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请别叫我昭烈帝 第100节

  汉代军中常有角抵之戏,人与人互斗,人与牛互斗,只要双方没拔刀刃,门亭长也不想让兵卒插手阻止。

  且那还是使君身边擒杀匈奴单于的护卫典韦,也就曹豹先前躲在都尉府,才不认识典军侯,否则绝对不敢和典韦打起来,先不说打不打得赢。

  典军侯一出现,往往带着使君的口令,谁敢得罪他?

  曹豹面红脖子粗,全身发力也挣脱不出典韦的双臂束缚,仿佛铁手勒的他喘不过气。

  他自恃也是勇武之人,还从未遇见让他如此束手无策的人,忽地醒悟过来。

  这绝对是玄德公从青州带来的熊虎之士,搞不好就是身边的亲卫,顿时手脚不敢再用力。

  典韦见其没有了抵抗,索然无味的将他放开,没想到曹豹转身就要跑。

  典韦吓一跳,赶忙扑过去将他擒住,疑惑不解道:“你这是何故?”

  曹豹仰脖子红潮嘴硬道:“玄德公先罢都尉之职,又差遣亲卫来拿,摆明要诛杀我曹豹,我不扭头跑,难道等死吗?”

  “鼠子满嘴胡言,竟想败坏使君名声,该打!”典韦怒骂道。

  拳头砰砰就两重拳,敲得曹豹胸膛闷响,对方疼得瞬间说不出话来,丧失反抗力。

  曹豹痛的只有一个念头,这鄙夫拳头真硬。

  典韦则对门亭长点头示意,提着此獠衣襟去见使君。

  刘备问清前因后果,遂喝道:“我多番叮嘱典君不可鲁莽行事,事已至此,那就罚俸三月充作曹君医药,须时常去探望。”

  又亲自扶起曹豹为其整理衣冠,歉意道:“典君乃游侠出身好勇好斗,还望曹君不要与之见怪。”

  “使君,不过是误会,豹已无怪典君了。”

  曹豹见刘备为他整衣冠,知道这是亲近之举,身上顿时也没那么痛了。

  若是能和玄德公拉近关系,再挨几拳也无妨。

  曹豹心中默默念叨。

第165章 就让孙郎去对付刘玄德吧

  刘备安抚了曹豹,接着问他为何在郡府前哀恸。

  曹豹想起正事,拱手装傻充愣道:“玄德公,余未和笮融勾结,怎被免去了都尉?还望明察。”

  刘备笑了笑,反问道:“谁说你是因笮融之事方遭罢黜的?分明是尸位素餐做事无能,才将你罢免。”

  “啊?!”

  曹豹猝不及防,当场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巴,几息才反应过来玄德公没开顽笑。

  “刘使君,此意何解?”

  曹豹神色迷惑,不懂锅从哪来。

  刘备回到坐席,肃然道:“都尉行兵事监管之责与兵役征发武事,敢问曹都尉,上官进城时有郡兵敢持弓矢而射,此乃都尉责乎?”

  “玄德公,我……”

  曹豹百辞莫辩,他能说当时不在下邳县,这是郡兵个人行为和他无关吗?

  不能!汉代官吏考绩之法,有功者赏,有罪者罚,更何况掌兵事的都尉,已经可以严重追溯到行刺之实。

  “玄德公……”

  刘备轻笑,然后正色说道:“曹君要求不讲情面以律追责,那我便满足阁下的要求,左右捕获此獠,下狱严刑拷打,看看郡中还有谁牵扯到行刺之事,如有发现绝不轻饶。”

  曹豹脸色一阵青白,来不及说话便被典韦带人以索绳缚绑抬了出去。

  如杀猪般拼命扭动,凄惨叫喊道:“使君,豹错了,就当我没来过,放过我吧。”

  很快声音戛然而止。

  刘备叹了口气,对着堂下噤若寒蝉的十数长吏,摇头道:“我原想以情面处置,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没想到曹君嫌弃罢职太轻,上门请我明察而行,现今以律追责,他又不愿意了,可谓敬酒不吃,专吃罚酒,诸君日后毋效仿。”

  “不敢,不敢。”

  “小吏不敢。”

  郡府众多长吏声音发颤,赶紧解释道。

  甚至有人心里还担心曹豹在狱中受不了重刑,把平时意见不合的人全扯进去,让使君抓住把柄能随意罢免属吏,就是他们身后的豪族宗长也不敢站出来说话,生怕被牵连到行刺祸案里。

  刘备忽然想起一事,遂笑问道:“近来听闻徐州靠临淮南有人传言,代汉者当涂高为汝南袁公路也,下邳就在九江郡旁,诸位长吏可有耳闻。”

  众长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连玄德公来下邳没多久都能听闻,他们说不知道就是不称职,要说知道,那为何又不上报。

  算起来这可是谋反之事,难道拿死去的笮融来顶罪吗?

  众吏全部以首至地拜道:“小吏失职,请使君责罚。”

  “使君。”有长吏斟酌片刻,说道:“先前小吏欲报州部,却被逆贼笮融阻碍,近几日异常忙碌却将此事忘掉,还望恕罪。”

  听罢,刘备笑说道:“诸位如何看待袁公路,觉得他能成事否?”

  “有玄德公在,袁术断无成事之可能。”

  群吏连连摇头。

  要说代汉涂高者是袁绍,再加上五世三公的名声,他们觉得或许还能跟刘使君抗衡一番。

  但换做袁术僭逆,怕授首之祸就在眼前。

  短须长吏拱手道:“淮南袁公路若敢谋危社稷,必如同槁骨腐肉,使天下人口诛笔伐共讨之,汝南袁氏多年名望也将臭名远扬。”

  众吏皆点头称善。

  刘备坐在席上,看着众人表演完,遂笑道:“假使袁术有篡逆之心,诸位可要看管好各家子弟,若牵扯到谋逆事宜,那就得夷三族了,不是简单便能揭过去,备有意留情,怕朝廷天子与三公九卿也不会允许赦免。”

  “使君,吾等食汉禄久矣,此生必为汉臣,绝无二意。”

  群吏慷慨激昂说道。

  皆在吹胡子瞪眼,好似谁敢反汉家就和他们过不去。

  刘备笑了,没有说话。

  希望他们度田的时,也会有这样的觉悟,不然该落的刀子,还是会落下。

  “是该招一批新郡吏来处政了。”刘备心想道。

  这批人做事效率太慢,处理稍许杂事硬能拖一天完成,不然也不会把这些人调到他面前来亲自督促。

  把掾长史吏尽数罢去,提拔这群人来试任,不知加以表现,却还敢偷奸耍滑。

  待应付完目前情形,到时必要清理不少,还需多培养些郡吏。

  刘备遂铺开竹简,提起兔豪毛笔落下挥动,然后找文书吏,让他送到邮、亭发往全州郡县布告求贤。

  ……

  扬州九江郡的袁术听说刘玄德突然率骑军到下邳擒杀了笮融,还在厉兵秣马似乎有攻扬州之意。

  当初诸侯联军征讨董卓时,他就吃尽了凉州骑兵的亏,九江郡只有靠近长江东面有山陵地区,其余俱是利于骑兵驰骋横行的平原。

  他的兵卒甲胄军械还没准备好呢,现在要把刘备招了过来如何招架。

  袁术连忙找来长史杨弘让他缓缓往淮南、徐州传播谶言,起码也要等刘玄德归返青州,他方能放心称号。

  “袁公,恐怕已经晚了,徐州部分州郡早在半月前传扬开来。”

  杨弘面色为难的说道。

  谣言传播非常快,他只是差遣人起了首童谣,没想到百姓越传越广,越说越离谱。

  袁公给的两千金作为经费,还没用三分之一效果就出来了。

  刘玄德夺回下邳后,即令太史慈率一半虎贲骑军和千余辅卒马不停蹄继续沿河而下,驻军淮陵县和东成县,兵锋直抵九江郡,摆明就冲着代汉涂高袁公来的。

  袁术气急道:“我还未曾在汝南调兵,豫州的陈国、梁国、沛国还未谋夺,此刻若和刘玄德交战,怎能是其对手?”

  “袁公可调纪灵驻守阴陵防范刘备,调孙策驻守钟离,威胁刘玄德的后路,他要敢进军在东成,便命出兵截断其粮道,战马消耗豆料草秸颇大,相隔百里间没有河道水运,刘备不能久持必仓皇逃回下邳。”

  杨弘思索片刻,抬头献策道。

  不给退敌之计,万一袁公学孝景帝把他推出去当晁错斩杀,再送首级安抚刘备为后边称号争取时间,那他杨弘就亏麻了。

  袁术不由皱眉,想了会儿,觉得此策倒可行,就是孙伯符攻打九江和庐江,他都没有兑现其太守之职,怕再难调动啊。

  杨弘听了袁公的忧虑,即笑道:“袁公握有孙策军粮钱财,他不敢不从,孙氏父子二人均为袁氏故吏不敢背主,可先表为沛国相,待刘备退兵后,让他攻掠沛地吸引刘玄德注意,可为袁公挡去灾祸。”

  “好,长史果善谋也,吾就依你此计,让孙郎去对付刘玄德罢。”

  袁术拍案起身笑道。

第166章 不坠青云之志

  兴平二年,十一月初三,天气渐渐变冷,雨水也一阵密一阵疏。

  徐州郯县东乡青瓦白墙的院舍,青年儒袍文士蹲在菜畦用镰刀收割今岁最后的葵菜。

  割完今日的菜做膳食,文士起腰望着竹筐里冬葵,摇头叹息道:“始终还是没门路啊,州吏稽考竞争的士族豪族实在太多了,明年若还没考为吏,就只能先回淮阴了。”

  背起竹筐准备回屋庖厨,就在此时却听有人扣柴门叫喊道:“子山,吾与卫子旗前来看你了,快开门!”

  “哐!哐!”

  听见熟悉的喊声和扣门声,步骘惊讶回头,竹筐也来不及放下,小跑至门前打开柴门,果然是长脸诸葛瑾和脾气暴躁的卫旌,两人皆是他来郯县结识的友人。

  “子山为何开门如此迟缓?”卫旌进来便问道。

  随后目光瞥见步骘背后的竹筐,遂笑道:“正好我来尚未吃食,子山快庖厨烹饪招待贵客,无酒便算了,只需请饮几杯刘公茶便好。”

  步骘板着脸摆手,故作佯怒道:“去去去,少来我家添乱,须我亲自庖厨不说,还要刘公茶款待,你可知此茶叶近乎与金价,天下多少士族豪族有那么一两罐皆要珍藏在卧间,就怕被人偷去。”

  “青州每年茶叶采摘份额都有限,你就算把我步子山卖了,我也拿不出刘公茶招待。”

  步骘摊手回应道。

  他还想喝刘公茶呢,听闻茶叶有春季、夏季、秋季、冬季之分,每一季的茶汤口感均不同。

  有香气丰富留香持久的,有兰花香清正,滋味醇厚甘鲜的,饮起来唇齿留香又解疲倦,比早先士族流行的茶汤不知好饮多少倍。

  可惜就算权贵之人,一年也难买一二罐。

  卫旌闻言颔首点头,感叹道:“光茶叶之利,就为青州带去了多少财帛,还有那精盐的侩卖和口感恰好的饴糖,玄德公不仅善兵略与施政,还懂得行贾赚取钱财,真天授之才也。”

  诸葛瑾和步骘都不由点头,遍数玄德公挺身破黄巾起,纵横天下尚无敌手,关东诸侯无人可抗。

  卫旌又笑道:“我说听传言天下最富者,应该莫过于刘使君。”

  没想到话音还未落下,诸葛瑾却打断说道:“子旗,此话差矣,传言未必就是真的,据瑾听青州属吏所说,玄德公家中极少有僮仆和婢女,又不专养乐女和舞女,行商所赚钱财全充于内府库,调用于赈灾为百姓购粮,用钱财在些豪族和士族手中赎奴婢为民,又购买耕地均田黔首,还有充当军俸赏赐等用度,家宅府邸从未扩建。”

  “汉家宗室有此作风,而心向百姓者,唯有昔日孝文皇帝。”

  诸葛瑾挺直腰杆向上拱手说道。

  要以作风行事来对比天下诸侯,他家使君玄德公吊打所有人,四世三公的袁氏也难比,甚至包括刘氏宗亲刘虞和刘表两人。

  步骘与卫旌对于诸葛瑾的话,皆不由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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