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爻双手抱拳:“那就辛苦汤老师帮忙查查了。”
“不敢当,这是我应该做的。”
汤助理领命退下,沙发角落再次只剩下了宁爻和辛丞二人。
“那个……你又碰上这三个名字了,世上再巧也没这种巧法吧?”辛丞悄悄观察着宁爻的脸色。
宁爻皱着眉,思绪繁杂,完全捋不出清晰的线索,所有思路都陷入僵局。
辛丞苦恼地抠抠后脑勺:“想不出来,饿了。”
正当二人被这连环撞名的复杂情况绕晕头脑之时,一声傲慢又刻薄的叫骂将他俩从思绪中唤醒。
“你是那个讹钱的穷酸坏蛋!你怎么会在这里?给我滚出去!”
一个男孩满脸胀红,正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瞬间吸引了整个场子的目光。附近桌面上的餐具已经被他扫落在地,但他根本不在意,一门心思放在生气上,甚至直接动手推搡起坐在椅子上的曼颐。
第346章 发发发游轮(四十八)
曼颐不动如山,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这熊孩子,只抱着一瓶从服务生托盘里截下的起泡葡萄酒悠哉品尝着,仿佛完全没受到干扰。
“你滚呐!这里不欢迎你,穷酸的下等人!”熊孩子不光嘴里不干不净,还作势要去抢曼颐抱着的酒,只是手伸到一半,突然被人抓住了。
“仲武!”一声厉呵。
那撒泼的熊孩子被吓了个激灵,怯怯地抬头望向那只大手的主人:“爸……爸爸。”
男人将熊孩子一把拉到自己身后,用余光瞥了那身着邋遢睡袍的酒蒙子一眼,随后将儿子狠狠地推给跟在一旁的小姑娘。
“仲文,带他出去,看好他。”
“好的爸爸。”仲文低着头,准备拉着仲武撤退。
“等会儿。”在宾客们尴尬的寂静中,不合时宜地又响起了那道熟悉且刻薄的娇蛮女声。
“你们这又是什么规矩?”池念踩着清脆的高跟鞋,款款走到了场子中间,她的身边没有看见那位小跟班似的丈夫,孤身一人却也丝毫不见怯懦,反而锋芒更盛了些。
“这厅里都是我爹下帖子邀请来的客人,你自己亲手操办的,应该也知道,我们这种私宴可混不进街溜子,在座的每个人都非富即贵。你家这没教养的孩子对贵客出言不逊又打又骂的,要是得罪了我们池家生意上的伙伴,你那二两重的骨头赔得起吗?小孩子不懂事,你个当爹的也不懂事?”
她下巴昂得高高的:“给人家道歉!”
“好家伙,这话说得她自己是一点也不害臊啊……”辛丞和宁爻悄悄在角落里咬耳朵。
宁爻也小声:“这就叫作‘恶人自有恶人磨’,咱们围观他们狗咬狗就行了。”
那爱闯祸的熊孩子是个憋不住屁的炮仗,一点就着,瞬间就炸,用来挑事是一挑一个准。
“不准骂我爸爸!你是坏女人!”仲武忽然挣脱姐姐的手,猝不及防地推了池念一把。
池念正和熊孩子他爹眼神交锋,一时不察,被仲武正面推了踉跄,崴断了纤细的鞋跟,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啊!”池念痛呼。
“老婆!老婆你没事吧!”池念的小跟班老公总算出现了,满脸担忧地察看起妻子的脚踝。
“有事!”
池念挥开池卞澍,狠狠瞪了一眼推她的小兔崽子,阴阳怪气道:“很好仲槐先生,说两句还动起手来了。连个孩子都管教不好,我很有理由怀疑,你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替我爸爸管理外市的新项目呢。”
仲槐使了个眼色,姐弟俩被就近的一位助理迅速带离了现场,没了熊孩子掣肘,仲槐终于可以好好开口说话了:“多谢大侄女关心,但那是我们长辈之间的事,不是你该操心的部分。况且现在场面上还有这么多贵客,你这样吵吵闹闹的,池家脸面上难道就好看了?”
池念没有借力,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跌了一跤,但气势完全没有被打落下去,甚至斗志还更旺盛了几分。
“你也配教训我?”池念冷笑“你算什么长辈?你姓池吗?还真把我池家的产业当你碟子里的菜了?”
“你!”仲槐脸色铁青,却到底不敢真的当众喊破自己心思,只是咬紧了牙,挤出一句:“念念你这孩子,真会开玩笑,平时股东大会的时候一问三不知,也没见你这么伶牙俐齿。”
池卞澍弱弱地扒拉着池念的胳膊:“念念,有什么事咱回去关上门再说,别让外人看笑话……”
池念又瞪了他一眼,池卞澍瞬间静音。
不过她却必须承认池卞澍这怂货的确没有说错,再吵下去就不是亲戚间的笑话,而是池家的产业问题,是决不能让这群看客们知道的。
嘴上没占到什么便宜,身边还有个扯后腿的怂包蛋,且目前还不是和这位叔伯当众撕破脸的时候,形势迫人,池念不得不收敛了几分。她四下扫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大多数宾客都装作没看见的模样,回避视线假装忙自己的。
豪门的瓜虽然好吃,但把自己搅和进去可就不好玩了,所以大家只乐意围观,没人愿意出声掺和。所幸场内的钢琴一直没有停止演奏,大家都转过头,装模作样地点评起钢琴演奏的水平来。
明哲保身本是所有大家族看破不说破的默契,可今天的场子里偏偏有一群例外。
自助甜品台后,一号、安翰和嘤嘤目光灼灼,手里捧着零食,脖子伸得长长的,吃瓜吃得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有花里胡哨的嘤嘤在,池念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回想到门口的那场掐架,池念总算后知后觉地泛起了一阵尴尬,哪怕知道他们在看自己笑话也不敢吱声,只能将目光匆匆略过。
“这也没掰扯出胜负啊,咋就突然不吵了?”嘤嘤不解地问道。
安翰赶紧捂住她的嘴,但显然已经晚了。
嘤嘤虽然没有刻意大声,但也根本没压低音量,所说的话语异常清晰地传到了当事人的耳中。闻言,仲槐也微微诧异地侧头望向了嘤嘤他们这边。
“他瞅啥瞅?”嘤嘤掰开安翰的手。
一句话让仲槐也移开了视线。
仲槐内心吐槽:这都是哪里来的棒槌,打扮得跟个鸡毛掸子似的……她也是贵宾?
大厅的门忽然打开,众人的视线被不自觉地吸引过去,开门的人也是一愣:“……怎么这么安静?”
开门的是一名气质温婉的美人,声音轻柔,她朝着大厅中央的仲槐和池念柔柔一笑:“呀,你们已经到了,我还以为我来得很早呢。”
池念白眼大翻特翻,一点也不给这女人面子。
仲槐倒是客客气气地走上前,和这女人寒暄起来:“大嫂,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也没人跟着你。”
“大嫂?”嘤嘤咋舌“这男的看着都快能当她爹了唔唔……”
安翰头痛地捂紧了嘤嘤的嘴,附在她耳边小声说:“祖宗,我求求你别再说了。”
妈妈下单的豪门撕x戏,憋了一天,写得滂烂,我妈要大声嘲笑我了(_)
第347章 发发发游轮(四十九)
虽然嘤嘤这话依然清晰地传到了对方耳朵里,但所幸这对叔嫂正忙着场面上的虚假社交,并未将注意力落在围观者的口无遮拦上。
这位小大嫂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眉宇间俨然还带着几分学生的气质,化妆和衣着却打扮得非常熟女,似乎想要刻意压制自己举手投足之间那不成熟的嫩态。
她曲着指节,轻笑着捂了捂嘴:“下个楼而已,也没几步路,不用兴师动众的。”
“哈哈也是,我哥呢?现在客人们快到齐了,他得出来说两句的。”仲槐说着,眼睛还朝门口方向扫了扫。
女人有些不自在地回了一个尴尬的笑容:“……他,他刚刚还在摆弄他新收到的藏品,可能一时间有点入迷了吧。我已经提醒过了,但你也知道你哥,对新玩具的热情甚至比公司还高。”
仲槐皱眉,低头看向自己的腕表:“谁在这时候给他送新玩具?这不是耽误事么。”
女人捋起鬓边的碎发:“是和电视台有合作的杜先生,送了一套收藏级的什么动画片什么卡牌,老爷看起来喜欢得紧,非要拿出来把玩。放心,我让吴医生在门口守着,他会提醒老爷时间,不会耽误事。”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缓步往大厅的边缘处靠,池念大小姐早已被她的丈夫拉着退了席,围观的宾客们见没有热闹再可看,终于也移开视线,场子重新热络起来。
他们来到香槟塔下,仲槐顺势给这位小大嫂递上一杯香槟:“吴医生怎么过去了?大哥身子还好吧?”
女人接过香槟:“杜先生有一名随行的医生,也不知是看病的还是看卦的,非说老爷有什么——死相,总之说话特别难听,态度还拽得不行,唬得老爷把吴医生喊来给自己看看。”
仲槐担心道:“没事吧?”
“没事。”
女人浅酌了口酒,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言语间仿佛意有所指:“老爷身体健康,哪有什么死相,分明是那随行的医生吓唬人,想捞点好处罢了。吴医生可是我的嫡亲师兄,医术绝对没问题的。”
“没事就好。”仲槐下意识擦了擦额角的虚汗。
女人也不拆穿,依然笑眯眯的,还举起酒杯向仲槐敬酒。
仲槐也举起酒杯应和:“我这个做弟弟的,全家指望可都在哥哥身上,有时候难免特别关心一点,嫂子别见怪。”
女人饮完了杯中酒:“那位大小姐,没闹什么幺蛾子吧?”
仲槐也放下酒杯:“已经闹完了,还是老一套。”
女人面上依然柔柔弱弱地娇笑着,吐出的话却十分辛辣:“她妈那么厉害的女人,养出来的丫头只学会了骂街这一招,也别怪老爷对她失望,这偌大的家业就算给她,她怕是也守不下来。”
说着,她眨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望向仲槐:“老爷年纪大了,最近又沉溺玩这些没用的收藏,而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这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还得仰仗小叔你多辛苦担当一点。”
“义不容辞。”仲槐朝她抱拳。
“借过。”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但还不待二人反应过来,一只长臂就从二人之间的空隙穿了过去。
女人被吓了一跳,短促地惊叫了一声,赶忙向旁边闪开了几步。
仲槐也十分意外:“是你……抱歉,刚才场面有点混乱,还没来得及和您好好道个歉。”
曼颐从他们俩中间端回两杯香槟,听到男人的道歉,脸上居然浮上一丝茫然:“啊?你说什么?”
仲槐转头和女人解释:“犬子顽劣,有时候不服管教了些,冲撞了这位先生,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不懂事,我在这里替孩子赔罪了。”
曼颐又拿了两杯,直到手里再也没有空位,才耸耸肩,好像完全没在意之前发生的纠纷一般,又缩回角落的椅子上灌酒去了。
女人轻抚心口:“他是哪家的?举止粗鲁,又是个生面孔,没见过呀。”
仲槐盯着曼颐的背影,脑中努力搜寻了一番,但也无果:“我认识的人也有限,但看这我行我素的派头,估计是哪家不常参加正经场面的纨绔吧?总之应该是个不重要的人。”
“被他这一打岔我想起来了,仲文仲武呢?”女人左右看了看。
“太调皮,让助理带出去了。”仲槐解释。
“助理?陈恒没在这里帮你看孩子?”女人歪着头“我刚刚在老爷那里也没看到他呢。”
仲槐垂下眼皮:“我听说哥哥提前拦截了一个拍品,已经越过拍卖行直接找卖家买下了,陈恒估计是去取那玩意儿了吧。”
……
汤助理风风火火地小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拉起辛丞的胳膊就往外走。
“怎么了这是?”
辛丞踉踉跄跄地跟上,摸不着头脑地问道:“谁惹到我们家小汤哥了?”
离开了大厅,汤助理一直把人拖到了一处僻静的走廊才停了下来,他的脸色难看至极:“我刚刚接到拍卖行的通知,说我们的目标拍品被人截胡了。”
“什么意思?”辛丞完全没听懂。
汤助理把平板递给自家老板:“辛总让我们登船就是为了拍这个东西,现在有人提前摸到了这个拍品的提供者,赶在拍卖会开始之前直接接触卖家,然后先下手为强。”
他指着拍品图鉴上灰掉的一栏:“咱们被人搞了。”
辛丞努力理解着汤助理的话:“你的意思是——老姐要杀了我?”
汤助理瞥了辛丞一眼,像看傻子一样,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重重点头:“对。”
辛丞这才如遭雷劈:“完了,这可怎么办啊!”
汤助理收回平板:“现在还没有到最糟的情况,只要找到这个截胡的买家,咱们就还有机会把东西再买过来,只不过可能要付出远超预算的价钱。”
辛丞眼泪汪汪地抓住汤助理的胳膊:“那还等什么,快去找啊。”
汤助理嫌弃地把辛丞的手扒拉开:“我现在去查,但我估计这种东西的交易不会那么简单就查到,很有可能不会有物流痕迹,你还是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