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斯佩克特眨眨眼，继续下一个问题，“兰先生，你当时带著枪吗？”
“当”
“反对，诱导性提问，查理是个警察。”
就在查理刚要脱口而出做出回答的时候，他的律师及时站了起来。
“反对有效。原告律师，请你注意提问的方式。”高高在上上的法官敲了敲锤子，然后示意继续。
杰克看到查理那个年纪颇大的辩护律师几乎是捂著心脏坐了回去，看来被吓得不轻。
想来但凡只要查理回答当然，哪怕他立即补充说自己当时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将佩枪收起，也会给陪审团留下一个心理暗示。
他的妻子是在某种程度的威胁之下才答应分钱的。
“这个律师太狡猾了。”汉娜显然也听明白了，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
在一连串没什么营养的提问之后，哈维·斯佩克特突兀的冒出了个问题。
“那么，兰先生，请问在你和你太太这些年的婚姻日常生活中，有对她动过手吗？”
“当然没有，从来没有过。”查理摇著头，一字一句的肯定回复道。
“你可是宣誓过的，兰先生。”哈维·斯佩克特突然大声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
查理这个时候竟然迟疑了，“好吧，我曾经有一次抓住了她的胳膊，想要阻止.”
“我没有其他问题了，法官大人。”哈维·斯佩克特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转身对著法官说道。
“真是精彩的小花招。”韦斯利小声赞叹，却被身旁的迪迪婶婶生气的敲了敲头。
接著在底下一片嗡嗡嗡的议论声中，伊芳·比亚西被请上了证人席。
哈维·斯佩克特再次上前，走到楚楚可怜的伊芳面前，微微一愣，又回头看了眼原告席上的缪丽尔·兰，神情居然一时有些古怪。
“咳！”同样坐在原告席上的助手迈克·罗斯用力咳嗽了一声，提醒自己老板赶紧回神。
“抱歉，比西亚女士，能不能请你描述一下，在兰先生分你一半奖金之前，你的财务情况。”
“我在努力维持收支平衡，但并不理想。”伊芳说话的声音不大，与她昨天在咖啡店中忙碌时那风风火火的样子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哈维耸耸肩，一边转向陪审团的方向，一边问道。
“那你当时信用卡上还欠著一万两千美元是属实的吧？”
“那是我前夫欠的，他当时拿走了我的信用卡”伊芳连忙解释，却旋即被哈维打断。
“只需要回答是或著不是。”
伊芳显然比老实的查理要聪明一些，她尽量使用了婉转的用词，“理论上来说，是的，但我从来没有用过那些钱。”
“所以，也是在你破产的同一天，兰先生出现在了那家咖啡店中，并且承诺会分给你一半的奖金对吧？”哈维继续发问。
伊芳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被告席上的查理，“是的，但那只是一个巧合。”
“哈，巧合。”哈维点点头，语气古怪。
“是的，巧合。”伊芳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那么请问。”哈维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放在胸前合十，“当兰先生提出彩票中奖后的奖金分你一半的时候，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他主动来咖啡店找到了我。”伊芳看向陪审团的位置，试图让自己的真诚能被这些人感受到。
然而这是徒劳的，因为哈维下一个问题就让她陷入了两难。
“那么，请你描述一下和兰先生现在的关系。”
伊芳犹豫半晌，芳唇喏喏，最终鼓足了勇气，当庭表白，“我爱他，胜过世间万物。”
法庭内众人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再次响起，让法官不得不敲响了手中的木锤。
“噢，我喜欢这个姑娘。”迪迪婶婶双手手指交叉，虚握成球，抵住了自己下巴，一副磕CP上头的样子。
汉娜也同样一副星星眼的样子，而身边几个男人都不约而同的翻起了白眼，这官司没法打了，输定了输定了。
果然，哈维直接点下了死穴，“所以那天你奔向了酒店和他约会，就是被记者拍到的那次，这也是他离开他太太的原因。”
“反对，这两者毫无关系。”辩护律师再次站了起来，提出反对。
“这是动机。”哈维面无表情的反驳。
“什么鬼动机？查理当时被他太太赶出了家门，这段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辩护律师气愤的试图反驳，却被法官一句反对无效阻止了接下来的话。
然而伊芳却醒悟了过来，她看起来十分生气，但说话依然还是软软糯糯的语气。
“如果你想暗示我是一个.”
“比亚西女士！”法官用警告的语气提醒，现在不应该是她开口说话的时候。
“法官大人，他企图把我说成是一个.”她顿了顿，却始终无法把某个单词说出口。
“.骗子，这个人，还有那些媒体！”
“比亚西女士，请你控制一下情绪。”关键时刻，却是作为控告方律师的哈维及时开口，将她这种很可能被判定为蔑视法庭的行为给遮掩了过去。
“我一直在努力工作，设法摆脱我前夫给我带来的不幸，最终意外的迎接到了这份幸运。
我遇见了一个善良，充满爱心，并且正直的男人，是他改变了我的生活，这绝对不是钱的问题，是他让我再次相信人性本善，我不允许你在这里扭曲我们的关系，丑化这份感情。”
说到这里，伊芳已是泪流满面。
哈维沉默半晌，闷声闷气的问了一句，“当时你离婚了吗？”
伊芳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四周。
被告席上，头发稀疏的辩护律师一脸痛苦，似乎已经预见了结局。
那律师身边的查理从她之前当庭表白的时候就已魂飞天外，始终一脸痴呆相，脸上还洋溢著迷之微笑，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
伊芳显然明白自己已经掉入了对方布下的陷阱，最终颓然的垂下肩膀。
“没有！”
法庭内喧哗声四起，法官用力敲击了好几次锤子，高喊肃静，这才将讨论声压了下去。
别再说我了，勤勤恳恳更了一个月，才厚著脸皮求一下月票，还要说我，唉
第376章 炒作
接下来的环节已经没有什么意外了，两个小时后，陪审团做出了原告缪丽尔·兰胜诉的裁决，法官判决查理和伊芳需要返还200万美元的乐透奖金。
在法官宣布退庭后，伊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出了法院，连围堵在法院门口的记者们都没来得及拦住她。
不甘心的记者们扭头又将追赶不及的查理堵在了楼道口，在这纷扰的混乱中，只有汉娜在杰克的提醒下，悄悄的跟上了那个可怜的姑娘。
——
“哈德逊河边？没事就好，注意安全。”杰克挂掉电话，迎上了迪迪婶婶关切的目光，连忙安慰道。
“那个姑娘没事，有汉娜跟著，此刻正在河边码头。”
此刻和他在一起的，除了几位老人家，韦斯利以及黑人记者杜普里，还有刚才原告方的律师，哈维·斯佩克特和他的助手迈克·罗斯。
几人此时聚集在广场酒店的套房中，杰克和汉娜租下的虽然不是顶级的总统套房，但偌大的客厅依然足以容纳下这么多人，也不会显得有任何局促。
两位金装律师脸色有些窘迫，刚才迪迪婶婶可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虽然从本质工作上来说，他们刚才干得不错。
但女人不讲道理起来，还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那就算丢几个白眼他们也只能受著就是了。
用了差不多了一个半小时，众人就将乔·马森的案子沟通得差不多了，哈维和迈克正式接下了委托，光头弗兰克直接签了一张12万美元的支票作为律师费。
见正事办完了，杰克给众人倒上一杯金色的雪莉酒，预祝大家成功。
可迪迪婶婶却有些闷闷不乐，显然在替那对苦命鸳鸯担心，记者杜普里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杰克，似乎也在问昨天两人的小约定还作不作数了。
杰克先将昨天和汉娜调查到的情况，包括自己乔装以后在“伊芳咖啡店”的遭遇，以及晚上在酒吧的所见所闻都讲述给了众人。
两位刚刚收起支票的律师面面相觑，虽然法庭上哈维的控方策略仅仅只是策略而已，一切为了胜诉，但明天的报纸头条可以预见。
各种“拜金女”、“诈骗犯”乃至“荡妇”之类的字眼都会被扣到查理和伊芳的头上。
再怎么说这个城市如何物欲横流，金钱至上，但基本和朴素的道德观依然存在于普罗大众的心中。
一想到两个拥有金子般纯洁心灵的好人，因为自己的“助纣为虐”，被人泼上脏水，从此沦为被人谩骂的对象，跌入尘埃。
即便是在名利场上打滚多年，早已深谙厚黑之道的哈维也有些如坐针毡。
“也许我们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起码不能就这么看著他们破产吧？”迈克看著哈维小声说道。
后者有些烦躁的将自己精致的发型挠成了鸟窝头，然后抬头看著天花板一言不发。
“杰克昨天那个乔装的办法我或许可以再尝试一下。”记者杜普里冥思苦想半天，提出了他的想法。
“我会化妆成流浪汉，拜访一下‘伊芳咖啡店’，然后将这对好心人的所作所为都记录下来，刊登一篇澄清报导。”
“我可以用第三方的名义资助他们一些钱，虽然不能帮查理和伊芳保住那家咖啡店，但至少让他们不至于破产。”哈维说完，才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
“小杰克，你肯定有更好的办法不是么？”不同于迪迪的关心则乱，老亨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在某个正在偷笑的家伙身上。
他的话让众人愕然，正悠哉悠哉捏著一根“大炮”雪茄闻味道的杰克顿时成了目光的焦点。
“不如我先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我无法考证，但给了我一些启发。”
杰克神秘一笑，这是昨天汉娜帮他“打通”思路之后琢磨出来的主意，来源于他前世曾经发生过的一个真实案例。
“曾经有一对孤苦无依的母女，女孩出生不久就被诊断出‘眼癌’，学名叫做视网膜母细胞瘤，这种病症在早期是可以治愈的，但需要一大笔钱。
但这位母亲日常打工的收入只能勉强养活自己，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积蓄，身边也没有任何可以提供帮助的亲戚朋友。”
“这位母亲到处求助，却四处碰壁，她在网络上发布的求助帖也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因为任何一家医院，都能找到一打类似遭遇的不幸人。
然而幸运的是，有一个擅长炒作新闻话题的家伙找上了她，提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方案。”
杰克拿起酒杯，润了润嗓子继续道。
“于是在某一天，这位母亲抱著生病的女儿出现在了当地一个人流量极大的广场上，向著医院方向一路跪行，很快就引来了路人的围观和媒体记者的采访。”
“然后她们的故事引来了关注和好心人的救助？”记者杜普里皱著眉头，觉得这个卖惨的故事似乎过于一般了，这能算得上什么启发？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当记者询问这位母亲抱著女儿跪行的原因时，她告诉记者，自己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个人在网络上回复了她的求助帖。
他自称是个不缺钱的富二代，但想要考验一下这位母亲，他在帖子中声称，只要对方能从那个广场一路跪行到医院，就愿意掏出一大笔钱。”
“法克，这家伙简直是个天才！”记者杜普里惊呼出声，用力一拍大腿，已经醒悟过来。
在场的没有一个笨人，也都听懂了杰克讲述的这个故事。
“只经过几天的舆论发酵，愤怒的民众在谴责这位富二代的同时，这位母亲的遭遇也获得了众多同情者的捐助，最终成功筹措到了足够的医疗费用。”
“当然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发展，策划这起炒作的家伙引起了相当大的争议，似乎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然而单就这起策划来说，它的成功给我提供了一个不错的灵感。”
第377章 编织童话（上）
在场的聪明人们因为杰克的故事陷入了沉思，迈克最先提出了疑问。
“可问题是，查理和伊芳的故事本身不缺乏话题度，我们应该如何制造出足够的反转呢？”
杰克笑嘻嘻的看向哈维，他之前在法庭上主动替伊芳掩饰，避免她被法官认定蔑视法庭而可能导致被拘禁的一幕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