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安听了之后就心动不已,虽然双水村这边的政策不允许,但是孙少安还是忍不住可以吃饱饭的诱惑。
几番挣扎之后,找了生产队副队长田福高两个人商量,田福高听了之后和少安反应一模一样,两个人一拍即合。
心动就开始行动,两个人找了全生产队的社员,连夜一起开了动员大会。
有孙少安和田福高,两个生产队领导带头,社员们文化不高,见识不多,哪里经得起吃饱饭的诱惑,纷纷同意在双水村一队,成立生产小组,搞承包制。
还像模像样的搞了一份——双水村大队第一生产队一九七八年农业作业组生产合同。
社员们一个个签字画押,不识字的也都按了手印。
然后孙少安第二天就兴冲冲的,找田福堂去“报喜”,讲了新年的规划,计划。
当即把田福堂就给震了,人都要给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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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精彩
等孙少安走了之后,被吓懵的田福堂,冷静一点以后,马上去请来了自己的狗头军师,孙玉亭来商量。
孙玉亭因为和王彩娥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事情,失去了在双水村的所有职务,对孙玉亭的影响也就是不能因为公事混公分。
因为田福堂还是双水村的一把手,离不开孙玉亭的小机灵,所以孙玉亭还是可以参与双水村的不少政治。
对孙玉亭来说,政治就是生命,和田福堂也算是各取所需,少了公分,自己多去孙玉厚家里混点饭就行。
再一个,因为王满银推广了青储,整个石圪节的社员家里,多多少少的都能增加不少的收入。
孙玉亭家里少了一个人挣公分,还有贺凤英是村里妇女主任,可以挣一部分公分,其他社员家里都能改善不少,孙玉亭家里只能说是原地踏步。
田福堂和孙玉亭合计之后,少安要搞承包制的事情,村里兜不住,就给报到了公社,白明川和徐治功两个人也被孙少安吓的不轻。
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县里,以冯世宽和田福军分别为首的县领导,又因为孙少安要搞承包制发生了一番争论。
争执不下,最后直接上报给了地区一把手苗凯,最后还是苗凯做了决定,坚决制止。
孙少安的灵机一动,直接从村里惊动到了地区,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县里要求公社处理孙少安,不过白明川选择对少安轻拿轻放,孙少安也就被批评了一顿。
少安要搞责任制的事,王满银根本来不及阻止,速度够快,保密也够好,连孙玉厚老汉都被瞒着,等王满银知道的时候,事件都已经处理结束。
还好的是这次事情,没有出现什么严重后果,只是对少安的心气打击不小,不过孙少安足够坚强,经过一段时间自然能够恢复。
等王满银做了一套箱子和橱柜,时间也临近了春节。
因为政策松动了不少,村民收入也增加了许多,所以这个年就热闹了不少,尤其是恢复了传统闹秧歌。
所以今年过年,前几天正常的走亲访友之后,虽然不出山劳动,整个村子也忙碌的排练了起来。
陕北的闹秧歌由来已久,陕北秧歌的传统是走村串户,转院拜年,到了谁家,就算为谁家驱了邪驱了病,保他四季安全生产、无病无灾。除此以外,秧歌队还要拜牲口圈、拜庙等等。
石圪节这次闹秧歌,发起者是双水村,东拉河流域的几个村子,相约好了正月十五去双水村“打彩门”,转九曲也就是转灯。
陕北秧歌主要有三种角色,即伞头、文、武身子和丑角。
陕北秧歌的领头人叫伞头,双水村的“田五”田万有,是石圪节有名的伞头。
一手持伞,一手持“虎撑”,两种道具都有吉祥的含义。
伞,寓义庇护众生,风调雨顺。
“虎撑”在伞头的手中,则成为消灾却病的象征物,又是指挥秧歌队表演和变化队形图案的响器。
伞头是秧歌队的领头人,通晓传统秧歌唱段,能即兴编唱新词,根据场地气氛或各家的情况出口成章。演唱时,他领唱,众队员重复他最后一句。
王满银本来兴趣不大,但是周围人对“闹秧歌”盼望,期待已久,热情高涨。
村民扭秧歌的入迷程度,堪比后世大妈的广场舞。
为了闹秧歌,入迷的汉子和婆姨,家里的家务,孩子都不管,走火入魔了一般。
不过比广场舞好一些的是,闹秧歌一年只有这么几天,红火热闹几天,不耽误其他时候。
带动着王满银也是把家里的,花生,瓜子,红枣,核桃的都拿出来了,招待转院的秧歌队。
正月十五的下午,王满银就跟着兰花,带着孩子,来到了双水村,等着看转九曲。
不只是兰花带着一家子回来了,闹秧歌十多年了才恢复,这么红火热闹的场景十多年来第一次可以看到。
双水村在外工作生活的村民,出嫁女儿,都是一家子赶回来双水村看热闹。
王满银也看到被调到地区的田福军,带着徐爱云也回到了双水村。
第一个来到双水村,转灯的就是罐子村,两个村子太近,自然第一个过来。
站在彩门来,妇女一律粉袄绿裤,长彩带缠腰,手拿扇子两把,男人统一上黑下蓝,头上包着白羊肚子毛巾,男女分列两排。
罐子村的伞头,就是王满银的老侄子王明清,也是石圪节附近有名的能唱,到了彩门之下就停了下来。
然后就听王明清唱道:“锣鼓停声我开音,万有亲朋你细听,转九曲来到双水村,不知你们栽下些什么灯?”
双水村的伞头田五接道:“罐子村的亲朋你细听,欢迎你们来到双水村。你问我们栽下些什么灯?今年和往年大不相同——西瓜灯,红腾腾,白菜灯,绿蓁蓁,韭菜灯……”
两个伞头你来我往,十个秧歌一对完,双水村就散开了自己的大门,欢迎罐子村的秧歌进村来。
然后依次的下山村,石圪节等各个村子的秧歌队来到,都是与双水村一番对秧歌之后,双水村欢迎秧歌队进村。
各村伞头,唱起来很是精彩,不只吸引了双水村的村民,参与转灯的村子也有不少人过来,就连公路上路过的货车司机,也被吸引了不少过来。
进村之后,各村的伞头依次在前,秧歌队混编在一起。
大队的秧歌扭起来的场面确实是粗犷豪放,情不自禁的让人想让人加入狂欢之中。
村民一起扭起来锣鼓喧天,鞭炮齐舞,黄沙漫天,激情狂欢之后。
就轮到了主角双水村,安排村民排练的小戏,演员有少平、金成、姚淑芳、田润生、银花、田海民、金富、金强、兰香、金秀。
还有金波,金光辉,金光亮,孙玉亭负责乐器,这群人王满银也不知道怎么凑到了一块去。
这群人都不用排戏,这些人之间发生的事情,比戏都要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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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主动
喧嚣过后,村民的生活很快回复了正轨,经过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时间就来到了1979年春夏之际。
石圪节变化不小,罐子村变化不小,王满银家里也变化不小。
石圪节的集市,更加的热闹,除了国家统购统销的产品之外,集市做各种生意的摊位都多了起来,出现了不少的生意人。
罐子村村民生活比以前好了许多,有手艺的人现在第一选择已经不是出山挣公分,做小生意,城里揽工的人多了不少,村里增加了不少的活力。
王满银家里,猫蛋已经上了小学,狗蛋也已经是一个六岁的大孩子了,老三也要满两周岁,现在不仅能说话,是一个小话唠,放到地上跑的也飞快。
过去一年多,王满银还是往常差不多,没有做出格的事情,没有倒买倒卖,赚钱主要靠出售自产的农产品。
家里明面收入几百块,实际收入几千块,有了一点做事情的小本钱。
明面收入并不多,也就队上年底分给个人的结余,每年去各村指导做青储收入大几十块钱,年底家里的猪,羊,平常自留地的蔬菜。
还有因为罐子村村民日子,肉眼可见的宽裕了起来,这一年多,村里成家了好几个年轻后生,手艺人王满银打家具挣了一些钱。
王满银觉得不多,已经把孙少安羡慕的眼都红了。
少安的生产队虽然粮食产量和前几年差不多。
但是收入也不能说没有进步,只不过少安生产队养殖羊,没有本钱,只能靠自我繁殖,公羊做为福利,逢年过节的给社员发点羊肉,母羊留着扩大规模,羊群作为集体财产增加了不少,但年底社员们还见不到多分钱。
至于双水村村民,期望的炸山拦坝之后,哭咽河可以淤成米粮川,村里再不愁粮食。
美梦已经破灭,在下了一场大雨之后,看似坚固的大坝,就被山洪直接给冲垮了。
山洪冲垮了大坝,也冲毁了田福堂的心气,双水村别说多了耕地丰产了,为了买炸药,村里卖了的几万斤的储备粮,还等着还了。
最近各村又热闹起来的原因,因为田福军在调到地区没有职务,然后去省里帮忙一年多以后,连升三级,成了黄原地区的地区专员。
田福军上台之后,就是在黄原地区推广承包责任制。
虽然承包责任制,在石圪节还没开始实施,但是消息总是先一步到。
村民们就躁动了起来,集体化的好处当然是有,集中力量才能办大事,要是没有集体,罐子村修不了大坝,个人也修不了水利设施,罐子村也不可能修这么多梯田。
当然了什么事都不会只有好处,大集体时间过长,总免不了有人偷奸耍滑,导致总体生产效率低下。
现在又是改革开放,村民也不愿意把自己一直束缚在农田里面,做小生意,城里做工,都有不错的收入。
王满银在山上放羊看书的时候,李来顺转了过来。
放羊的孩子都换了两三茬,依然伺候羊群的只有李来顺和王满银两个人。
“满银,听说了吗?”
“听说了。”
王满银回话直接让李来顺懵了:“我都没说什么事,你就听说了?”
“是啊,你都不说什么事,直接问我听说了没有,我该说有还是没有。”
“满银,是我没说清楚,你听说没有咱们这里要搞生产责任制了?”
“怎么没有听说,上到行动不便的老人,下到嗷嗷待哺的娃娃,就没有没听说的。”
“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好事了。”
“满银,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施行责任制,你可不能在这边清闲的看书了,也要下地劳动去。”
王满银没想到,李来顺集体日子过惯了,还舍不得了。
“来顺哥,你别光看咱们罐子村这两年,村民日子过的还可以,收入一年比一年高,但是多收来的收入可都是在养殖上面,每年分的粮食可没有怎么见涨,这大锅饭吃不得了。”
“你说的也对,咱们罐子村粮食现在也就是能吃饱,想要吃好还是要施行承包责任制。”
“这样想就对了。”
“满银你脑子活,帮哥想一想,你说,集体没有了,我种地也不在行,以后做什么去?”
“现在做什么以后就做什么啊,就来顺哥你这个养殖技术,还怕不能发家致富?”
李来顺的聪明劲,真是都点到学各种技能上面了,没有一点经济头脑。
村里最不该担心出路的李来顺,还担心以后做什么。
王满银和李来顺聊过之后,发现自己应该做点什么,避免罐子村搞一下上不上,下不下的生产责任组。
现在分一回,等过两年了还要再分一回,直接一步到位,分产到户,来个充分解放劳动力。
晚上下工以后,交代了兰花一声,拿着两瓶酒,就来到了王有财家里。
“桂花婶,我有财叔回来了吗?”
“还没回来,你找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