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那头雄鸡,彩羽火冠,烈日下周身金光璀璨,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涅磐重生,化为凤凰。
“道兄既然这么说。”
“那就一定不会有错了。”
陈玉楼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
院内忽然传来一阵蹬蹬的脚步声。
两人下意识抬头。
一眼就看到个大概五十来岁,身穿苗人服饰的老头,手里捧着一只木瓢,装着些粗粮谷物。
显然是来喂食。
院子里,除了那头怒晴鸡外,还养了不少鸡鸭豚鹅。
口中招呼了几声。
只是……
稻谷撒了一地。
那些鹅鸭却没有一只敢上前抢食。
只有那头怒晴鸡慢悠悠的吃着。
见此情形,两人更是啧啧称奇。
那些家禽显然是被它身上气息所摄。
老头对此倒是司空见惯,并未理会,撒下稻谷后转身就准备回屋。
看到这一幕,鹧鸪哨哪还敢耽误,赶紧上前几步。
隔着院门,双手抱了抱拳。
“阿打,等等。”
在苗语里,年纪大的长辈称呼阿打,年轻人则是叫做阿那。
他惯走江湖。
为了打探那座夜郎王墓的消息。
他们师兄妹三人在苗疆待了两年多。
对各地风俗人情,土语方言极为清楚。
当下一口苗话说的尤为地道,几乎听不出一点破绽。
“你们两个后生有事?”
老头被他叫住,当即转身扫过两人。
“阿打,不瞒你说,我们远道而来,想要找你求一件宝物。”
“求宝物?”
那老头一下愣住,眼神里露出狐疑。
他一介小民,一穷二白,全部家当,也就这一栋能遮风避雨的吊脚楼。
“伱们两个阿那找错人了。”
“老汉我哪有什么宝物。”
“真要有,也留不到现在,早拿去换成金银盐巴了。”
扔下一句话。
他转身就要返回楼上。
见此情形,鹧鸪哨心中一急,也顾不上太多,推门的手猛然用力。
只听见咔嚓一声。
门栓竟是被他暗劲给硬生生震断。
“你……”
老头脸色一沉。
当即就要发火。
见状,陈玉楼哪还敢耽误。
这金风寨密不透风,到处都是眼线,一旦惊动那些乡勇,就算他们两个武力惊人,怕是也难逃脱。
之前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人各个长枪土铳。
至于鹧鸪哨,虽然枪法通神。
但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无路可走,陈玉楼都不想动粗强抢。
只是没想到,鹧鸪哨性格如此火爆。
动不动就强闯民宅。
“误会。”
“阿打,我这兄弟性格急了点,但我能保证,他绝对没有恶意。”
走到鹧鸪哨跟前,朝他使了个眼神。
同时,双手抱拳笑道。
“你们两个后生,好生无理,老汉都说了没有。”
“不不不。”
陈玉楼摆了摆手。
“我们所求的宝物,明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阿打怎么说没有?”
闻言。
老头心里瞬间起了防备。
他其实并非苗人。
而是从湘西辰州搬来。
辰州地界上,除了朱砂之外,最有名的便是赶尸之术。
而这门秘术又掌握在两大道门手中。
分别是金宅雷坛和胡宅雷坛。
他年轻时便出身金宅,只不过得罪了一位大人物,被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隐姓埋名,逃来苗疆。
隐居北寨当中。
娶妻生子。
几乎和苗人无异。
此事是他最大的秘密,连妻儿都不曾告诉。
眼下,这两人,气质手段都非常人。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当年事情已经败露?
“没有。”
“你们两个要是再胡搅蛮缠,别怪我喊人了。”
老头眉头紧皱,神色阴鸷,直接开口赶人。
见他忽然态度大变。
陈玉楼稍一思索,就明白过来。
这老头估计是误以为,他们是冲着他来的,当即摇头一笑。
“老丈别误会。”
“今日,我兄弟二人所求,不过那头鸡而已。”
说话间,他还不忘伸手指了指院中。
“它?”
老头眯着眼睛,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眼。
但陈玉楼目光澄净,神情坦荡,不像说谎。
他心里这才稍稍放松了点。
不过,脸色仍旧显得有些生硬。
“这鸡我养了五六年,全靠它啼鸣,都不舍得杀了吃肉……”
啪嗒——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
陈玉楼忽然摘下竹篓,从中取出一只牛皮纸袋拆开。
一捧晶莹剔透,雪白如银的细盐顿时哗啦啦流出。
“够不够?”
老头看的眼睛一亮。
苗疆大山偏僻,最缺的就是盐。
几乎成了硬通货。
三担米才能换一斤盐。
何况,陈玉楼带来的还是精盐,就这一袋,十担米都未必能换得到。
下意识就要答应。
但眼角余光飞快瞥了眼竹篓,里头盐巴似乎不少。
他一咬牙,“阿那你有所不知,这可是怒……”
啪嗒!
陈玉楼又掏出一只牛皮纸袋,啪的一下拍在石桩上。
“够不够?”
“这……”
老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