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虚影侍女，彻底不见了踪影。
不如说，在将他接引到这间屋子后，里里外外就只剩下了二人气息。
很显然，她们是故意的。
“头疼。”
宁尘捏了捏眉心，一脸无奈。
分明说好了另寻住所就寝，怎得到头来还是将他坑到了这里。
九怜冷声道：“你要离开，她们还能强拽着你不成。”
宁尘尴尬一笑：“来都来了，顺便长长见识也好。”
“呵，口是心非。”
九怜默默瞥向门外，暗自思忖。
刚才那些虚影侍女也有些古怪，在没有武皇镇场的情况下，的确顺着她们的意思更好些，免得再生意外。
“不过，这里就是皇上平日就寝的宫殿，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豪华许多。”
宁尘饶有兴致地在四周打量起来。
这所谓的长阳殿实在广阔非凡，哪怕是寝宫内都是金碧辉煌、奢华无比。
“皇帝果真还是皇帝啊...”
他看了眼桌上摆放的金银茶具，不禁啧啧称奇。
这寝宫内随意一件东西拿出去，怕是都价值连城，皆为稀世珍品。
但——
另有几件事物，很快吸引了宁尘的目光。
在此宫尽头，赫然呈列着一座精美玉台，双凤交缠攀附，直至张口衔住一柄鎏金长戟，璀璨熠熠。四周还有栩栩如生的九龙雕塑，口含珠玉，散发着奇异光泽，照亮了戟刃上流光四溢的神秘纹路。
宁尘不免面露惊色：“这件兵器...”
九怜语气微凝：“源武。”
“这又是何物？”
“灵器有灵，纹器印纹，这源武自然便是武者的‘本源’凝聚而成。”
九怜沉吟道：“此物不再是寻常的凡铁尘兵，而是神魂之器、本源之武。若论威能，一般情况下都要更胜于纹器。”
宁尘听得心头震动，惊疑不定道：“这源武是何种境界的武者，才能凝聚而成？”
“元灵境算第一步，真灵神魄便有几分可能。”九怜沉声道：“至于这件兵器能凝而不散，玄纹清晰，可见此兵之主修为已至神魄巅峰，甚至有可能...更强。”
宁尘愕然回首看向龙床方向：“难道，这就是武怀情的源武？”
九怜思忖片刻，摇了摇头：“气息似是而非，不像是她的。但其中龙气四溢、意境尊贵，或许有可能会是武国某一代皇帝铸成的源武。”
听闻此言，宁尘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猜测，便是开国皇帝。
“千年前的人物，其源武还能一直流传至今？”
“可以。”
九怜道：“能踏足那种境界，哪怕身死，其‘道’同样会残留于世。源武便是最大的象征。”
宁尘一时默然。
见其突然没了声，九怜不禁眉头一挑：“怎么了？”
宁尘迟疑道：“我是说...厄刀，会不会就是怜儿你当初的...‘道’？”
九怜愣了一下。
旋即，她很快失笑道：“别想太多，就将我当成刀灵便可，哪来那么多胡思乱想。”
宁尘倒也没再长吁短叹，指了指这柄长戟：“这么说，现在这件源武是代代相传，直至如今为武怀情所有？”
“应该是这样...”九怜意味深长道：“不过，此女不仅身怀妖龙之血，其本尊甚至还是一头狐狸妖精，不管怎么看其中都有不少内幕。”
宁尘莞尔道：“说不定是皇族家事，我们就别乱猜掺和了。”
他又兴致满满地看向两侧。
在这件源武旁还摆放着许多的刀枪斧钺，少说不下十数件，皆是锋芒内敛，玄妙不凡。
“大多都是纹器，还有些则是灵器。”
九怜随口道：“用不着担心，不是那些会在外头作乱的灾衡魔兵，是真正为人使用的兵器。”
宁尘暗暗松了口气。
在听见纹器的那一刻，他还真起了一点警惕心。
毕竟这一年来，他碰上的几件纹器可都闹腾出不少的祸事。
“这女皇帝果真是底蕴不凡。”九怜感慨道：“别说是这些足以令武国骚乱的一件件神兵利器，连在一旁的橱柜中，我都感觉到了相当浓烈的药息，其中上品丹药定然数不胜数。”
宁尘又在四周转悠了几圈，看得眼花缭乱。
哪怕是在天壤星宗内，他都没见过如此奢华夸张的‘库存’。
虽然他本就没仔细看过圣宗各峰，但并不妨碍这长阳殿内的珍奇异宝...实在是多的夸张。
“要是无暇姐在此，可能也得看得暗暗咂舌。”
再看向这柄长戟，宁尘眼神很是凝重。
源武...这种神兵，又蕴含着何等可怕的力量。
“若以修为境界论之，这女皇帝有如此底蕴也算正常。”
九怜蓦然出声道：“臭徒儿，看见这个踏足于武国巅峰的女皇，心里有没有升起一些歪念头？”
宁尘一愣：“什么歪念头？”
“瞧瞧，那女人现在就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呢。”
九怜随口道：“要不要趁现在将她彻底吃抹干净，成为女皇的男人。这皇宫内的金山银山、这些神兵利器可都会成为你的东西。”
宁尘汗颜道：“就不怕她突然暴起，将我俩都给按趴下？”
“看她刚才对你那副眉来眼去的模样，当真会对你出手？”
九怜话语微顿，心下暗觉懊恼。
等等，自己在说些什么胡话呢，看见这臭小子多看了其他兵器两眼，自己难道昏了头不成？
不对，或许不是什么兵器，而是刚才看见这两人...
说着说着，她反而轻哼道：“没事，当我什么都没说。”
宁尘脸色古怪。
他心思微动，很快嘿嘿一笑，虚抓了一下双手：“既然怜儿同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他当真贼兮兮地往龙床走去，九怜一时傻眼，当即羞恼道：“臭徒儿，你还当真啊！”
“看起来，怜儿师尊还挺当真的。”
宁尘这才停步失笑道：“怎得，刚才看我对那柄长戟颇为在意，你心底也有些吃味？”
九怜没好气道：“你当我是什么没长大的孩童么，还会在意这种事！”
宁尘笑了笑：“放心吧，其他人的兵器我可没打算用。更别说用这种龌龊手段占为己有了，还是厄刀最趁手最厉害。”
“...哼，算你识相。”
九怜撇撇嘴，故作平静地拨弄着秀发。
她很快轻咳一声，强行扯回了话题，道：“那你现在要在何处休息，四下没个床铺，难道当真在一旁打坐修炼？”
“正好。”
宁尘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盘膝正色道：“连日奔波，已松懈修炼许久。现在刚好能好好沉下心思去练一练祝姑娘传授的冥圣双生法，让魂力早些再做突破。”
九怜思忖片刻，颔首道：“你现在早做准备也是好事。若想踏足玄明境，不仅身躯要千锤百炼，魂力这一环同样不能拉下。”
“呼——”
宁尘没有磨蹭，很快便已入定。
随着冥圣双生法暗中运转，脑海中仿佛弥漫清凉之意，逐渐扩散全身。
恍惚间，自身的魂魄似离体飘起，自虚空中吹拂出一丝无形无质的阴邪寒气。
如刀锋、似剑芒，更像天地之间游离的某种异质——
宁尘眉头紧皱，暗中咬牙。
而离体的虚无魂魄已在寒风中遭受磨砺，摇摇欲坠。
九怜面露，就见宁尘的虚幻魂魄虽是看似惨烈，但形体却在慢慢变得凝实，效果可谓非凡。
“冥圣双生法...入门之术，就要这种冥狱之气，真亏臭徒儿能撑得住。”
她暗暗捏了把冷汗。
但转念一想，自己当初传授的渡厄归一诀、九圣开天脉无一不是九死一生的极致功法，宁尘照样能轻松度过。
“这小子，天赋好的惊人...”
九怜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这冥狱之气，要是旁人沾染上一丝，别说什么玄明元灵武者了，怕是真灵神魄境的武者都要大吃苦头。但这小子却能挨得住，不仅魂体特殊，同样需要又莫大的大毅力。
“怪不得那祝艳星现在又成了这幅软绵绵的样子，还心甘情愿地称臭徒儿夫君...啧！”
“还生气么？”
一道低吟蓦然在魂海中响起。
翻腾的黑雾虚空之间，九怜自尊贵王座间站起，冷然侧望：“谁让你进来的。”
祝艳星不知何时已悄然现身，娇颜上淡然依旧，一袭漆黑墨裙裹束着曼妙这段，仪态盈盈地合手欠身：“怜姑娘。”
九怜眯起双眼，冷声道：“我问你，为何擅自进来。这里是我的地盘。”
祝艳星抿唇道：“宁尘在修炼此法，沟通得一丝冥狱之息，让我恢复了几分修为，这才特意来见见你。”
九怜声音愈寒：“当初那套手段不管用了，现在就想着靠宁尘修炼来反哺你自身，向我来登门挑衅？”
不远处，一团黑色毛球也嗷呜一声飞了出来，化作密密麻麻的鬼手邪眼，似是威吓。
但祝艳星此刻却沉默片刻。
旋即，她颇为谨慎地再度行了一礼：“怜姑娘莫要误会，我此行前来只是想当面致歉。”
九怜一愣。
“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我暗中算计了怜姑娘，又屡次对宁尘意图不轨，哪怕我那些计谋事后未成，但终究是惹得你心有不快。”祝艳星垂首低声道：“所以，便想着亲自前来...请求怜姑娘能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