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车队立时忙碌起来,饶鹰想了想,还是摁下对讲机的通话键:
“别忙着收工啊淳于队长~我们可是说好的,你来负责调查令纸失窃的案子,现在收工,该不会最后只写上‘人跑了’就提交报告吧?这案子根本还没告破呢。”
淳于很快回复:“我是接了任务,可我并没有承诺一定会完成。”
饶鹰挑眉,阴阳怪气道:“淳于队长不是说,让你来做这个任务都是大材小用了么?怎么,你大材小用还破不了案?”
淳于根本不受影响:“那你就当我能力不足吧,另外我建议把这个案子升成S级挂到板子上去,这样保证其他外勤队抢破头,你也不用担心没人接手。”
饶鹰有些为难:“你也知道这个案子不能公开……”
淳于语气轻松:“所以失败了也没人知道,甚至不会计入任务完成率里,正好我也不用特别上心。”
饶鹰骂骂咧咧:“你小子这是跟我搁这儿耍无赖呢?”
淳于冷漠:“我没有这个意思,但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向来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指挥官大人此刻也是难得无语了一秒。
饶鹰:“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这话听起来很渣男?”
淳于耸耸肩:“把我这么老实的人都逼急了,那一定是这个世界的错。”
饶鹰:“咳咳,我记得你进入任务现场之前,为了避免干扰,提前把手机放到了我这里。”
淳于无所谓道:“随你的便,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拿我的手机了,我根本不在意,况且里面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饶鹰将淳于的手机凑近对讲机话筒,对讲机的频段里随即发出哔哔啵啵的干扰讯号。
饶鹰:“你的手机是挺无趣的,除了工作什么都没有。不过现在宁爻正在打你的电话,需要接听吗?”
淳于:“等等……等我出来。”
饶鹰好像终于又夺回了谈话的节奏,语速也慢了下来:“不着急~毕竟这里有些偏僻,信号不佳,漏接一两个电话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宁爻会理解的。而且想来他也没什么正经事会打给你,无外乎就是炫耀炫耀愉快的假期生活罢了,然后讲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
淳于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身后:“手机给我。”
“卧槽!”饶鹰差点从躺椅上弹射出去。
她举起手里的望远镜望了望远方的厂房,又像见鬼了一样看了看淳于。
“你神行过来的?”
淳于点点头,向她伸出手:“手机还我。”
饶鹰翻了个白眼,将他的手机扔了过去:“还你就是,我们这么多年同事,不至于这么提防我吧?”
淳于敷衍地解释:“不是防你,只是懒得待会儿再回拨过去,麻烦。”
“所以宁愿神行过来?”
“这有什么问题吗?”
饶鹰扯扯嘴角:“没问题,淳于队长您开心就好。”
小助理低着头小跑过来:“指挥官,车队收拾好了。”
饶鹰顺坡下驴:“我这边收拾好就先回去了,你看起来还得耽搁一会儿,就跟搜证组的车吧,拜呀~”
淳于跟她挥挥手算是告别,然后接通了宁爻的电话。
“喂?”淳于的声音还是老样子,听不出任何情绪。
“于哥~这么久才接电话,想必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绊住了吧?”听筒里传来宁爻矫揉造作的声音。
淳于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认的确是宁爻来电,这才紧皱眉头继续通话。
“有任务,刚刚手机没在身上。”
“没关系,不用和我解释,我都理解的,工作要紧嘛。”
“……你在发什么癫?”
话筒那边似乎被人捂住了,传来一阵不甚清晰的叽里咕噜声。
淳于:“打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宁爻:“没事就不能打给你吗?”
淳于:“神经病,挂了。”
“诶诶诶!别挂别挂!”电话那头急得直叫唤。
淳于叹了口气,耐着性子:“什么事?”
宁爻扭扭捏捏:“那个……你相信星座吗?”
嘟嘟嘟……
宁爻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转头对安翰怒目而视。
安翰尴尬地搓搓手:“这也不能怪我……”
第314章 发发发游轮(十六)
“不怪你难道怪我吗?”宁爻七窍生烟。
安翰被吼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缩着脖子,一问一个不吱声。
“确实不能怪安翰,他设计的聊天方向没有大的问题,是操作的人有问题。”一号叼着磨牙棒发表意见,他认为自己评价得十分中肯,并不算为安翰开脱。
但宁爻听得非常不乐意,依然很是暴躁:“既然知道我操作不行,那么他一开始就不该给我设计这么高难度的聊天!”
一号:“把‘表达关心’说得跟‘阴阳怪气’一样,什么天都能被你聊死,自己不行也别赖在别人头上。”
宁爻:“大胆刁民!竟敢质疑我的社交能力?!”
一号将嘴里碍事的磨牙棒用两根指头轻轻夹出来:“我看你是还没搞懂情况,你这通打给淳于的电话可不是公共社交。”
“不是客套,不是寒暄,是让你拉近距离的,是更为私人的,隐秘的,真挚的。”
“要我说,其实你压根也不需要找安翰学什么绿茶套路,‘真心换真心’才是交往中的必杀技。”
宁爻握住他的手,一把将磨牙棒塞回了他嘴里,留下一句“你懂个屁”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一号咬着磨牙棒,望向安翰,语气里满是不服:“我明明很懂。”
安翰有些好笑,拍拍一号的脑袋:“你还太小了。”
一号更不服气了:“我不小了!”
安翰推推眼镜:“据我查到的资料显示,你从第五医院出来至今,应该还未满周岁。”
一号急了:“怎么能按我出生的日子算?这也太不科学了,应该按我的心理年龄计算才对!”
安翰装作思考的模样:“按照心理年龄计算?那么你认为你心理年龄是多大?”
一号再次将口中的磨牙棒摘下,娴熟地夹在两指之间,扶着栏杆眺望着河面的波光,眼神疲惫,声线沧桑:“我觉得我的内心应该是一名28岁的高龄程序员,身心都充满了被社会鞭挞后的麻木与残缺,距离被公司优化还有七年,虽然有点工资,但赚的那点窝囊费基本上全炫嘴里了,一年到头是一点也没存下,没结婚,也没对象,生活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抱歉,打断一下,你的心理年龄有点过于悲观且具体了吧?”安翰满头黑线。
一号把磨牙棒塞回嘴里:“我记得安翰你才毕业不久吧?刚参加工作,还小,不懂,正常。”
安翰点点他的鼻子:“小小年纪不要老气横秋,更不要学宁爻那样喜欢给人当爹。”
忽然一人从楼上的栏杆缝隙里钻了出来,腿脚勾住栏杆,上半身整个悬空倒挂,双臂不停挥舞,嘴里还嚷嚷着:“好你个死绿茶,这回被我现场抓到背后说我坏话了吧!”
“卧槽……”安翰着实被宁爻的回马枪吓了个倒仰。
一号倒是十分习以为常,并没有被宁爻的倒挂金钩吓到,只是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此时的甲板终于再度热闹了起来,宁爻还挂在半空冲安翰直叫唤,动静引来吃瓜队的三人,他们不负众望地惊叫起来,吵得在健身房里撸铁的嘤嘤也忍不住出来观望。
“天呐!有人掉下去了!”
“没掉,挂着呢!”
“这这这,宁爻老师,需要我们帮忙吗?”
“我们能帮上什么,少碍事就好。”
“楼下发生了什么吗?非得这样倒挂着说话?”
“要不下去看看?”
“下去看看吧,万一摔了我们还能在下面接着。”
嘤嘤忍无可忍:“你们仨很清闲啊?看来是动感单车没踩够,全部给老子滚进来撸铁!”
“啊?!队长!”三人回头,异口同声发出绝望的哀嚎。
“啊个锤子,滚进来,每人五十个负重深蹲,不蹲完不准吃晚饭!”
吃瓜队耷拉着脑袋,屈服于嘤嘤的淫威之下,无奈放弃了近在眼前的瓜,灰溜溜地钻进了健身房。
收拾完吃瓜队,嘤嘤迫不及待地扔掉脖子上的毛巾,屁颠屁颠跑到宁爻旁边,扒着栏杆:
“咋了咋了?”
宁爻还倒吊着隔空骂街,抽空敷衍了嘤嘤一嘴:“我在泡茶。”
泡茶?
嘤嘤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视线朝下望去,下方甲板处正是被喷得狗血淋头,却又碍于一号小朋友在场,无法言辞激烈地争辩,憋得满脸通红的安翰。
嘤嘤饶有兴致地占据最佳观景位置欣赏起来。
倒挂的宁爻血冲头顶,战斗力拉满,激情开麦:“背后放蔫屁的恶臭四眼仔!”
安翰的反击十分无力:“你、你这是人身攻击!”
一号捂脸:“救大命诶,你这也太弱了。”
安翰对着一号苦涩微笑:“可我实在无法在你面前像他这样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也许你自己并不在意,但我身为成年人,不能给你作出不好的行为榜样。”
嘤嘤闭眼点头,不断咂嘴,回味安翰的话:“嗯~果然是好茶。”
宁爻:“别教坏一号!你个狗东西,老子现在就下来撕了你的嘴!”
安翰低头:“被排挤是我的命运,我了解。”
宁爻气急败坏:“啊啊啊啊!绿茶看剑!”
原本只打算隔空互喷的宁爻还是没受得住安翰的挑拨,直接松开勾住栏杆的双腿扑向了楼下,安翰猝不及防被宁爻创翻在地。
战果是宁爻以一招从天而降的如来神掌再次击晕了安翰,见到人昏死过去,宁爻和嘤嘤后知后觉地又互相推诿起来,二人都不愿去触曼颐的霉头,只是眼看着安翰又要咽气了,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健身房拎出了懵圈的吃瓜队,命他们去餐厅请医生过来。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打扰我的假期!”从餐厅赶来的曼医生,其怨念几乎都要凝成实质。
罪魁祸首宁爻已经逃之夭夭,嘤嘤也尿遁离开了现场,只有一号还叼着磨牙棒蹲在安翰旁边。
一号:“来得正好,刚断气。”
吃瓜队:!!!
“安翰老师!”三人开始哭丧。
曼医生翻了个白眼,认命地开始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