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
“嘘，别说话。”史黛拉扭头对他嘘了一下，“等下，很快就轮到你的工作了。”
接著她继续一张张调阅著现场照片，“地上散落著至少半磅芦笋，通常是两个人的量，奶油玉米浓汤的分量看著也不少，而牛排是完整的。”
杰克指著幸运躲过一劫，没有随著餐布一起带下桌的沙拉碟说，“沙拉还没搅拌，一看就没动过，餐碟虽然碎了不少，但基本都是干净的。
银质的刀叉同样也是，呃，除了那把捅了死者十七刀的牛排刀以外，但理论上牛排刀也是干净的，上面粘的是血迹而不是油渍。”
“哇哦，十七刀，这就是一段长达8年婚姻的结局么？”丹尼拿起两人手边的案卷翻了翻，发出一声惊叹。
“说得伱和琳达的婚姻比这短似的，这都是爱啊。”杰克的感叹同时引来史黛拉和丹尼的侧目。
史黛拉冲着他疑惑的皱眉，“你在说什么？”
“有钱的中产生活，安逸且舒适，如果黛博拉·卡特只是因为钱而和她丈夫结婚，她会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将戒指放回盒子，把衣服挂好，然后坐下来继续品尝牛排和那瓶上好的梅洛红酒。”
杰克的振振有词让丹尼脸色一变，旋即撇了撇嘴，“因爱生恨啊，这种事似乎并不只限于夫妻，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担心这个。”
“呃”杰克也没想到回旋镖飞回来的速度会这么快，果然是快到回旋镖元年的关系吗？
“OK，无论如何，我们需要找到第三人在场的证据。”史黛拉走到一张长方形的物证检验台前，在上面盖上一张白布，又搬了一张椅子，示意丹尼站在旁边。
“现在，你就是死者凯文·卡特，按照卡特夫人的说法，你刚回到家，然后迫不及待就从餐桌上拿起面包篮里的面包圈咬了一口。”
说著她从另一边迎上丹尼，搂住了他的脖子，丹尼顺势从桌上拿起一卷胶带，假装吃了一口，史黛拉仿佛一位娇嗔的妻子一般，拍了下他的手，后者这才悻悻的将咬了一半的“面包”放回桌上。
“你最近经常出差，我心中燃烧著熊熊爱火，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史黛拉对著一桌的文件夹和胶带之类的杂物挥了挥手。
丹尼接著她的话继续表演，“而我是个超棒的演员，虽然已经饱餐了一顿，可刚才故作贪吃的表演还是轻松骗过了你，然后我就大意了。”
说著他脱下外套随意的放在椅背上，然后转身背对两人，示意自己暂时离场。
史黛拉拿起他的外套，开始了无实物表演，因为这家伙的外套里确实空无一物，“看，我找到了什么？一个戒指盒和一张卡片。
我笑著先打开了卡片，以为这是丈夫送给我的小小惊喜，然而惊讶的发现上面写著‘送给我最爱的凯文’，我大惊失色，又打开了戒指盒，发现里面是一颗镶嵌著橄榄石的男性戒指，顿时明白了一切！”
“对此并不知情的丈夫简单洗漱之后回到餐桌。”
丹尼拉开椅子坐了上去，史黛拉绕著桌子转了半圈，回到他身边，手上托著一个塑料托盘，上面摆著一个小号的培养皿假装那是一枚戒指，另一只手藏在了身后。
丹尼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抬起双手，然而不等他手抬到一半，史黛拉怒吼一声，另一只手上的订书机已经高高举起，并且改成了双手持握，狠狠朝著丹尼胸口“刺”下。
她的力气之大甚至直接把丹尼连人带椅子掀翻在地，要不是杰克默契的伸脚帮忙勾住椅背轻轻挡了下，这下怕不是要把他摔懵了。
丹尼并未忘记刚才在案卷上看到的口供记录，倒下的同时还下意识用右手拉住了桌上的白布，顿时一阵人仰马翻，桌上用来假装的菜肴的那些零碎物件也摔了一地。
史黛拉并未就此停手，还顺势骑在了丹尼身上，手中的订书机还在一下又一下的“刺”下。
“噼里啪啦！”周围响起一阵掌声，显然看戏的不只杰克一个人，实验室中的其他研究员，包括刚刚从警局回来的麦克·泰勒都鼓起了掌。
“说实话，你不去百老汇投简历真是太可惜了。”杰克伸手将一脸苦笑的丹尼从地上拉起，转身看向眼前的一地狼藉，对著史黛拉耸了耸肩。
“无论是从现场的物证还是从卡特夫人的口供，差不多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了，所以这半块面包以及刀柄上的第三人DNA是哪儿来的？”
麦克·泰勒捡起地上那卷胶带对著三人晃了晃问道。
“我有一个想法。”杰克和史黛拉对视一眼，开口说道。
第685章 重婚犯
“呃，应该说是我们有一个想法，根据汉默贝克法医的发现，在凯文·卡特到家之前，就已经吃过和他妻子黛博拉准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食物了。
我们刚查过凯文的停车位，相隔他们居住的公寓差不多有小半个街区，从停车场走回公寓，坐电梯上楼最后进门，少说也要花个十五分钟，因为我们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杰克向史黛拉伸手示意，请她说出两人刚刚得出的结论。
“从那个戒指和卡片来看，凯文·卡特的外遇不是简单的一夜情，而是有著一个长期情人，而这个情人很可能就是我们那个神秘的女连环杀手。
她知道凯文的喜好，并准备了相似的食物，鉴于食物消化的程度以及那栋公寓的位置，我们甚至可以大胆推测，她很可能就住在附近。”
说著她得意的从麦克·泰勒手中拿过那卷胶带晃了晃，“这就解释了DNA是如何转移的了，两人在分别之前接吻了，神秘情人的DNA先转移到了凯文的嘴唇上，然后又转移到了被咬过的面包上。”
“不是情人。”曾经的法医，如今的CSI二级研究员谢尔登·霍克晃了晃手中的检验报告，口中的话却让众人大吃一惊，“凯文·卡特很有可能是一名重婚犯。”
他取出一张照片，“我在凯文的外套的胸口位置找到了紫罗兰的花粉，死者公寓并没有发现这种花，再加上那枚橄榄石戒指，你们想到了什么？”
某位已婚人士顿时恍然大悟，“紫罗兰鲜花和橄榄石项链，是结婚一周年纪念。”
“哈？”杰克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这似乎又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丹尼兴奋的一拍巴掌，“这个沙滩之子还真是个时间管理大师，他带著紫罗兰和第二个妻子共进晚餐，纪念两人的新婚一周年。
晚餐过后他借口有急事，也许是早就提前约定过的出差之类，匆匆和她吻别之后又立即来到了和第一个妻子的家中，还故意做出了一副饿坏了的样子。”
“嗯哼，看来这位时间管理大师的演技还有待提高，不过还有个问题，为什么第二个妻子的DNA会出现在刀柄上？”麦克·泰勒提出了最后一点疑问。
众人面面相觑，杰克脑中已经闪过无数电影剧情，“既然他两个家之间的距离在步行20分钟以内，或许两个妻子早已通过某种方式认识，第二个妻子甚至上门拜访过，那枚戒指和卡片说不定也是她故意偷偷放进凯文外套中的？”
众人面前都出现一个画面，某个神秘女杀手手持凶器，对著另一个女人的背影目露凶光，最后思索片刻，又若无其事的将其放下，开始琢磨起了借刀杀人的计划。
不过这种推理过於戏剧性了，显然不能让所有人都买帐，正如麦克·泰勒说的，“感觉有些牵强，或许你可以完善一下之后放进你下一部小说中。”
说完他从一名女研究员手中接过分析报告看了眼，脸上浮起一个微笑，从里面抽出一张图片递到杰克和丹尼的面前。
“我们的研究员通过分析死者鞋子和袜子上的纤维发现其来源于这种地毯，或许可以帮助你们缩小搜寻范围。”
丹尼皱眉看著图片上由红黄两种颜色构成的地毯图案，表情有些为难，“这种廉价地毯哪里都有，怎么缩小范围？”
“因为研究员发现地毯上涂有高浓度的氟化去氧胺脂。”
麦克·泰勒的话依旧让丹尼一头雾水，杰克却已经伸手拿过图片，卷成一卷敲了敲他的肩膀，“走吧，我们要找的是刚铺的新地毯，氟化去氧胺脂可以用作杀虫剂，只有新地毯上才会残留。”
“我们再去趟拘留中心，重新讯问一下卡特夫人，问问看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著我们。”麦克·泰勒也对史黛拉说道。
四人分头行动，杰克开车带著丹尼前往案发现场，不出意外的在卡特夫妇家所在豪华公寓隔壁一栋楼里，见到了和图片上图案一样的地毯。
丹尼还特意找到公寓管理员确认了一下，这的确是刚铺的新地毯，于是痛苦的扫楼过程就开始了。
公寓楼足足有16层，每层有4个电梯总共12户人家，算上2个单独电梯直达的顶层公寓，总共182户。
杰克和丹尼就这样拿著住户名单，逐一敲开这些人家的房门，亮出死者凯文·卡特的大头照询问是否有人认识他。
“抱歉打扰一下，认识这个人吗？”
“NYPD，打扰一下，有见过这个家伙吗？”
“你好，请问你认识他吗？”
从一楼敲到六楼，辛苦谈不上，各种人生百态倒是见了个遍，穿著短裤露著大毛腿的胖大叔也就算了，还有全身套著胶衣手里拿著小皮鞭的。
“为什么这么著急，我还想问下她穿这这身的时候放屁究竟会不会鼓包。”杰克是真心好奇，毕竟上辈子确实没在现实里见过这种打扮的。
“我发誓，如果再让我见到一个光著屁股就出来应门的我就要疯了，我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干这种活儿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那时我还是个巡警。”
丹尼努力试图克制著自己的脾气，这种工作确实通常会交给巡警去干，可谁让他们现在要找的人很可能是一个变态连环女杀手呢。
对方很可能会隐瞒自己认识死者的事实，需要在亮出凯文·卡特照片的同时观察对方第一时间的反应，而且很大概率会遭遇危险。
杰克的手一直放在腰间的佩枪上，“说实话，我上一次干这种活儿的回忆可不太美妙，那时候我还是个菜鸟，奉命搜查一栋叫做布朗森大厦的地方，那里其实是一个毒贩老窝，那也是我第一次中枪，呃.”
他话说一半突然卡壳了，因为之后发生在医院里的故事让他终生难忘。
“听起来不是个很美妙的故事。”丹尼倒没注意他的表情，继续敲响了下一间公寓的房门。
房门打开，一个看上去不过20出头的金发美女站在门口，丹尼很自然的露出一个微笑，“抱歉打扰一下，我是里根警探，这位是塔沃勒警探，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说著他亮出了手中的照片。
出人意料的是，金发美女直截了当的便承认了，“当然，这是我的丈夫。”
第686章 嫌疑排除
NYPD警局审讯室中，卓雅·卡特正颓然的坐在审讯室中，她很配合的跟著两位警探来到警局，然后就被告知，自己的丈夫死了，死在了另一位卡特夫人手中。
隔著单向玻璃，在另一头观察室中的三个男人正面面相觑。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毕竟推理是推理，真的证实了那个凯文·卡特是个重婚犯，甚至两个家距离竟然如此之近，丹尼依旧表示自己三观受到了冲击。
关键的是，两位卡特夫人虽然年龄相差了五六岁，一个黑发一个金发，但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凯文·卡特双亲去世的很早，他唯一的哥哥也在十年前西雅图的一场车祸中去世，他就用了自己的名字和他哥哥的社保号创建了第二个身份。”
杰克摇头叹了口气，老美各州之间的散装状态实在让人无语，搞个假身份只要跨州了就很难验伪。
麦克·泰勒也表示自己虽然经历过不少离奇的案子，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是第一次见识，著实算是大开了眼界。
“和两个住在同一社区的女人结婚，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你觉得这两位卡特夫人彼此不认识的可能性有多大？”
丹尼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问问不就知道了，我赌她最多十分钟就会要求见律师，并拒绝提供自己的DNA。”
“虽然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但我偏向于她是无辜的，卓雅·卡特看不出有太多的锻炼痕迹，实在是不像一个杀人如麻的女性连环杀手。
至少从陆续送来的那些案卷中来看，有些作案手法是需要一定的武力值才能做到的，而且她在得知丈夫死因时的那种反应，一般人也演不出来。”
然而杰克的话显然没能说服丹尼，他拿起一瓶矿泉水和一个玻璃杯示意了一下，“至少她有动机不是么？”
这是警探们管用的小伎俩，就算嫌疑人拒绝提供DNA，他们在警局喝过的杯子同样也能用来提取DNA和指纹。
留下麦克·泰勒继续在观察室内，杰克和丹尼推门走进了审讯室。
“卡特太太，抱歉让你久等了。”杰克很自然的倒上一杯水，将杯子推给了对方。
“没事，我正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卓雅·卡特抬起头，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将眼角的泪水抹去，伸手拿起杯子就一口喝干。
“真不敢相信这一切，他和别的女人结过婚，他死了，上帝原谅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感到悲伤。”
“就算你对此感到愤怒也属人之常情，作为一名受害者，没人会因此苛责于你。”杰克在她身边坐下，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丹尼站在桌子的另一边，来回踱步制造心理压力，某个年轻帅气的家伙把好警察角色给抢了，他自然就只能扮演坏警察了。
“你就从未察觉到任何异常吗？”
丹尼的话让卓雅·卡特自嘲一笑，“凯文说他有不少进出口方面的生意，所以经常需要出差，呵，至少他是这样告诉我的。”
她继续说道，“我们订婚后不久，我就取得了律师资格，拿到了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的Offer，你们懂的，每天恨不得工作16个小时，所以我们两个都经常不在家。”
杰克看了眼手中的资料，这话倒也说得过去，一名实习律师会被压榨到什么程度都不奇怪。
他拿出那枚戒指的证物照展示给对方，“这枚戒指是你送给凯文的吗？”
女人双手捂脸，伤心点头，“昨晚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我准备了他最喜欢的晚餐。”
“牛排、芦笋、玉米和沙拉这些？”丹尼暗暗撇了撇嘴，虽然他老婆琳达也是传统型的妻子，对他关心备至，但那个凯文·卡特依然让他非常不爽，他发誓这绝对不是出于嫉妒，而是彻彻底底的唾弃！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卓雅·卡特有些惊讶。
杰克和丹尼对视了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再怎么说她也算家属之一，尸体解剖之类的话题容易刺激到对方。
丹尼岔开话题继续问道，“既然昨天是伱们的新婚纪念日，他结束晚餐之后就匆匆离去，你就没有抱怨什么吗？之后你有没有出过门？”
“没有，我收拾好了餐具，看案卷一直看到半夜才睡，天啊，我是不是太蠢了？他之前就提到过，要赶红眼航班去旧金山见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我自己也有一堆的工作，所以就没怎么抱怨。”
眼见卓雅·卡特情绪有些激动，杰克开口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信任原本是夫妻之间的基础，他只是利用了这点。”
丹尼又推过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黑发女性，看上去比卓雅·卡特略微成熟一些，仔细观察会发现两人的气质竟然还有几分相似。
卓雅·卡特看著照片怔怔出神，半晌才问道，“这是她吗？他的另一个妻子？是她杀了他？”
注意到她自始至终都只是用一个他来代称凯文·卡特，杰克点点头，“是的，你见过她吗？她名叫黛博拉。”
“没有。”卓雅·卡特再次泪眼婆娑，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