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开国以来,也没听说这么恶劣的事件。
这是一点规矩也不讲了,若非蔡京和陈绍都知道蔡鞗有这么蠢,他们势必会以为这是打着报仇的名义,要搞党争。
蔡京颤巍巍地说道:“代王的恩情,老夫记在心里了,你回去转告代王一句话,这孽子代王想杀就杀!”
话虽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已经不可能再杀他了。
等人走后,蔡京往后一躺,微微闭着眼睛。
他心中对儿子辈,已经是失望透顶,好在几个孙儿还不错!
“你立刻派人到太原去,告诉所有人,不管这孽子说什么,都不要理会他。不许他轻易出宅子,少给我惹是生非!”
本以为蔡攸就够不省心的了,没想到还有个闷声不响做大事的。
蔡京心底叹了口气,耿南仲而已,你要报仇有一万种方法。
爹让他生不如死,又有何难!
竟然用了下毒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真是蠢笨如牛!
这人最看重权势,偏偏又得罪了很多人,只需要诱其做出一些出格之事,然后暗中透信给代王。
缓缓夺其权,比杀了他,更能让他难受。
老都管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去办。
他心中也在叹气,自家这几个小郎,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那时候老公相就忙于朝政,根本无暇教育子女,自己就觉得不妥。
如今再看,果然一个成器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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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鞗回到家中,有些失魂落魄。
原来他们早就查到了自己头上,亏自己还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蔡鞗也不后悔。
把耿南仲杀了,对他来说,比什么事都重要!
陈绍选择了释放他,蔡鞗有些意外。
他和蔡攸还是不太一样,清楚自己犯的罪有多大。
蔡府中,宋氏、茂德都在门口等待,见他从马车上下来,茂德幽幽的眼神情绪复杂。
驸马是如此的不省心,让自己受尽了委屈,幸亏代王是个正直的人。
否则的话,茂德根本不敢想。
要是被胁迫着,丧失了尊严,她不知道自己将会是何等难受。
看着帝姬的眼神,蔡鞗自知对不住她,所以低着头过来。
宋氏简单地寒暄几句,就让人把他带回去,好生歇着。
茂德生气,没有跟上去,而是和宋氏一起回到了她的院子。
宋氏有些好奇,挽着她的胳膊,问道:“你怎么了?”
“没...”
茂德因为这两天她完全没睡好,使得气色很差。
她的心里还乱得像一团麻,正是一个剪不断理还乱。
这些年颠沛流离,尤其是汴梁那场宫变之后,茂德一直觉得,自己虽然出身尊贵、却如同浮萍一般。
皇室帝姬的身份,非但不可恃,将来还有可能成为隐患。
前段时间,她还答应了陈绍,若是释放了驸马,她就设宴答谢。
那时候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如今她却不敢了,想要失信。
但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将来说不定,还需要陈绍庇护...
宋氏突然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关切地问道:“怎么这般烫手,莫不是风寒?”
茂德有些心虚,尤其是面对大嫂,她闭着眼摇了摇头。
“这丫头,怎么有心事还不跟我说了,我可什么都没瞒你!”宋氏有些不满地说道。
从汴梁出来之后,她们妯娌两个,再加上后来的李清照,算得上是互相安慰扶持。
慢慢地就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私下里时候,她们甚至还会很八卦地问一些宋氏和陈绍的事。
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后面就会慢慢地百无禁忌。
女人们私下的谈话,往往尺度更大...
茂德和李清照,对陈绍的感官,也是从这一次次地深闺密谈中,慢慢好起来的。
抛开什么帝姬、才女的光环,其实千年之前,她们也是一个个普通的女人。
此时的茂德,还在想要不要失信,如果不能失信的话,要不要让大嫂和易安作陪。
不然她有点害怕。
代王该不会在等着吧?
茂德不是傻子,她一向是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出众的。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所以当她看到陈绍藏她的手帕时候,心中没有反感。
怪就怪自己生的太美丽了...茂德心中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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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王府。
陈绍没有一点闲心去想这些事。
天气慢慢暖了起来,王府衙署也热火朝天了起来。
各处的奏报数目与日俱增,内容也越来越重要。
看完一叠叠的奏报之后,陈绍还要抽身去参与各种春耕劝农活动。
这个更是重中之重。
或许有朝一日,陈绍或者后来人,能解决中原百姓的吃饭问题,那时候农事便不会像现在这般重要。
但不是今天。
有了去年的经验,各地衙门的劝农、分发农具的差事,做的有了章法,也很顺利。
不过去年总体来说,属于是风调雨顺的一年。
不能指望每一年都是如此。
陈绍格外重视的,就是水利。
这个年代,水渠依然是种地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从城外回来,陈绍裤腿处全是泥巴。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陈绍看着在一旁伺候的翠蝶,问道:“府上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大事,就是张夫人送来些乳酪,说是大王喜欢吃。”
“难得她记着。”自从上次陈绍去找她和翟蕊要了乳酪与肉干,这两个的家中,就会按时送来。
这时候的乳酪,味道已经是那种酸甜味道,而且还更为纯正。
发酵、过滤、蒸制等工艺,也都十分成熟。
乳酪需经“熟奶皮子”提炼奶油,再经二次加工成酥油或醍醐,味道更佳。
陈绍笑着说道:“各院子里都有么?”
“都有,大王这里最多。”
陈绍点了点头,对翠蝶说道:“用银盆盛一些,给蔡府宋夫人送去。”
她那里没什么收入,全靠蔡府补贴,陈绍经常借机给她送些财物自用。
翠蝶点了点头,知道那个端庄美妇和大王关系不堪,她也不敢多嘴。
陈绍站起身来,说道:“今晚我在张夫人院子歇息,你们早点睡就是。”
张映晗如今刚有身孕不久,按脉象来看,应该是才刚刚两个多月。
见陈绍进来,本来躺在床上的张映晗,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一双情意绵绵的妙目羞答答地瞟了陈绍一眼,“老爷来了,可吃过晚膳了?”
此时出身西域的几个侍妾,都喜欢称呼家主为老爷,比如朱令三姐妹、翟蕊和张映晗。
这个风气,要经过蒙元传进来,到了明朝就成了中原风俗了。
陈绍懒得纠正,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他舒展了下身子,说道:“在泥巴地里滚了一天,还真有些饿了,你陪着我一起吃点。”
张映晗起身,喜滋滋地叫侍女们去准备些酒菜。
......
茂德今晚就住在大嫂房中。
两人正坐在床沿闲聊,忽听得外面小丫鬟叽叽喳喳。
“吵什么呢?”
一个丫鬟掀开帘子进来,笑道:“王府送来一盒酥酪,夫人要不要尝尝?”
宋氏赶紧起身去看看。
茂德一听,再看向大嫂那高兴模样,突然想起那个男人来。
她赶紧晃了晃脑袋,听到大嫂在外面,和几个丫鬟打趣,声音都变得妩媚娇美起来。
她心中不禁在想,有人疼爱,还真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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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
密州,板桥镇。
二十余人,趁着夜色,在潜入海中破坏船只。
被守卫当场抓获。
稍加审问,这些人马上招供,是受京东东路转运副使徐志的差遣,前来毁坏商船。
很快曲端率兵进城,围住了徐志的府邸。
与此同时,在密州各处,各路兵马按照事先的分派,围住了一个个密州官员、豪绅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