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儿康妮神情异常激动，虽然没有恶语相向，但态度非常不友善，杰克有些不爽的想要上前，却被心思细腻的洁洁先行一步挡住，微不可查的对他摇了摇头。
罗西试图想要解释，“我知道这是一种伤害，可我只是想要有人为你们父母的死付出代价。”
“我们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康妮发出近乎竭斯底里的叫喊。
“都过去20年了，我们得忘掉这件事，继续生活啊，求你了，别来打扰我们了，你看看我们过得还不够糟糕吗？”
也许是听到她的声音，房子里走出一对年轻男女，是她的弟弟和妹妹，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抱著胳膊站在自己姐姐身后，冷冷注视著BAU众人。
“抱歉，我不会再来打搅你们了。”见康妮情绪几近崩溃，罗西不再解释更多，转身就要离开。
杰克重新拉开车门，准备走人，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虽然这对罗西伤害很大，但至少能将他从内疚的旋涡中解脱出来。
“你也别再每年送什么礼物了。”康妮最后这句话，让BAU众人齐齐转身。
在场没一个笨人，罗西不可能每年给他们送礼物的，那是一种极为恶劣的提醒，只会引起受害人的反感。
罗西之前连资助这家人都是通过变相的方式且私下进行的，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果然，只听康妮继续说道，“我们不需要那些礼物，那些东西只会让我们想起生命中最糟糕的一天。”
“我从没送过你们礼物。”罗西疑惑的回头看向她，其他人也都停下上车的动作，心中忽得腾起一种希望。
“你们好，我是珍妮弗·让热，FBI行为分析行动小组的联络官，你们见到的这些都是我的同事。”
洁洁快步走到惊疑不定的三人面前，“可以看下你们收到的那些礼物么？”
“我们都是为了二十年前你们父母遇害案而来的，罗西探员一直念念不忘这件案子，发誓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但他是一个精通心理学并且极具同情心的资深探员。”
洁洁顿了顿，低声解释了一句，“所以，我们怀疑这些礼物可能来自.”
她的话并没有说下去，但三个年轻人显然都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
“康妮，请他们进来吧，我觉得他们都是好人。”二儿子乔治主动打开了身后的屋门。
“可是.”康妮显得还有些犹豫。
“拜托，我们也受够了你经常在半夜突然惊醒，如果他们真的能找到凶手，起码我们不用总是担惊受怕了。”
一副哥特妆的小妹艾丽西娅虽然口气很冲，但话语中的意思却表达了对自家大姐的关心。
“都进来吧，我们去拿那些玩具。”兄妹俩十分主动的将众人请进屋内，留下依然还有些手足无措的大姐康妮，上到阁楼中一通翻找。
很快，客厅的大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足有二三十个。
“都在这里了吗？”罗西拿起仔细检查，艾米莉在一旁拿著手机拍下照片发给加西亚。
“抱歉，只能找到这些了，我们还扔掉了不少。”小妹艾丽西娅说道。
“我真希望你们能早点告诉我这件事。”
罗西的表情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正如他之前所说，只要多一条线索，也许答案就在眼前。
而这么关键的线索，却因为一些小小的误会，拖延了整整二十年，才被他知情。
“我们一直以为是你送的，因为只有你还记得我们。”
康妮的话刚一出口，强忍著的泪水夺眶而出。
“对不起，我之前不应该那样对你。”
一旁的杰克咧了咧嘴，这太难得了，这三个自幼失怙的孩子没有吸D，没有沦落风尘，从他们的衣著和屋内的布置来看，生活相当潦倒，却依旧坚守著一些底限。
甚至连三观都没有长歪，具备相当的同理心，这简直堪称奇迹，杰克想到了罗西提到的这家孩子们的祖母，她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女性。
艾米莉戴著手套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些毛绒玩具的材质，“都是一些廉价的玩偶。”
“这些玩具是怎样被送到你们手上的。”罗西问道。
“通常是晚上放在前门的走廊，在每年‘那个时候’的前后，但这次我是在自己的车里发现的。”
康妮的神情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当时我的车停在我工作的地方外面。”
“所以你被跟踪了？有注意是什么人吗？”
罗西也知道脱衣舞娘这个职业让她有些羞于启齿，并没有问得特别详细。
“是一辆皮卡，我还以为是你，我真的是昏了头，不应该怀疑是你的，这段时间的失眠让我非常焦虑，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康妮再次向罗西道歉。
罗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上一次见面，站在自己面前的还只是个10岁大的小女孩，现在她已经是个30岁的成年女性了。
他只能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当前的重点上来。
“能努力回忆到细节吗？关于那辆皮卡。”
康妮摇摇头，语气中依旧带著些许歉意，“应该是一台老式的福特皮卡，但当时它亮著前灯，我甚至没有注意到颜色，呃，应该是深色的。”
“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需要和我的组员商议一下。”
说完罗西就带著众人匆匆离开这家人的房子。
“杰克，告诉我这次没有忘记带上你的雪茄。”
罗西走到他们开来的萨博班车后，借助高大的车身挡住了房子那边投来的视线。
第261章 狂欢节
“看的出来，你是真的很激动。”杰克从怀中掏出烟盒，贴心的帮罗西剪掉雪茄头，然后点上。
罗西颤抖著手接过雪茄，第一口就被呛得连连咳嗽。
大家都很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抛却这戏剧性的线索发现过程不谈，不出意外，这桩悬案距离真相大白已经不远了。
这种案子在当地并不算出名，会连续给这家人送了20年玩具的家伙，几乎可以肯定和凶手是有联系的。
罗西并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去收拾自己的心情，几乎就在第二口烟雾腾起的同时，他就看向了瑞德。
“瑞德博士，帮忙分析，这种强迫性犯罪应该难不倒你。”
瑞德点点头，随即便滔滔不绝起来，“有两种强迫性罪犯会给受害者家人送礼物。”
“一种是虐待狂，想让这家人不断重温他所犯下的罪行，还有一种是怀有沉重负罪感的，他们会拼命想要通过某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虐待狂会送一些能够唤起受害者家人的东西，比如从受害人身上拿走的饰品，案子相关的剪报。”
“我们看到的那些毛绒玩具可不像是能激起人内心痛苦的东西。”艾米莉摇著头说道。
“甚至考虑到康妮两个弟弟妹妹的年龄，最初几年收到时可能还很喜欢，”洁洁也表示赞同。
“那么就是负疚型的罪犯。”罗西点点头，掐掉了只抽了几口的雪茄，看得杰克一阵肉疼。
“我没事了，进去说吧，我们需要他们提供更多的线索。”
众人回到屋内，洁洁低声向康妮一家大致说明了下他们的分析。
这时艾米莉若有所思的拿起一个紫色的猴子玩偶，端详许久，“我感觉上，这种倒很像是孩子之间交往，互送的那种礼物。”
她的一句话让瑞德受到了启发，“虽然这很罕见，但有一种可能，有一种具有强烈负罪感的凶手，有时候会因为非主观动机的原因造成犯罪。”
“就像是《人鼠之间》里的伦尼，一个在智力发育有问题的人，心智可能一直停留在儿童阶段，但身躯庞大，四肢发达，强壮到可能不经意就伤害到他人。”
看到在场众人齐齐点头，杰克不动声色的掏出手机，谷歌了一下《人鼠之间》。
唔，一本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经典文学作品，是欧美学生基础教育的必读书目，难怪连康妮一家人都能理解。
这就是杰克在常识方面的欠缺之处了，虽然他利用自己比常人拥有更多时间的优势，飞速扩展自己的阅读量，但总有疏漏之处。
“那他就需要帮手，现场被清理过，这不像是一个低智商的人所为。”罗西早就在脑子中对这个案子梳理过无数遍，瞬间发现了问题点。
“是的，通常还会有一个同案犯，是家人或者监护人，最常见的是父母，他们会疲于应付，艰难的照顾这个发育过头的孩子。”
听完瑞德的分析，罗西对杰克吩咐道，“杰克，告诉加西亚，让她不要比对谋杀案了，查一下这里附近较轻的报案，甚至投诉。”
“那些发生在公园，运动场的一些轻案，涉及到孩子的。”瑞德补充道。
“这类人，因为心智的关系，会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玩，他们不一定会伤害到孩子，但块头太大，可能会吓到家长，这一类的报警和投诉是一个明显特征。”
杰克点点头，晃了晃手机，“我已经发消息给她了，需要一点时间，时候不早了，不如一起吃个午饭？”
杰克开车从附近一家评价较高的中餐厅打包回了一堆改良式中餐，宫保鸡丁，左宗棠鸡之类，大家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中，等待著加西亚发回消息。
其实吃什么并不重要，杰克这个提议，只是想让罗西和这家人接触更多一些，既然他在这个案子上已经投入了过多的私人感情，那希望这家人同样恢以他内心的平静。
见罗西有些别扭的边吃边和康妮一家聊著过往，回忆起孩子们的祖母，艾米莉走到站在门口的杰克身边，笑著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干得不错，老大哥。”
“不客气，亲爱的小妹。”杰克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
“嘿！臭小子。”艾米莉恼怒的想要反击，却刚好加西亚的电话这时候打进来。
杰克连忙打开了免提，快步走向客厅，示意正事要紧，让艾米莉忿忿不平的停下了手，一旁的洁洁见到两人耍宝的这一幕，眼睛笑成了两道月牙。
“嘿，绝地战警们，你们要查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加西亚的声音总能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愉悦起来。
“根据我的查阅，在最近二十年中，在印第安纳波利斯这个地区，确实有很多你们描述的这种未结案的轻罪记录，但是有一个奇怪的问题。”
“这些记录绝大部分都发生在每年的二到三月之间，通常在一两周之后，类似的案件出现在了伊利诺伊州的斯普林菲尔德，接著又过一两周，出现在了艾奥瓦州的得梅因。”
“每年都这样？”洁洁诧异问道。
“是的，每年，非常非常的有规律。”加西亚回答到。
那会是什么人？杰克在心中暗自琢磨，以前赛里斯农村倒是有那些小商贩，每年固定在农闲时间出现在各地，进行一些基本的物资交换，在老美这边类似的话
“推销员吗？”
“不可能，低智商的人干不来这个，而且很容易引起注意。”艾米莉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
罗西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那堆还摆在桌上的廉价玩具，“有没有可能是狂欢节？”
“狂欢节？”康妮像是突然回想了什么，眼前一亮。
“在出事前的一天，我们是去过的一个狂欢节。”
“有发生什么事吗？”艾米莉连忙问道，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凑了上来。
20年前，只有这家人中的大姐康妮，年龄大到足以记住一些事，二儿子乔治只有五岁，小女儿三岁，都还太小。
不好意思，耽误了。
第262章 小丑
“没有？”二儿子乔治似乎很努力的回忆了下，五岁的孩子多少也有些记忆力，况且那天对他也说是如此的特殊。
“没有发生什么，但我们那天提前离开了，当时有个小丑，给我用气球做了个小动物吗，我甚至认不出来那是什么。”
康妮的表情有些不太确定。
“之后他就一直跟著我们，虽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我妈妈有些害怕，于是我们就走了。”
“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二儿子乔治奇怪道。
“不是他们分析了这么一大堆，我也想不起来这件事，拜托，我那时候也才10岁。”康妮懊恼的说。
“加西亚，查下这个狂欢节的具体情况。”罗西连忙凑到电话跟前。
半小时后，加西亚发来了这个狂欢节负责人的照片以及举办的地点，距离康妮兄妹一家人曾经的家，不到5英里外的一片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