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澹台玉瑶已经出了头,他也不得不站出来了,先请了罪,即便是祸,也能减轻一点。
凌兮月一声轻笑,缓缓起身来,瞧着澹台庆,揶揄嗓音意味不明,“恒亲王过谦了,本宫倒是瞧着,这玉瑶郡主好的很,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
凌兮月唇畔笑意阑珊,眸光却冷了下来。
原来,还知道指名道姓地点着她啊,不然这不知道的,还当她是死的呢!
“皇后娘娘过奖,小女实不敢当,不敢当。”澹台庆听出了凌兮月口中的不快,心脏咯噔一声,此时也顾不上埋怨凌兮月翻脸不认人,赶紧请罪。
连澹台庆都听出来了,北辰琰又如何会听不出小妻子的冒火?
不过,他嘴角却因此有了些许笑意,不似刚刚的冷面寒霜,是明显真的心情愉悦的那种,倒让人很是不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端坐在龙椅之上。
凌兮月本就生得绝丽倾城,这明眸盼盼地笑起来,那更是整个殿内,都觉光华流转。
她道:“上一次听得这样的话,有些时日了吧……”她拧着眉梢,一副细细思量模样,忽然恍然一声,“哦,本宫想起来了,是在天临,四国朝拜宴上。”
澹台玉瑶眸光极不耐烦,到底应还是不应,就是一句话的事,扯那么多旁的干什么,装腔作势!
凌兮月缓缓踱步而下,笑瞅着那连跪着都是一派端庄娇艳的人儿,嗓音微微一转,一字字,“可是郡主你知道,上一次说这话的人,现在坟头的草,有多高了吗?”
嗤——
殿中瞬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时,大家瞧凌兮月那灿烂笑容,却只觉背脊发凉。
“皇后娘娘……”澹台庆老眼狠狠一颤,又快速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北辰琰,“皇上,臣!”
“皇上……”澹台玉瑶也看向北辰琰,秋水眸中泪光盈盈,好不动人。
只要是个男人见得,都恨不得搂在怀中,好生安慰。
谁知,还不待澹台玉瑶父女多说什么,北辰琰便广袖一挥,支在膝上,瞧着下方慵懒一声,“后宫之事,朕不便多说,一切交由皇后做主,皇后说如何便是如何,不必问朕。”
那淡淡的惬意嗓音,似乎还带着点点笑意。
澹台庆父女眸光震惊,其余众臣纷纷迅速交换眼神。
众目睽睽之下,朝臣皆在,对于皇后如此明目张胆的恐吓,皇上不仅没怪罪,反而由得她……再准确一点说的,这简直就是纵容撺掇,就差没亲自递把刀过去了!
疑惑到极点的章馨儿还是没忍住,颤抖着声音,低声问母亲:“母亲,皇上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玉瑶郡主啊,女儿实在疑惑,刚刚皇上似乎很生气,可现在又好似很高兴的样子。”
先前也是,对于这个喜怒不定的帝王,她真的是不懂诶,晕乎。
章夫人笑了笑,道了句:“傻女儿,这和玉瑶郡主根本没有关系,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娘娘,皇上心中在意的只是皇后娘娘如何处置而已。”
皇后娘娘吃醋了,皇上怎会不高兴?
章夫人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你呀,傻人有傻福,这些你以后慢慢会懂的。”
有时候,龟缩退怯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无知莽撞,瞧着倒是英勇无畏,实则不知天高地厚,大祸临头犹未可知。
“嗯?和玉瑶郡主无关么,这不是玉瑶郡主惹出来的事么,怎会与她无关……”章馨儿似懂非懂,眼神怯怯地望向那从九步玉台拾级而下的绝色女子。
凌兮月走到澹台玉瑶跟前,红唇轻勾“啧啧”摇头,“本宫瞧着这么个玉人儿,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是锦衣玉食着不好过,还是舞园戏班子不好听,非得想不开……”
说着,那玉指纤纤,缓缓勾起澹台玉瑶的下颚,对上那双暗藏着愤怒和嫉妒的双眸,凌兮月瞧着,脸上笑意越发灿烂了起来。
被当众如此羞辱,像是审视一件物品一样,澹台玉瑶气得浑身颤抖,她骨子里的骄傲让她不肯在情敌面前示弱,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死死地压下去。
“臣女不知皇后娘娘此话何意,臣女只想侍奉皇上而已,并没有要冲撞皇后娘娘的意思,请皇后娘娘成全。”澹台玉瑶咬牙切齿道。
她就不信,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凌兮月还真能把她怎么着了!
第937章 宠无底线(一)
瞧着澹台玉瑶那有恃无恐的模样,凌兮月又笑了。
她倏地松手,将澹台玉瑶的下巴丢开,“郡主这么想进宫侍奉,本宫拒绝,可就真的太不讲情面了点,不过做个普通宫女,确实是委屈了,不知郡主想向本宫求个什么位份呢。”
北辰琰脸黑了黑。
还玩儿,看来最近是将这小女人给闲到了!
“但凭皇后娘娘安排,玉瑶绝无二话。”澹台玉瑶眸中狂喜迸放,抑制着恭声回道。
凌兮月笑回:“皇后之位如何?”
澹台玉瑶乍然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殿中也是一片哗然声响。
“既作凤舞九天姿,便有凤临天下心,昔日本宫是护国侯府的郡主,如今你也是郡主……”
凌兮月缓步优雅轻移,将澹台玉瑶心中所思所想,一怔见血地剖露人前:“玉瑶郡主想的必是,这个皇后之位本宫坐得,你也未尝坐不得,对吗?”
大家这才也回过神来,凤舞九天虽是广为流传的一曲名舞,凤指袅娜姣好的女子之姿,世上谁人都可跳,但在天家,这凤却唯有皇后能用!
一个有心踏入后宫的女子,在如此宫宴之上,作凤舞九天之舞,这明显是大大的不妥啊!
冲撞中宫!
大不敬!
澹台庆瞬间唇瓣一白,“皇上娘娘明鉴,微臣和小女绝无此意!”
“臣女并无此意,皇后娘娘何须小……”澹台玉瑶浑身轻颤,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强烈预感来。
她本想说“小人之心”,却又不得不忍下去,媚眼之中立刻涌出泪水来,瞧着越发惹人怜惜,颤着双肩泣道:“……娘娘何须这般猜测,臣女冤枉。”
“冤枉?”凌兮月轻呵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本宫来冤枉你?”
她广袖一拂,站在九步玉阶前,“百官既在,本宫倒省了那个麻烦传召,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本宫便将话撂在这里,你们的皇上身边,终此一生,除了本宫绝对不能再有二人,谁若不服,便站出来让本宫瞧瞧!”
这惊天一语落下,席间鸦雀无声,纷纷四下对视。
可是谁敢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