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无论如何要去的,哪怕他准备私下收买那个当官的少君。
当然,如果那位少君识大体主动将线路给头帮最好,不仅能省下一笔钱,还能让这件事变得名正言顺,而不是他头帮仗着势力大“欺负”舵里。
当下带了义子陈全几人坐车前往香堂,刚下车就见不久前被漕运衙门抓进大牢的孙瑞过来迎接。
陈全认得孙瑞,不禁笑道:“孙老四你可比从前瘦了不少,看来在牢里没少遭罪。”
“别提了,妈的,这次能捡条命出来就不错了,还指望不掉膘?”
孙瑞笑着给从车上下来的陈公行礼,“丁先生和少君刚才还问爷叔来了没有呢。”
陈公点了点头,问孙瑞除了少君和丁九,还有谁在香堂。
“二帮和三帮有几个老大在,”
孙瑞朝香堂看了眼,压低声音道,“爷叔,二帮和三帮好像不愿意把焦家的路子给咱们头帮。”
“那帮穷鬼不愿意就行了?舵里的事还轮不到他们说话。”
陈公摆手示意孙瑞不必搀扶自己,“丁先生和少君什么意思?”
孙瑞低声道:“少君那边没什么意见,倒是丁先生嫌十万两太少,想让咱们头帮再加一点。”
“噢。”
陈公心中有了数,示意义子陈全等人同他进去。
“爷叔,您慢着点!”
孙瑞赶紧在前边带路,跨过大门却拉住要跟义父一起进香堂的陈全,“爷叔过去谈就行,我们俩到边上跟弟兄们喝两杯。”
“这?”
陈全不知可否看向义父。
陈公见状随手一挥:“去吧,别贪杯。”
根本不疑那香堂完全是给他设的一场鸿门宴。
打香堂那边正好过来一个三帮的主事,远远就打了招呼:“陈老大来了,丁先生他们在等你呢,我这有事就先回了。”
“好,你忙你的。”
陈公微笑朝那三帮主事点头示意,看着无比熟悉的建筑,信步往香堂走去。
远远就见香堂坐着几人在说事,待走近便抱拳朝内朗声道:“久闻少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
没等陈公把客套话说完,大门左右两侧突然各闪出一人来,一个不由分说用胳膊勒住陈公的脖子,另一个则猛的将其双腿抱住。
“呃”
脖子被勒的死死的陈公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也完全没明白发生什么事,就被人飞快往香堂后院拖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哪个是那个当官的少君都不知道。
就在陈公已经窒息的快要晕死过去时,脖子突然一松,突如其来的“自由”让陈公本能的大口呼吸起来,继而意识到什么刚要大声叫喊义子陈全等人,脖间突然一凉,瞬间的疼感过后,一道血柱从其前脖喷出,鲜血将半壁墙溅的都是。
叶志贵在后猛的将陈公往前一推,伴随“扑通”声,陈公整个人砸在墙上,两只手拼命的捂住喉咙,目光满是惊恐。
“没救了,走!”
徐霖用袖子擦去匕首上的鲜血,面不改色同叶志贵回到香堂。
赵安看了二人一眼微微点头。
徐、叶二人对视一眼后走向不远处的厢堂,未几传出桌椅板凳倒地声。
很快,一切又归于平静。
香堂内悬挂的三祖绘像前,赵安同丁九等人继续用茶。
第223章 出重拳
实力最大的陈公从过来到被杀,时间短到众人手中的茶碗都没有凉。
没有想象中的搏斗拼命,有的只是无声的恐怖。
甚至于堂堂老大连问一句为何杀我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快字使得这场临时起意的“预谋杀人”变得超级有效,也令参与此事的一众成员感到无形的压力。
这股压力不是来自接下来的几个目标,而是在那一边喝茶一边与众人闲聊的少君。
少君的表现过于云淡风轻,好像几条鲜活的人命只不过菜市场贩卖的几条活鱼,说杀就杀,没有半点迟疑。
这与少君的年龄完全不符,也与其官面上的身份格格不入。
看着,就像是个过于冷静的天生杀人狂。
不过,这种人天生就是干大事的。
在座的几位主事包括丁九之前想过很多跟头帮斗的法子,就是没想过把人头帮老大们一锅端。
现在看来,这一锅端才是最好的解决法子。
人死了,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明年舵里主要有三件大事,第一件大事就是给弟兄们盖房子,第二件是把焦家那两条路子用起来,这第三件嘛,我打算抽几千兄弟组个建筑行,到江南去接一些工程。”
赵安说的江南工程自是指抚台大人过完年就要动工的苏州新区建设,通过这些建筑工程为漕帮带来收益同时,将参与建筑的漕工打造为一支合格的工程兵部队,随时能拉上战场从事工兵作业。
从事漕运直接业务的二帮、三帮有三万多人,连同家属则有十万之众,跟江宁驻防八旗人口总数差不多。
扬州分舵事实承担的是扬州、通州以及相邻的安徽天长一带的米粮输京任务,单这些地方的漕粮运输实际不需要这么多人,也就是扬州段漕运业务是处于饱合状态,搞的很多漕工无法做到“全勤”,加上漕运衙门和地方官府、沿途关卡的盘剥,导致漕工收入极为低下,一年只有几两银子收入,一家老小生活在极度贫困线以下。
有鉴于此,赵安自是要抽出一些人改行从事其它工作,将单纯从事水上交通运输的二帮、三帮打造为从事多种业务的集团。
建筑业是首选,因为都是出力气。
“江南那边巡抚衙门的关系我已经打通,只要人过去就有活干,例钱也绝对不少,别的我不敢多说,去的兄弟一年挣个五六十两我这个少君是可以打包票的,你们意下如何?”
说完,赵安放下茶碗面带微笑看着二帮、三帮的几位主事。
“一年能挣五六十两?”
在座的主事们无不为这个高工资惊住,那可是他们手下漕工兄弟一年收入的十倍啊。
二帮的江熙建好奇询问到江南干什么活能有这么多例钱。
赵安如实说了,就是去替巡抚衙门盖学宫、盖新衙门以及配套的学区房、基础设施等。
从无到有打造一个新区出来单建筑工程这块至少要两到三年时间,也就是说赵安只要通过抚台大人把工程包几个下来,单苏州一地就能容纳至少上万名漕工就业。
不过他只准备在苏州安排四千漕工从业,因为也要考虑当地建筑行业从业人口的需求,再者他也不可能把漕帮扬州分舵抽空。
只要一天没树反旗,漕运这个基本业务就不能中断。
“如果你们没意见的话,二帮、三帮各出两千人过完年就去苏州,吃住什么的我这边会和巡抚衙门协商,不会让弟兄们过去没着落。”
赵安环顾众主事,“我这个少君官虽然当的不大,但既然弟兄们看得起我,认我这个少君,那我就必须让弟兄们过上好日子,要不然我这个少君还不如不当。”
主事们无不为之动容,正要高赞少君,外面有人来了。
是一个长的五大三粗的壮汉,一进香堂就嚷了起来:“嘿,我来早了么,怎么其他人一个没到的?陈老大呢?”
话音未落,同样被粗臂扼喉,双腿抬起,箭一般拖到后面。
等叶志贵跟徐霖这两个“刽子手”再次回到香堂时,赵安方好奇扭头问丁九:“刚才那个是谁?”
丁九道:“是智字辈的许三混子,浑人一个。”
“噢。”
赵安点了点头,“下一个是谁?”
丁九说下一个应是魏老大,开了几家烟馆和窑子,手底下有几百号人。
“那就等这个魏老大吧。”
赵安重新坐下,让丁九负责焦家那两条线路,抽一些精干帮众从事押运任务,赶紧把两条线路运营起来,以后两条线路挣的利润扣除运营成本节余的舵里留一些作为活动资金,其余的用作全舵弟兄的分红。
“要让所有弟兄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咱们扬州分舵以后不是哪个爷叔的分舵,是所有弟兄们的分舵,舵里挣的每一个铜子都是弟兄们的,老大们可以挣钱,但挣钱同时也要让手下弟们吃的好,穿的好.”
一通收买人心的话后,那个魏老大来了,穿的跟个富家翁似的,一进香堂就满面堆笑抱拳准备打招呼,然后莫名其妙的就被拖到了后面。
路过赵安身边时,赵安还给了这个魏老大一个真诚的笑容。
等魏老大被叶志贵和徐霖拖到后院时,地上的一具具尸体和遍地血泊把魏老大魂都惊飞了,刚被放下就想求饶,结果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抹了脖子。
一个又一个,前后头帮七个主事就这么被自己人干掉,一个个都死的稀里糊涂,根本不知发生什么事。
后院墙角尸体已经堆了快有三十具。
这么多尸体让平常百姓处理的话根本不可能,但漕帮作为一个社团组织,内部自有相关人员专门负责善后。
“收拾一下运到船上拉到长江,剁了喂鱼,手脚干净些,别给舵里添麻烦。”
吩咐完几个香堂直属办事人员后,丁九回到香堂却发现少君在给三祖上香。
很虔诚的在上香。
三拜之后,赵安将香插进香炉,带着叶志贵、徐霖、孙瑞等人上了自己来时马车,待从马车再次下来时,已然是一身官服。
车是停在扬州驻军指挥中心参署衙门外。
赵大人要在扬州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治安整治运动。
重拳打非。
第224章 大人,我们可以过户啊
扬州驻军指挥官前明那会叫扬州营参将,顺治时改为从三品游击,驻地就在城中的老教场。
整个扬州驻军人数并不多,只有不到三千人,除扬州城驻了两千人外,其余一千人分散在下面州县驻汛。
多的百十人,少的只有三四十人。
绿营体系中,从三品游击已经属于高级将领,再往上就是正三品参将,从二品副将、正二品总兵。
总兵以上则是从一品提督。
提督统领一省营兵,位高而权重,故而有些省份是以巡抚兼任提督。清廷于全国共设提督22员,其中13人都是旗员,只有9人是汉官。
江苏驻军相比其它省份较多,如果算上漕运总督衙门的漕兵,整个江苏单是绿营兵就有四万人,加上驻防八旗的话论驻军人数应是全国之最,比之西北的陕甘还要多。
而邻近的安徽和江西两省加一块也只有万余驻军。
江苏驻军原因多的原因自然是因此地为朝廷财赋重地,又是漕粮北输的关键节点,除此之外,境内还有南京这座反清复明人士心中的圣地,故而必须驻重兵加以防范。
当然,也与国初江苏百姓抗清最为激烈有关。
文字狱这块,江苏也是重灾区。
现任扬州游击赵德汉是汉军出旗的最后一批人,花钱从兵部买的这个参署老爷,本身于兵事一窍不通,唯一爱好就是跟几个养着的文人骚客吟诗做对子,逛逛青楼妓院。
这一点倒跟福州将军魁伦很像,可能是旗人的通病。
府学举行高考冲刺仪式时,赵德汉作为驻军代表应邀到府学出席过仪式,对赵安这个有为的年轻教授印象很好,所以一听是赵教授来了赶紧让人请进去。
“赵大人可是我这参署衙门的稀客啊,请都请不来,今儿是哪阵风把赵大人吹到我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