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多说,他直接撸起袖子便气势汹汹地直奔拍卖会场而去,一旁还在说话的安翰连拉都拉不及。
“喂……”安翰的手虚握在半空中,看着宁爻远去的背影,只能无奈瞟了眼嘤嘤“你怎么也不拉一下?”
嘤嘤也气得不轻,叉着腰说道:“为啥要拦?他要去就让他去呗,非得给钟鸣一点颜色她才老实。”
“宁爻打得过她?”安翰问。
“呃这个,大概……打不过吧?”嘤嘤有点心虚。
“你打得过她?”安翰继续问。
“呃那个,我现在这不是被限制使用灵力么……”嘤嘤连声音都弱了下去。
安翰推推眼镜:“所以你们凭什么能给钟鸣颜色看?”
嘤嘤轻咬下嘴唇,默默追着宁爻跑出去了。
……
远远地,曼颐几乎已经能够看见港口附近的船只,现在是白天,虽然还未看到灯塔,但他可以肯定,一分钟内,游轮就会正式进入港口。
他捏着手里的白色话筒。
“起锚”的指令,究竟要不要说呢?
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窗前疾速掠了过去。
“宁爻?!”
曼颐眼睛很毒,立马就认出了队友,他站了起来,想从窗口把人叫住。
奈何气头上的宁爻,脚程实在太快,根本没听见身后的招呼声。
钟鸣给曼颐安排的座位旁是装饰性的舷窗,无法打开,他只能把脸贴在窗户上,好奇地顺着宁爻的方向,往走廊那头望去。
不出意外地,宁爻被两名负责守卫大门的水手拦在了场馆门外。
“我找你们老板!”宁爻吼道“她答应我的,在我下船之前,任何时间都能来找她!”
门口的水手却是半点都没有犹疑,甚至完全都没考虑过“请示上级”,直接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宁爻的要求:“钟行长正在主持拍卖会,任何人不得进入场馆内干扰,先生,请保持安静。”
眼见宁爻被拦,场内的曼颐却忽然福至心灵。
他举起手中的白色话筒,瞄了一眼台上忙着为客户叫价的钟鸣,确认了她无暇顾及这边,才悄悄地对着话筒说道:
“所有水手有令!不得阻拦乘客宁爻的行动,放他进入拍卖会场。”
两名正在阻拦宁爻的水手,听到耳机内传来清晰的指令,身体忽然一僵,随即机械地放下手臂,侧开身体,为宁爻让出进出的通道。
宁爻被这突然的变故搞得有点摸不清头脑,想要进场却又担心有诈,杵在门口一时间踌躇了起来,直到门后传来曼颐小声的呼唤:“宁爻,进来。”
宁爻赶紧钻了进去,在门后和曼颐顺利会师。
“钟鸣在哪儿?”宁爻迫不及待地问。
曼颐朝台子上指了指:“你找她干啥?拍卖行仓库刚出了事,拍卖会又正是火热的时候,现在周围全是新补上来的警备水手,你没有得到许可,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了顿,小声咕哝道:“呃,退一万步说,就算能撤掉这些水手,她大概也不会为你中断拍卖会吧。”
宁爻的拳头捏得梆硬:“我管她什么拍卖会,我只知道若不能给她两拳,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她怎么你了?”曼颐好奇。
“她耍我。”宁爻跟小学生告状一样,气鼓鼓地指着钟鸣。
曼颐无语:“就这?”
宁爻:“她还想讹辛丞一个亿的船币。”
“一个亿……”曼颐捂着嘴“她还真敢开口啊。”
“不过她现在被这么多摄像头围着,还开着直播,你若是就这么上去邦邦两拳,不知道会被她又讹走多少钱呢……”
宁爻不服气得很:“那怎么办?要我受了这窝囊气还巴巴地给她送钱?”
曼颐捏了捏宁爻胳膊上的肌肉:“你的还魂手术是我做的,你如今的身体材料强度我最清楚不过了。就算排除一切干扰因素,放你和钟鸣直接肉搏互拼,你也打不过人家,何必自取其辱。”
宁爻萎靡了下去,原本斗鸡似的气势早就泄了个干净。
他抬头扫了曼颐一眼:“话说钟鸣把你放在这里干啥?怎么还穿上衬衣白褂了,人模狗样的,搁这儿当吉祥物呐?”
“哪个单位敢把我这种人才当吉祥物?”曼颐昂头整了整衣领。
“不过我确实有点困惑,正好你来帮我参谋参谋。”
“你说。”
曼颐掏出那支白色的话筒:“钟鸣让我用这支话筒向水手转达她的指令。”
宁爻从他手上拿过话筒,翻来覆去地瞧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有话筒尾端的电话线,长得拖在地上,一眼望不到头。
曼颐指指门口:“刚刚你被水手拦在门外,就是我对话筒说放你进来的。”
“原来是你,我就说那俩傻子怎么突然跟宕机了似的。”宁爻恍然大悟。
“等等”宁爻忽然抬手打断了准备继续说话的曼颐,认真地再次向他确认道:“你能通过这支话筒,向水手下达指令?”
曼颐说:“没错,但这可不是虎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把水手当成战略游戏中没有生命的兵力,他们不可以用来攻击钟鸣。”
“啧”宁爻无趣地说“你试过么?”
曼颐摇头:“不需要试,这些水手的身体素质不过就是强壮一些的普通人,指挥他们攻击钟鸣和指挥他们跳海没有区别。”
“好吧,其实我是想问另一件事”宁爻说“是你让仓储中心的水手暂停巡逻的?”
“是钟鸣让我下达的指令。”曼颐说道。
“果然是她挖的坑!”宁爻恨得牙痒痒。
曼颐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将最后的指令告诉了宁爻:“钟鸣上台前交代我,在舷窗看到陆地后,对话筒下达‘起锚’的命令。”
“我总觉得很奇怪。”他有些不安。
“起锚?”宁爻皱着眉重复了一遍。
“靠岸起锚?”
海底的记忆忽然上涌。
他看到在那片已经十分模糊的幻境之下,有一条长长的锚链,横向漂浮在海中,一直延伸到游轮的船底。
“船锚的锚头呢?”宁爻忽然问。
第417章 发发发游轮(一百一十九)
曼颐望望空空的左边,又看看靠墙的右边,最后一脸莫名地用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你问我啊?”
宁爻却好似根本没听见曼颐的话,陷入了只有自己的回忆之中。
深海中那片亮起的幻境中有人。
在说话。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一丝一毫那人的线索,无论是外貌打扮、说话内容、语气态度亦或是他的声线,通通都被钟鸣剥离得干干净净。
唯一还留存在记忆中的,只有那份莫名熟悉的感觉。
所以幻境中的那人,是自己认识的人?
游轮的锚链为什么连接着几十海里以外的幻境?
船锚呢?
船锚在哪里?
“宁爻,醒醒。”曼颐使劲摇晃着他,终于将他的意识唤醒。
宁爻猛地睁开眼,只是片刻间就已经汗流浃背。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失神了一样?”曼颐问。
宁爻抬头,愣愣地望着曼颐,好似有什么呼之欲出的疑问爬到了嘴边,却在即将就要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没事。”
最终只不甘地吐出两个字。
“所以我该不该下达这个‘起锚’的命令?”曼颐还在抱着白色话筒纠结不已。
宁爻有些疲惫地站直身体,但还是给出了由衷的建议:“当你为某个决定摇摆不定的时候,大多意味着你内心已经选定了‘否定’的倾向,毕竟地上有钱的话谁不知道去捡呢?”
“有道理”曼颐深以为然“那我还是别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了。”
他掂掂手里的话筒:“不过我还是很费解,钟鸣为什么会把调令水手的权力交给我?明明她自己可以拿着话筒直接下达指令,何必多此一举?”
“有没有一种可能……”宁爻若有所思“钟鸣其实没有调动水手的权限?”
“怎么可能?”曼颐不信“如果连她都不能调动水手,那凭什么我可以?”
对啊,为什么曼颐可以?
宁爻定定地看着曼颐。
毋庸置疑的是,无论是水手还是大副二副,所有职阶的船员,都应听命于船长。
钟鸣自称为“代理船长”,宁爻却从未见过她直接行使“调兵遣将”的权力,反而选择让曼颐来代她控制船员,这很不符合逻辑。
船员们好似只是很卖钟鸣的面子,畏惧她强大的实力,却并未真正受到她的支配。
只有像刚刚在拍卖场馆门口那样,如同执行机械指令般地无条件服从曼颐的命令,才算是真正行使了“支配权”。
可“权”这种东西,尤其是“兵权”,当然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怎么会交给一个认识没两天的人?
更何况她出售给曼颐的是游轮弹性规则以内的自由,而曼颐支付的却是代行船长权力,世界上哪有这种连吃带拿的好事?
除非钟鸣恋爱脑上头了。
宁爻甩了甩头,把“恋爱脑”这种搞笑的选项甩出自己的思路。
恋爱在钟鸣的宏图大业之中根本占不了一毛的地位。
宁爻其实并没有长着一颗玩推理游戏的好脑子,但跟着安翰混久了,思考时难免也沾染了不少推理的习性,脑子不断复盘着线索。
尤其在第六感的加持下,让他几乎可以断定,钟鸣出于某种理由无法控制船员,而曼颐可以。
可为什么?
为什么曼颐可以?
索性周围没有其他人,宁爻便直接问了:“钟鸣还和你说过什么?她为什么要让你来发布指令?”
曼颐有些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其实她没说什么……”
宁爻微眯着眼:“嘶……你该不会是——中美人计了吧?”
“别瞎说”曼颐推了他一把“我是那种人?”
“你确实不是那种人”宁爻点点头“你在监禁室懒得跟冬天的长虫一样,估计没那个精力中美人计。”
曼颐:“听着不像好话,看来你是欠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