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木匣的手都差点没稳住。
“不错。”
陈玉楼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咕咚——
见他确认,李树国再忍不住心中震撼,瞠目结舌,重重的咽了下口水,恍然有种在山下酒楼说书先生,讲起那些民间志异的感觉。
蛟龙?
那他娘的不是水神龙王么?
他这辈子也走了不少地方,尤其是年轻时在泉州城待的几年时间,那些渔民最是信奉这些,四处都有龙王庙。
拜龙祭水神,香火极盛。
数月之前送往石君山的那条妖筋。
虽然陈玉楼并未说过是从何物身上抽取,但他好歹也是武夫,五感六识和见识眼力还是远超一般人,心里还是有所猜测。
何况,当日妖筋就已经让他心惊胆颤,骇然了许久。
如今竟然被告知。
眼前玉匣里所藏属于蛟龙。
最关键的是,从玉匣中的蛟鳞不难判断,绝非东拼西凑,而是从蛟龙身上拆下。
也就是说。
他这趟出去。
斩杀了一头蛟龙?
要知道,湘西一带,自古邪祭盛行。
但他知道。
那些被奉为山神的山神的存在。
多是些成了精的黄灰之物,再惊人一些也不过虎豹之属。
但就算如此。
被那等邪煞之物一惊,轻则染病重则身死。
除非是练武有成,气血如汞。
方能抵挡一些。
要么就是像他这种常年打铁之人,一天大半时间与炼铁炉和地龙作伴,气血中沾染磅礴火意,命灯如灼。
也能抵御阴邪。
但寻常人的极限也就如此了。
至于斩妖,他倒是在说书人口中听过,见反正是没见过。
那这么算的话。
眼前这位陈掌柜究竟修到了什么层次?
动辄斩妖伏魔、镇杀蛟龙。
传说中的仙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想到这,李树国心中的惊叹更是难以言喻。
“李掌柜……”
“不知。”
沉默了好一会。
他才终于回过神来,暗暗深吸了口气,但刚一开口,就听到对面陈掌柜也恰好出声,李树国立刻伸出手。
“陈掌柜先说。”
“好。”
陈玉楼也不耽误。
简单将要求说了一下。
听完过后,李树国不由陷入深思之中。
思忖了下才斟酌道。
“这弓箭、九节鞭都还好说,这些年李某也曾替人开炉铸造过,就是这最后一样重甲……得容我好好思量思量。”
重甲骑兵。
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
自步入民国,长枪火炮,战场上厮杀早已经不靠铁骑横推,即便是当年名动天下的重甲营,也只存在于传说当中。
上次以妖筋铸剑,就已经让他惊奇不已。
这次又用蛟鳞刻甲。
饶是李树国这种老江湖,也不得不佩服陈玉楼的天马行空。
“这点李掌柜倒是不用担心。”
陈玉楼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随手从长衫袖口里取出一张折好的白纸。
“这是?”
李树国一怔。
但还是下意识接过。
等他翻开,眼神里的惊奇瞬间散去,变得震惊无比。
纸页上只有寥寥几张图。
还都是些横平竖直的线条。
但合到一起,却分明就是一件重甲图案。
“这是陈掌柜您设计的蛟鳞重甲?”
李树国从未见过这种图形。
但不得不说。
简单几笔,就将一件完整事物拆解的一清二楚。
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得明白。
“不错。”
“李掌柜觉得如何?”
这时代信息太少,陈玉楼也不清楚铸造器物是个什么流程,所以就用图纸将自己的思路画了出来。
“太好了。”
“看这图中样式,陈掌柜应该是参照了宋朝的步人甲?”
李树国没敢把话说满。
但古代重甲,无非就是秦人甲、铁札甲、简袖铠、明光甲、步人甲以及链板甲。
而其中,又以宋代步人甲最为惊人。
绝对算是历代重甲的巅峰。
而其中的佼佼者,便是岳飞帐下背嵬军。
“是,李掌柜果然见识不凡。”
听他一口道破步人甲。
饶是陈玉楼也不禁有些惊奇。
如今可不像后世,许多东西单凭书籍记载,很容易就会断了传承。
尤其步人甲还是宋代之物。
不是专门研究,或者收藏的大家,一般人根本认不出来。
李树国虽然总是自谦是个打铁的。
但光是这份眼力,就要远远超过一般人。
“那就没错了,不过步人甲太过繁重,以至于普通士卒根本无法穿戴,尤其是行军打仗马上厮杀,更是不便。”
“我看这件重甲,肩吞、胸甲和腹吞间做了不小的改动,起身运劲,绝对事半功倍。”
李树国越看越是兴奋。
眼前这幅图,在一般人眼中或许就是白纸一张,但对他这种识货的人而言,却绝对是价值连城的无上至宝。
他其实这辈子都没机会打造甲胄。
毕竟这玩意早都已经淘汰。
用剑者还能见到。
但这年头,谁会穿着一身重甲招摇过市?
见他准确点出重甲上的构造。
陈玉楼眼神里的赞赏之色也越发浓郁。
不愧是蜂窝山山主。
单凭李树国这份认知,登上天下三十六山都有资格了。
“就是不知……”
说着说着。
李树国暗自揣摩了下。
这件步人甲至少也在百十斤往上。
纵然其中的神来之笔,能够得以节省不少气力,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负担。
从陈玉楼两次请自己下山来看。
他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实战而用。
当日为他铸造的龙鳞剑,如今还时时挂在腰间,剑鞘之上的纹饰浑然天成,也让他温和之外,多了几分锋芒。
但问题是。
陈玉楼一看走的就是内劲心法的路子。
并非他这种横练肉身的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