术而已。”杰克一扭头躲开，冲他呲了呲牙，露出了藏在脸颊下面的假体。
他只是略略改变了一下面部特征贴了个假胡子，能够骗过一般的面部识别软件，对人眼的欺骗能力反而一般，尤其是当对方还是自己熟人的时候。
丹尼也不傻，虽然一眼就认出了脸颊变方还带著假胡子的杰克，却并未点破，而是不惜下血本动用自家老爹的珍藏，用最快的方式忽悠走了被叫来帮忙的艾德叔叔。
他很清楚，能让杰克在纽约乔装改扮隐藏身份的案件肯定小不了，要知道上次炸了中央公园的那个案子，这家伙也只是刻意避开了媒体而已。
杰克一边开车一边替两人互相介绍，当丹尼在听到是一宗涉及陆军特别调查小组成员的谋杀案时，眼睛已经变得贼亮。
姑且不说身为一名退役的四等人马润能参与和陆军宪兵有关的谋杀案时那种微妙心态了，在听说又是刑讯逼供又是直升机抛尸的，作为一位NYPD警探的职业嗅觉顿时让他兴奋了起来。
坐在在副驾上雷彻一直沉默著低头翻找刚从邮箱中取出的那一大摞信件，最后在一个信封中找到一枚优盘，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看向杰克。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聪明？”
“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大家也都知道。”杰克接过优盘看了眼，表情旋即却又凝重起来。
“这个优盘不太对劲，被做过手脚。”
“什么意思？”雷彻拿回优盘，打开副驾头顶的小灯仔细观察起来，果然在优盘外壳上发现了被重新粘合过的痕迹。
“回去再说，我们有专家能处理这个。”杰克方向盘一打，驶上了开往长岛方向的高速。
——
“你们猜的没错，优盘确实被动了手脚，电路板被改动过了，目的大概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烧毁存储芯片。”
爱丽斯在台式放大镜下对著被拆开的优盘研究半天，这才开口说道。
“必要的时候是指输错密码吗？”杰克已经去掉了伪装，靠在门边问道。
此时厨房里的燃气灶上正咕嘟咕嘟煮著牛肉饺子，餐厅内除了雷彻和硬蹭车跟来的丹尼，通缉要犯小组的众人也都在。
“看起来是的，我可以取下存储芯片换到一块新优盘上，避免芯片被烧毁，但想要读取里面的信息最好还是能搞定密码，强行破解可能需要动用局里的超级计算机资源。”
爱丽斯一伸手，凑在她身旁看热闹的奥布瑞连忙递上已经插上电的电烙铁，模样极为狗腿。
“该死的，我讨厌猜密码。”雷彻坐在沙发上不满的咕哝道。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但这里最了解弗朗茨的人就是你了，你现在就可以尝试像分析罪犯一样分析一下他。”
杰克说完走回厨房把火关小，掀起锅盖往里面加了点凉水，又重新盖上锅盖。
不多时，当洁洁和汉娜一同将两大盘饺子端上桌后，众人一拥而上，端著大碗开始往自己碗里扒拉，杰克单独给雷彻留一大盆，足有四五个人的分量。
奥布瑞颇有些惊疑的看著狼吞虎咽的雷彻，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比自己还能吃。
“我想你可能需要这个。”趁著众人吃东西的功夫，杰克又煮了一锅，然后上楼取了一个空相框递给雷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