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们有钱人拼了!”宁爻扑过去掐住辛丞的脖子。
“撒手!”
辛丞的声音都被掐得尖细起来:“哥,撒手,喘不上气了……”
一号也不哭了,而是着急忙慌地从地上爬起来拉架:“喂喂别掐死了,他还欠我一顿饭呢。”
安翰哭笑不得:“这就好了?看来辛丞比我会哄孩子多了。”
杜景休端起一盏茶,浅饮一口,不疾不徐地淡淡说道:“气息微弱,声如蚊蚋,听起来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还不拉开的话,小富哥真的要被掐死了哦。”
安翰闻言赶忙上前帮忙,左右开弓,连蹬带踹地总算把辛丞从宁爻的手中解救了下来,至于踹的这几脚到底夹带了多少私货,就只有安翰本人才知道了。
“咳咳咳,谢谢。”辛丞哑着嗓子道谢。
“记得请我吃饭。”一号叮嘱。
辛丞笑了起来:“不会忘的,咱们这就去吃。”
“好耶!”一号欢呼。
“不着急吃饭”宁爻打断他俩“你俩都坐好,我有些事还没搞清楚呢,问完再去也不迟。”
安翰瞥了眼一脸不爽的一号小朋友,建议道:“若不是什么要紧事的话,我们可以边走边说的。”
宁爻:“闭嘴,你也坐好。”
杜景休放下茶盏:“看来是有些要紧的问题呢,需要我回避么?”
“不用,你就搁那待着,我一会儿也有话问你。”宁爻几句话将众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待所有人全部落座完毕,宁爻才用筷子敲了敲茶杯,发出叮当的声音示意众人注意听讲。
“首先”宁爻看向辛丞,忽然大声“老实交代!”
辛丞被吓得瞬间坐直,驼背都被治好了:“我交代啥?”
宁爻用筷子指着辛丞的鼻子:“你家是做什么的?怎么突然就富二代了?”
辛丞微微后仰,侧开脸,尽力躲开快要插到鼻孔里的筷子:“呃准确来说其实不算富二代,我家已经富了有小几代了……”
眼见宁爻表情逐渐扭曲,辛丞的声音也越说越小。
“继续说。”宁爻敲敲桌子。
辛丞:“至于我家干啥的,这玩意儿其实还蛮难说清楚,我只记得是实业起家,至于现在的乱七八糟实在太多,我完全两眼一抹黑,而且我不怎么管家里的事,都是老姐在管,我就专心自己的事业。”
宁爻挑眉:“你能什么事业?”
辛丞诧异:“你不是知道么?第一次见面我就介绍过了——凶宅试睡员。”
宁爻气得撅了筷子:“你大爷的凶宅试睡员算个锤子的事业啊!”
辛丞不服:“被我睡过的凶宅都不闹鬼了,这怎么不算镇守一方平安的事业呢?”
眼看宁爻又要绷不住,场面上唯一的和事佬安翰给宁爻的茶杯续了水:“控制情绪。”
宁爻闭眼缓和了片刻,睁眼已经平和了不少:“好,先不说这个了。”
他端起茶杯:“你说你登船是为了拍卖会?我没看到官网上有这个相关的介绍,这是什么拍卖会。”
辛丞解释:“是只有发发发游轮才敢承接的公海拍卖会,特别选址在不受所有国家法律管辖的地方才能举办,通常会拍卖一些比较敏感的东西,所以他们肯定不能大张旗鼓地放在官网上宣传。”
宁爻和安翰对视了一眼。
安翰接过话口问道:“那你们是从什么渠道获取的这个消息呢?”
辛丞嘿嘿一笑:“幸好我上船前多问了老姐一嘴,不然现在还真答不上来。这个拍卖会是保密的,不对外公开,公海拍卖行接到卖家的委托后,会帮卖家去物色一批与拍品较为对口的买家,然后由拍卖行主动给潜在的买家们递消息,比如我老姐就收到了消息并且接受了登船邀请。”
他叹了口气:“普通的正规拍卖会其实并不需要买家亲自到场,我看老姐基本上全甩给助理去弄的,但由于这个公海拍卖会的特殊性,要求与目标拍品相对应的买家必须亲自到场,而我老姐被集团的事情绊住走不开,这才想到了我。”
“老姐说拍卖行联系的‘买家’是辛家,所以我和她都可以登船,非把我弄上来,害得我看不到许遂蜕壳……”
“集、团。”宁爻一字一顿地复述了一遍。
“啧啧。”一号老气横秋地附和着。
辛丞一脸莫名:“好像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没说错什么,碎掉了一些玻璃心而已。”
安翰推推眼镜:“大概是由于宁爻的脑子能想象到最有钱的程度大概是‘我家公司’,而你措辞里的‘集团’令他世界观受创,再度破防罢了。”
宁爻矢口否认:“你个阴险的四眼仔,明明是你借我的口吐槽,我有什么好破防的?”
安翰又推了推眼镜:“好好好,大家都没有破防,只有你手上的茶杯破防了。”
宁爻神色自若地将一手的碎瓷片往一旁扫了扫,仿佛尴尬的是别人:“不说这个了。”
辛丞愣愣地点头:“好。”
宁爻清了清嗓:“咳,方便透露一下,你来拍什么的吗?如果不能说就算了。”
辛丞一脸无所谓:“嗐,这有啥不能说的,不就是……”
“唔”这回轮到杜景休打断对话了“抱歉,但我不得不打断一下。”
他充满歉意地笑笑:“你们小团体内部可以交流拍品情况,但根据拍卖行提供的细则规定,身为买家,在拍卖会开始前不可以和同为买家的他人交流各自要拍的目标,所以这个话题我需要回避,辛先生也最好要遵守规则,这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
宁爻咂摸着杜景休这话有点怪:“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也是被邀请的买家?”
杜景休毫不避讳地承认:“是的,这也是我此次登船的主要目的。”
“你不是说是因公出差……哦!这就是你的差事?怪不得非要你亲自来。”宁爻恍然大悟。
安翰狐疑地看向杜景休:“虽然刚刚一起吃过饭,但我们的立场可依然是对立的,你就这么大大剌剌地把你的行程任务告诉了我们?”
杜景休却好似并不在意:“虽然是有点要紧的公务,但这些外沿的信息,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你们迟早也会知道,由我亲口告知和你们自己探听,这二者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宁爻冷笑:“你是笃定自己有绝对的实力可以碾压我们,所以根本不怕泄露机密?太嚣张了吧年轻人,做人呢,还是不要太狂妄得好。”
杜景休没有被宁爻挑衅到,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温和,言语间甚至流露出一丝真诚的谦卑:“不敢不敢,鄙人不擅说谎,只能有什么就说什么,若是刚刚的话不小心冒犯,还望阁下海涵。”
“真的假的?”宁爻质疑地问“你银行卡密码多少?”
杜景休:“是六个零呢。”
宁爻:“我信你个鬼咧!”
第333章 发发发游轮(三十五)
“好了,这都不是重点。”安翰无奈地从宁爻乱七八糟的扯淡中拿过话语权。
宁爻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安翰才终于得空问杜景休:“考虑到那份我没见过的拍卖会规则,这里就不讨论太深入的问题了,毕竟从你这个敌对BOSS口中问来的信息我们也未必能够采信。”
“看在刚刚请了一顿饭的面子上,我只问一个问题,希望您能够尽量诚实地回答我们。”
杜景休微笑着将头稍稍偏转,好似在用肢体语言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安翰努力措辞,避免擦到拍卖会规则的界限:“杜先生,你和饶则此次登船旅行,是因为拍卖会上有你需要的,或者说怪谈互助联盟需要的拍品?”
杜景休眨眨眼睛,似是在思考能不能回答这个答案。
辛丞忍不住小声插嘴:“当然有他需要的拍品,不然拍卖行也不会提前接触他,给他递邀请函呀。”
安翰没有移开视线,依然紧盯着杜景休:“不,这是有区别的。”
杜景休轻轻抬眉:“我知道了,你想问的是这件拍品是针对我私人的需求,还是联盟的需求。”
安翰抿唇,但没有否认。
杜景休依然很是坦荡的样子:“老实说,和这位辛先生有点类似,在下其实也是替一位不太方便的朋友过来参加拍卖会的。”
杜景休的模样实在不像说谎,但安翰还是不敢下定论,毕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能从杜景休嘴里听到实话,他只是想从对方的措辞和神态中捕捉一些蛛丝马迹。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往往越想掩饰什么,破绽就会越多,指向性也会越明显。
可对方从语言到肢体都显得极为真诚,着实让安翰有些不会了。
他在说谎吗?
“呦?居然说的是真的,你胆确实大,啥都敢往外秃噜,也不怕回去饶则被你气死。”宁爻双手抱在胸前,叼着牙签,言语虽然轻慢,但却十分笃定杜景休回答的真实性。
安翰讶异地回头,却用脸接住了宁爻呸掉的牙签,当事人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你瞅啥?”
“没什么。”安翰嫌弃地擦掉脸上的唾沫。
杜景休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他昂起头,望向墙上的时钟:“时间不早了,在下还有些其他私事处理,就不多打扰了,感谢款待,十分美味。”
说罢便起身整了整衣角的折痕,对宁爻虚假的挽留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拉开房门径直离开了。
“这就走了?也不知道是该说他有礼貌还是没礼貌……”宁爻又叼起一根新牙签。
“别摆弄牙签了。”安翰忍不住说道。
宁爻打了个哈欠:“我这不是闲得无聊嘛~”
“现在只有我们自己人了,内部会议可以不用这么拘束。”安翰说。
宁爻搓搓手:“那敢情好,先把寿喜烧抬上来吧,我还没吃饱呢。”
一号立马跟上:“寿喜烧!寿喜烧!”
“哈?”辛丞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很配合地叫来了服务员,让他们继续呈上未完的餐品。
热气腾腾的陶锅开启,让侘寂风装潢的店内也平添了几分亲和的地气。
随着杜景休的离场和辛丞的加入,让这场饭局终于还是变成了熟人局,大家吃得都多了一些开怀。
宁爻用最好的和牛薄肉片裹住一小株松茸,沾满清甜的蛋液,一整个包在嘴里,享受着鲜美汁水在口腔迸发的快感。
“芜湖~这也太好吃了!”宁爻拍着桌子。
一号正在大口吃着柠檬烤贝柱,没工夫搭理,倒是安翰忍不住附和:“不愧是推荐榜第一的餐厅。”
辛丞虽然也吃得十分投入,但还是坚持他认证的“大餐”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一号抽空抬头:“我记着呢,等吃完这顿就去吃你推荐的。”
辛丞憨厚地笑了笑,随后又忽然意识到什么:“诶?对了,怎么没见我大哥?”
宁爻垮脸,瞬间感觉连嘴里的牛舌叉烧也不香了:“大哥被派去执行别的任务,咱们这趟旅行他是赶不上趟了。”
辛丞嗦着筷子:“那二哥你们这趟也是任务吗?”
宁爻吭哧瘪肚支支吾吾,明摆着是打算糊弄,弄得辛丞满头问号。还是安翰看不下去,接过了两人的话茬,试图结束这个话题:
“我们来调研。”
“调研?”辛丞的反射弧足足反射了两秒“哦!我懂了!”
他大声:“公款吃唔唔……”
宁爻赶紧捂住他的嘴:“你是哪里来的傻子,怎么什么都敢说,小说被封了怎么办?”
一号干完了锅里所有的和牛,正在用甜口的杏仁豆腐溜缝儿:“他这种情商,要是在什么老气单位上班的话,估计第二天就因为左脚迈进大门而开除了。”
安翰推了推眼镜:“抱歉各位,这话题算是我起的头,但很显然,我错估了他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