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遵守规则 第218节

  “那你小臂的抓痕是怎么回事?”耿勋百思不得其解。

  “仲槐家孩子弄的。”陈恒抬起手回忆“仲武向来不省心,今天没他爹管着更是闹腾得很,我逮了他好几次,他挣脱我时挠的,虽然破了皮但并不深,也没见红,我就没管。”

  耿勋将头埋在桌上:“我们聊点别的吧。”

  陈恒放下袖子,安静等待对方开启新的话题。

  “还是说说你和你的生死之交老战友是怎么反目成仇的吧,我真的很好奇。”耿勋抬起头。

  沉默在意料之中弥漫开来,陈恒冷得像一尊雕塑,耿勋则毫不示弱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容许对方有任何回避。

  两人僵持了片刻,终究还是耿勋先绷不住了,他决定稍微再推一把。

  “我们有消息称,你打开过那个保密等级很高的包裹——你们的争执与包裹有关?”

  陈恒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闪烁了一下,被目不转睛盯着的耿勋精准捕捉:“包裹里面是什么?在拆包裹之前你应该还是对死者绝对忠心的吧?你为什么会违悖命令打开包裹?”

  “你很敏锐啊……”陈恒叹气。

  “我本来不想说,毕竟人都死了,给他留点体面,但如今看来我不如实交代出来,怕是会把自己搭进去,为了他可犯不上坑我自己。池仲梧他啊,就是个铁牲口。”

  耿勋惊讶:“很难想象你们多年交好,最后你竟会用这种词汇评价他。”

  “这种词汇已经算是我素质高了。”

  “这么多年他吃吃软饭也就罢了,后来他吃绝户的行为我实在是看不上眼,原以为只是受不住金钱诱惑,没想到这货是从种里就带着坏水。”

  耿勋:“此话怎讲?”

  陈恒捏紧了拳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包裹里,是一份差点被烧毁的交趾学生证。”

  交趾国?

  怎么又和外国扯上关系了?

  陈恒的眼神逐渐方远,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你们查到我和池仲梧是老战友,应该也能查得到我们当年参加的是什么战役吧?”

  耿勋瞳孔一缩:“自卫反击战?”

  “没错”陈恒肯定了耿勋的回答“那场战争虽然打得很快,但打得很惨,我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所在的队伍,我那个班,除了我和池仲梧以外,全军覆没——这也是外面总传我俩是生死之交的缘故。”

  “池仲梧,他是我从死人堆里背回来的战友。”

  “当时他是我们班的老幺,我是班长。打完仗,我一直当他是我们班里最后的独苗,他要钻营,我帮助他,他要事业,我辅佐他,他要涉险,我保护他。”

  “我真的当他是我的亲人一般,掏心掏肺,我从未想过他竟然……”

  耿勋皱眉:“学生证是他的?池仲梧是交趾人?”

  “是的……”

  “可不对啊”耿勋困惑“他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如果池仲梧是交趾人,打着仗还能拖家带口混进来?”

  陈恒解释:“他那弟弟其实也是我从南边老家帮他接过来的,现在想来,应该仲槐那小子眼红他哥在我们这边过得风生水起,偷偷越了国境线联系上池仲梧,假装是西桂的本地人让我接回了池家。”

  耿勋在脑中整了整思绪:“可即便池仲梧是交趾人,他也和你没什么仇怨呀。”

  “若他单纯只是外国人,当然算不得什么仇怨,可他不是。”

  陈恒从西装外套的内兜里抽出那本被烧掉一半的学生证,虽然时间和火焰已经将其摧残得残缺不堪,但封皮的文字依然清晰可见。

  “长官你可能不认识上面的字,但我却了解得很,这是交趾高军校的学生证。”

  

  “池仲梧绝对不止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交趾人,他是间谍!”

  “我的队伍,我的班,我的兄弟们,全都是被他出卖的!而我,却把这个出卖兄弟的叛徒,从战场上救了回来!还护着他一路扶摇直上,享尽了清福,我怎么能甘心?他一定要付出代价!”

  陈恒越说越怒,双目赤红,几乎恨不得要将池仲梧从地狱里拖出来再杀一遍。

  “您冷静一下。”耿勋安抚道。

  “您确认过这本学生证的真伪吗?它来的时机有点太过蹊跷了吧?而且就算是间谍,也许是从事一些其他的情报工作呢?您如何能肯定,是他亲手坑害了你的队伍?”

  陈恒鼓起西装袖下的臂膀肌肉:“我箍着他脖子问的,他不敢撒谎。”

  耿勋沉默了,真是好简单粗暴的审讯手段,但好有效……

  “呃……您真的没有直接勒毙他吗?”

  “没有。”陈恒依然坚持“他晕过去后,我就走了。我是想杀了他,但我也不是傻子,没有任何准备就这么动手,不就直接被警方抓起来给他填命了么?他也配我给他填命。”

  耿勋关上陈恒房间的门,烦躁地点燃一根烟。

  陈恒的理由真有几分说服他了,即便从动机和时间上,陈恒现在都有了足够的嫌疑值,但耿勋的心中仍然投不下这一票。

  因为刚刚这份指甲皮屑的报告里,还有一条更劲爆的证据。

  他快速解决嘴里的烟,抬手推开了另一扇门。

  “池念大小姐,久等啦~”耿勋又扬起他标志性的笑脸。

  池念不屑地翘起二郎腿,眼睛斜睨着他:“不是已经单独问过我了么,这回又要干什么?死的可是我亲爹,你们能不能动动脑子,我们这种体面人家怎么可能弑亲?”

  耿勋很客气地点头哈腰坐在了池念对面:“抱歉抱歉,不过我这里得到了一份报告,从死者手指甲里采集到了一点可疑的皮屑,经化验,可疑皮屑的DNA与死者的DNA亲缘极近,是亲子关系的可能性高达99.99%呢~”

第366章 发发发游轮(六十八)

  “这不可能!”池念噌地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抢耿勋手里的文件。

  “喔~冷静,先坐下来,池念小姐。”耿勋好歹也是有身手的人,不仅及时撤开了文件,还有空作一个双手向下按压的动作,示意对方收收这大小姐脾气。

  事关重大,池念怎么可能听话地坐下,不掀了桌子都算克制。但她到底还是给了耿勋一个面子,调整情绪,好声好气地说:“你们一定是验错了。”

  “池小姐,我们可是专业的,如果连警方都能验错,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可以信任的检验喽。”耿勋笑眯眯地击碎她无力的辩解。

  池念的身形晃了晃,耿勋赶紧伸手扶住她:“哎呦您小心,我都说了,咱还是先坐下再说吧。”

  两人终于落座,池念却还是攥着拳头无法放松,耿勋自然没有放过这一细节。

  “虽然这的确是一项不利的证据,但池小姐好像有点过于紧张了哈?”

  池念的拳头骤然放开:“我没有。”

  “嗯嗯,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很多人在接受审讯时都会紧张,这是正常的。”耿勋随口敷衍了一句,紧接着便将话题一转。

  “池小姐,四点半后,你与池仲梧先生见过面?”

  池念轻轻咬了咬下嘴唇:“没有。”

  “池小姐,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除非您有把握将小尾巴处理得特别干净,不然仅凭嘴硬可是干扰不了我们办案的哦,只会在我这里不断加重你自身的嫌疑。”

  “……我下午是见过爸爸。”池念勉为其难地松了口,但眼珠游移不定,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耿勋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嘛,配合调查是公民应尽的义务,也是证明你清白的唯一出路。”

  “要我自证清白?”

  池念冷笑,脑子终于缓过了劲,拿出她池家继承人多年来在场面上打太极的功夫:“我是有义务配合调查,但没有义务自证清白,相反,你们必须找到足以给我定罪的证据才能起诉我,在此之前我可以拒绝回答你的所有问题。”

  耿勋倍感头痛,他的确拿这位易燃易爆还施压不得的池大小姐有点没办法:“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你作为家属难道不希望尽快破案吗?”

  “希望,但我只是一介平民百姓,破案的责任压不到我身上。”池念逐渐镇定下来。

  这妮子怎么突然这么滑溜了?

  耿勋望向一旁的速记员,速记员领悟到队长的眼神,身子微微前倾,悄悄捂着嘴小声地说:“耿队,刚刚您去其他房间的时候,池卞澍先生来过一趟。”

  原来如此,看来是临时传授了几招。

  耿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话:“池小姐,您刚说下午四点半后见过死者,具体时间是?”

  “我平时不会特别看表,不怎么注意时间。”池念说。

  “这船上三步一口钟,五步一块表,每根柱子每盏灯都有时间,你跟我说你注意不到时间,这话有可信度吗?”耿勋气笑了。

  “我管你信不信。”

  “很好。”耿勋耐着性子。

  “那么您和死者发生了什么冲突吗?”

  “没有发生冲突。”池念那底气很足的样子,让耿勋一时有些迟疑。

  耿勋的手指弹了弹手中的文件:“那死者指甲缝里的皮屑,你怎么解释?”

  “不清楚。”

  耿勋放下手里的文件:“池小姐方便把袖子撸起来一下吗?”

  池念很是大方地撩起了袖子:“喏,看清楚了吗?”

  衣袖下露出的小臂光洁如玉,一看就养护得极好。

  池念的衣着并不暴露,若是死者要在指甲缝里留下皮屑,能够接触到的也就只有小臂、脸颊这类露在外面的皮肤,可池念的手臂和脸颊都没有出现任何伤痕。

  耿勋抿着唇,思索片刻:“池小姐……你换过衣服?”

  池念并不遮掩:“没错,我换过,但那一件也是长袖长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白费心思了,我身上没有抓痕。你要是还不死心,可以让女警来检查一下我的身体,配合调查嘛,我理解的。”

  “我没有和爸爸发生言语冲突,更没有肢体冲突,正因如此我才震惊于指甲缝的皮屑,有些慌神,并不是因为心虚。”

  “我今天没有受伤,甚至近期都没有,我实在不知道我父亲的指甲缝里怎么会有皮屑。”

  

  耿勋咂摸出了一点弦外之音:“池小姐你是说,死者指甲缝的皮屑是有人提前搜集,意图陷害你?”

  “谁知道呢?”池念挑眉。

  耿勋微笑:“如果是这样,谁能搜集到你池大小姐的皮屑呢?我想想,那必须得是非常亲密,起码也是能够近身的人吧?”

  “根据我刚才的观察,您好像和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算不上关系亲密呢~”

  池念轻松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你什么意思?”

  耿勋不说话,只是埋头从文件夹里挑出一张资料,反复翻看。

  桌面并不宽大,两人面对面,相隔很近,而且池念的眼神很好,能够轻易地看到耿勋手里的纸张,正是池卞澍的资料。

  “这不可能”池念故作镇定“我要是获罪,他个赘婿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是在吃你的软饭,可人家显然不想吃一辈子,你也见到他在晚宴上忙着结交其他大佬的模样了。他如果能搭上龚顺或仲槐的船,又或者从头到尾,他就是其他势力派来的人呢?你池家大小姐可未必就是他阶级跃升的唯一人选。”

  池念的拳头又攥了起来。

  “池小姐,我自然是想要相信你是清白的,若是你自己信错了人,平白惹上一身骚,刑事官司缠身,在这种危急关头还怎么全权接手池家的产业?还怎么让董事会的人信服你?”

  池念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很明显正在疯狂挣扎。

  耿勋落下摧毁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句:“池念小姐,请你回忆一下,你的父亲,对你的母亲而言,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吗?”

  池念猛然一怔,抬起头双眼空洞地望向耿勋,嘴唇干涩,艰难地开口:

  “是……是卞澍,卞澍和我说,把爸爸扔到海里去……”

第367章 发发发游轮(六十九)

  话匣子一旦打开,心里的话便是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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