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生存指南 第18节

  他服了,有心长袖一挥,大喝一声“退下”,但又怕她这个死心眼改去门口跪坐,天寒地冻再冻出毛病来,只能默默忍了,接着乱写乱画,硬装自己很忙,顺便在脑海里把她的标签从【怪怪的孩子】更新成【怪怪的,非常死心眼的孩子】。

  而他人正发麻呢,屋门口的稻草帘子一掀,弥生跪坐着露出半张小脸,轻声禀报道:“三郎大人,有荒子城信使前来拜访,您现在有时间吗?”

  “荒子城的信使?”这来了正事,原野心神一凝,立马把阿清丢到脑后,又不觉得难受了,脑子里开始急速盘算这是谁找他,找他什么事,是好是坏,嘴上则客气道,“请他进来吧!”

第30章 难道是驴驴相吸?

  荒子前田家的信使前来拜访,除了把原野从“坐牢”中解放出来,仅就客套几句便走了,只给原野留下一封信,以及一套还算精致的漆器餐具,一个装在木盒子里的细陶茶碗,和一匹细织细麻布料。

  “是谁写来的信?信里都写了些什么?”阿满生性好凑热闹,眼见信使来了又走了,又忍不住钻了进来,一边随口打探消息,一边仔细打量阿清,看看她没在的时候,原野有没有乱来。

  真把妹妹输出去了,她也有点懊悔了,又开始疑神疑鬼,生怕原野人面兽心,突然就露出本来面目,嘿嘿嘿淫笑着,淌着口水就把阿清搂到怀里,开始为所欲为,而阿清被赌约所限,也只能两眼一闭,把头一歪,含羞忍辱,任他糟践。

  虽然这不太可能,原野平时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但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武士都是些变态,干出什么恶心事都不稀奇。

  “是一个叫奥村助右卫门家福的人写来的信,感谢我们救了阿松,送了点谢礼。”原野没注意阿满的审视目光,看完信就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道,“还希望我能去荒子城作客,顺便帮他主公前田利春看看病,随时都可以,他扫榻以待。”

  这倒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以为是前田利家给他的信,或者是荒子城城主前田利春的信,结果没想到冒出来一个不认识的奥村家福。

  “奥村助右卫门啊,我知道他,他是荒子前田家的家老,奥村家世代侍奉前田家,也算前田家很有份量的人物了。”阿满先提供了点基础情报,然后翻了翻谢礼,估了估价,又不满道,“也就能卖一贯多,漆器是荒子观音寺产的,茶碗是濑户烧里的大路货色,还有点小瑕疵,布八成是他们自己织的,加一起成本顶多七八百文!这些武士还是这么小气,请人看病才给这么一点,你要去吗?”

  这些东西说是感谢救了阿松的谢礼,其实更像请他出诊的费用。这时代老派曰本武士是讲儒家礼法的,通常说话都会绕来绕去,也有些耻于直接谈钱,和中国的老酸儒生有些类似,这方面她很清楚。

  “明天就去一趟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时间有空闲。”原野很快就做出决定,毕竟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存身,对方说话也算客气,再说也不是让他白干活,他也不能给脸不要脸,平白无故惹出麻烦。

  强龙都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也算不上强龙,只是个落难到这里的外国人,原本就该小心行事的。

  阿满觉得没问题,钱是少了点,但总比给穷鬼村民看病强,马上道:“那你去吧,我帮你看着家。”

  她没打算跟着去,她在原野这里肆无忌惮是因为原野是个滥好人,愿意容忍她,但她要是跟去荒子城,别说大吃大喝一顿了,九成九连桌都上不去,要跪坐在原野身后干瞪眼,事后也顶多混碗超级难吃的豆子野菜饭,以她滑头懒散的性格,不可能去受那种活罪。

  原野点点头,对此无所谓,而且万一前田利春的病比较棘手,需要花不少时间,一天两天的回不来,有阿满守着傻儿子,他也能放心一些——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以她的机灵劲,至少能拖着傻儿子逃走,而只要人不死,别的都好说。

  他现在也比较信任阿满和阿清了,赌脑袋输了都能认账,人品那是相当不错,值得相信!

  事情这么定下来了,他把桃井兄弟叫进来,吩咐他们多给二手驴喂点豆料,把二手车也擦洗干净,再准备点干粮,明天一大早就出发,不要误事。

  …………

  一夜无话,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清晨。

  原野提前做完每日任务,简单吃过早饭后,再整理一下衣饰弓箭药箱就准备出发,但出了门却看到阿清正给二手驴挂豆袋,还低声和二手驴说着什么,手上还在给它梳毛,表情很耐心很温柔,而那头二手驴也轻轻拿头脸蹭她,半点倔脾气没有,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

  原野一时诧异,那是他的二手驴,怎么对阿清这个外人这么亲热?

  莫非是驴驴相吸?因为阿清本身就有点像驴,所以驴格外喜欢她?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阿清的那根铜箍棒就斜倚在驴车上,她的小弥猴也正蹲在驴背上翻毛找虱子,似乎她也要跟着去的样子。

  他转头向来送他的阿满奇怪问道:“她也要去?”

  “不是你说让她当护卫吗?”阿满打着哈欠,趴趴着豆豆眉,睡眼朦胧一脸的无所谓。

  她不想去受活罪,但阿清想要去受活罪她也不反对,反正又不会死,没什么大关系,而且现在世道乱得很,理论上从日比津去荒子城该没什么危险,但实际上不好说,有阿清跟着她也能放点心——原野要是被人打闷棍打死了,她就没了地方吃白食,也是大损失。

  原野和阿清处不来,也觉得有点没必要,但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想了想也不能任由自己的性子来,也就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于是,桃六郎牵着驴领路,井七郎扛着竹枪,原野坐在驴车上,阿清持棍护卫,他们一行人就这么出发了,像准备去西天取经一样。

  真和去西天取经差不多,路太他娘的难走了,荒子前田家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都不知道把领地内的路好好修一修,土路时宽时窄不说,还坑坑洼洼,比去那古野城的路还要难走,颠得原野屁股都痛。

  在古代,赶路是个辛苦活啊,难怪古人都不喜欢离家,不像现代人整天像疯了一样想出去旅游,没休假还要在网上骂骂咧咧。

  一路颠簸,原野坐个驴车都坐不安稳,上上下下来回折腾,郁闷到看原生态风景的心思都没了,而他正一肚子抱怨,阿清肩头的小弥猴突然起身,冲着不远处一个小山头发出尖锐嘶叫,瞪圆了双眼,露出锋利犬齿。

  原野一哆嗦,瞬间也警惕起来,伸手摸起弓来就开始上箭,觅声望向那个小山头,只见那小山头上杂木林立,初春时节刚有点绿色,大多还是灰蒙蒙的。

  他目光锐利地寻觅了两圈,没发现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歪头向阿清问道:“怎么了?”

  “那里有人。”阿清同样开始戒备,手中的铜箍棒已经变成一把静形薙刀,目光清冷地望着那片山林,挥了挥手,小弥猴立刻跳下她的肩头,窜出去飞快爬上一棵树顶观望,不过这次它倒没再尖叫,在树顶待了一阵子又跑回来爬上她的肩头,一阵比划。

  “是两个男人,有弓,已经走远了。”阿清歪头看了一眼,轻声向原野解释了一句,然后拧动薙刀刀头,又倒着插回铜箍棒中拧紧,看样子认为危险已经解除,不会发生交战。

  原野看了看小猴子,没想到它还有这种妙用,目光瞬间变得十分欣赏,赶紧掏出一个饭团递给它,准备回去就提升它的伙食质量,然后再望了一眼山林,向阿清问道:“是盗贼吗?”

  阿清没有回话,又没捉住那两个人,她怎么知道是不是盗贼,但又想起和原野关系已经不同,犹豫片刻又垂下眼睑,声音清冷地说了一句大废话:“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

  原野也反应过来了,确实未必是盗贼,说不定是两个兼职猎户的村民,在山上想捉点野味换钱,远远看到他这个假武士就躲了起来,以防被他拿来当靶子练习箭术。

  当然,也不能说没危险,就算对方是猎户,说不定也不介意顺手打个劫,是在暗中观察他们是不是软柿子,思考要不要暗中偷袭抢一把,只是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已经没有偷袭的可能,这才赶紧逃了。

  乱世之中,治安混乱,法纪全无,什么样的人都有,发生什么事都正常。

  这时代,好人和坏人是很难分清的,走路都走不安生!

  危险解除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危险,但反正是解除了,他们又重新上路,继续前往荒子城。

  原野受了刺激,倒是又精神起来,只是剩下的小半截路却无事发生,一切都很正常,他们顺顺利利就进入到荒子城地界。

  原野借登上一个土丘之机,远远眺望了一下这座现代已经消失了的城池。

  荒子城有护城河,深度未知,但不宽,也就两间左右。

  城墙远远看上去似乎是以粗圆木为主要建材,颇有原始粗犷之味,但城墙上只有三个城角建有低矮的箭塔望楼,余下的一个建了一半。城门上方的守阁好像也只搭了个架子,十分简陋。

  而此时初春时节,天气渐暖,湿气泛起,城墙好似还生了绿苔,东一块西一块,木褐色中带些绿斑点,看起来丑得一逼。

  面积嘛,东西大概三十五间,南北二十五间左右,呈一个长方形,大概三千五百平的样子,只有半个足球场大——这还是算上护城河,实际使用面积会更小,荒子城名字叫城,看起来却更像个木制堡垒。

  这么看看,荒子城和那古野城真是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可能那古野城是强力大名所建,又是最爱的幼子的居城,不惜工本,荒子城却是一个地方豪族所筑,实力有限,双方仅从规模上来说,差距就极大,而且整体看起来,荒子城破破烂烂,像个没建完的木制烂尾工程,如同城池中的乞丐,一点体面也没有。

  当然,可能确实烂尾了,以后就这样子也说不定。

  按《尾张徇行记》所记,前田城大约在公元1532年才因故废城(可能是地震导致小田井川改道,具体原因未知),前田家也因此分家,前田利春这一支移居荒子筑城还不到十年,再加上这些年织田信秀一直不停对外发动战争,前田家一直在被迫响应,反复征召军役,无法进行有效积累,实力受损严重,建得拖拖拉拉、破破烂烂,甚至这样就算完工了,实属正常。

  这么看看,织田信秀没事就要去找邻居们打架,似乎也有消耗尾张强力豪族的意味在里面,只是不知道这些在地豪族能不能想到……

  大概能想到吧,阿满以前说过,现在尾张上下八郡的在地豪族,好像都在盼着织田信秀早点死,织田弹正忠家的内部矛盾并不小。

  原野望着荒子城沉吟片刻,目光又移向周边。

  荒子城这种小城当然没有市町,城外自然是荒子村了。看房屋数量,规模要比日比津村大三四倍。田地则和日比津村一样,没有成体系的灌溉系统,水田只能排在小田井川两侧,以方便就近取水,而旱田也差不多,初则整齐,随着往丘陵方向延伸,渐渐杂乱。

  和日比津村不一样的是,荒子村西北方向的低矮丘陵上有一处“大宅院”,居高临下,建有木刻石雕的大型山门,墙壁也修得厚实,像个小型堡垒,里面还耸立着一幢多宝塔,屋檐飞翘,塔尖直耸天空,颇为精致华美,整体看起来,除了没有护城河和箭楼望楼,竟然比荒子城还体面。

  这应该就是荒子观音寺了,这次原野不用问别人也能知道,因为这座塔他记得。这座塔留存到了后世,建筑师和安土城的建筑师好像是同一个人,只是名字他忘了,但这座塔他在不少宣传画和电视上见过,样子大致相同。

  当然,荒子观音寺也留存到了后世,位于名古屋市的西郊一带,不过好像改建过,已经成为天满神宫的别当寺,没了外围的山门和高墙,已经不太像个小堡垒了,但依旧保存有一千两百多尊圆空佛,也算名古屋一个不太有名的小景点。

  原野站在土丘上观望沉吟,等看够了,这才转身下了土丘。

  总算到了,走吧,该去见见这里地头蛇,荒子城城主前田利春了,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第31章 持家有道啊持家有道

  下了山丘,原野一行人没多久就到了荒子城前。

  这会儿不是战时,荒子家守备没那么严谨,他们一直走到护城河前才遇到荒子前田家的家子郎党。等说明来意后又稍等了一会儿,很快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老年武士就迎了出来,并没有地头蛇坐地户的强势,远远就热情鞠躬道:“野原大人,真是太感谢了,辛苦您跑一趟。”

  “哪里哪里,原本早就该登门拜访了。”原野也客气回礼,很有礼貌地客套。

  “您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真是一表人材啊!”奥村家福身板矮小厚实,留着一个月代头,素袄羽织,腰间佩刀,脚踩草绳木屐,看起来是名很传统的室町武士,但说起话来眼角有笑纹,又显得很和善,仔细打量了原野几眼,眼中讶然之色一闪而过,连连伸手迎客,“失礼了,失礼了!里面请,快里面请!”

  “那就打扰了。”原野点头致谢,带着随众们过河进了荒子城,人生中第一次看到曰本中古世代城池的内部。

  和荒子城城墙一样,荒子城内部也很不体面,不像中国的古代城池,讲究青石垒屋,黄土捶地,一切都要整整齐齐,而是和普通村子没区别,凹凸不平的泥土地面,杂乱破旧的大头茅屋,建筑物之间,偶尔还能看到丛丛枯黄荒草和地穴子。

  军事性建筑也不多见,更看不到几个士兵,顶多仓库多一些,有一排马厩牛棚和几口连在一起的水井。除此之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住宅区,平平无奇。

  原野边参观边和奥村家福寒暄,荒子城也不大,很快走到了前田家的家宅前。

  不像平平无奇的荒子城,前田家的家宅倒很有特色。

  前田家的家宅没有院子,是四幢笨重的木长屋围成了个“口”字型,圆木墙壁上装有竹泥垣增强防御力和防火,窗户则是“探出式木制武家窗”,一种里面竹格子糊纸、外面是块厚木板的窗子,日常使用时把木板撑起来采光,不用了就把厚木板放下,强弓劲弩都射不透,敌人也很难破窗而入。

  家宅的窗户是凸出来的,大门则是凹进去。

  门两侧各有一排窄小的“望窗”,可以暗中察看来人是谁。估计必要时,也能从这里拿长枪往外捅,把想撞破大门的敌人直接捅死。

  此外,屋顶上还有座“小望楼”,房屋周遭的地面似乎也加固过,整体和一般民居大不一样,只是急切之间无法细查。

  大概,这里就是战时荒子城女眷们的避难所,或是荒子前田家进行最后抵抗的堡垒。

  日常的话,大概可以用来防备突发性的叛乱?

  原野很欣赏这种防御性拉满的古怪建筑物,考虑自己要住在这里,窗板还要再钉层铁皮才好,忍不住在门口连看了好几眼,而奥村家福见他对家宅感兴趣,脸上也露出怀念之色,感叹道:“这是我家主公带我们迁徙到这里,建成的第一幢房子。当时周边还是一片荒野,所以命名为荒子宅。现在看看,都过去十年了……”

  原野一时恍然,原来这家宅是荒子城的1.0版本,在当年垦荒时期,荒子前田家的所有人全挤在里面,是当时荒子前田家的保命建筑,难怪建成这样子。

  这倒也说得通,大概曰本中古世代的大多数城池,都是这么从一幢家宅慢慢扩建出来的。

  原野很有礼貌地说了几句夸奖的话,表示对前田利春能披荆斩棘,白手起家很是倾佩,然后跟奥村家福进了“荒子宅”。

  家宅内部就又恢复平平无奇了,和弥生家差不多,大多是泥土地面,也没多少装饰物,顶多也就是待客的房间更精致一些,把稻草帘子换成了糊纸的木移门、上撑门,土座也铺了正经的榻榻米,还摆有少量绘画两折屏风、明障子之类家居物品,稍显风雅却依旧简朴。

  奥村家福是个老派的细心武士,待客很有礼貌,把原野请进茶室,还让人招呼阿清、桃井兄弟去别的房间休息,就是阿清敛眉垂目,默默无语,将铜箍薙刀棒交给桃井兄弟保管,她抱着药箱跟在原野身后,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奥村家福也不见怪,和原野在土座分宾主落座,又令人给他奉上茶,然后就开始和他闲聊。先是称赞了一番他救治村民们的仁心医德,又开始拐弯抹脚打听他的来历,想了解他的过往。

  这也算应有之意,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混,地头蛇想了解一下过江猛龙,称称斤两,这很正常,原野早有心理准备。

  他很清楚对方在担心什么,这时代中国儒家典籍是曰本武士的必修课,认识汉字更是基本技能,毕竟此时曰本大部分书籍、各地大名的命令,整篇都是汉字,你要是不能读写汉字,那连个低级武士也当不了。

  甚至很多武士,也不用身份多高的武士,都常常在进谏或书写文书时,引用《论语》《左传》《史记》之类中国典籍里的词句,熟练的一逼,而做汉诗更是时髦,是学问深厚的象征。

  至于什么平假名片假名,在这时代并不流行,顶多在连歌、日常书信中夹杂着使用,你要是正经文书中“假名”用的太多,那别人可能就要笑着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女人”了——这时代“假名”主要流行于曰本贵族女性之间,大多都是宫廷女官们在用,算是一种方便速记,草书化的汉字。

  所以,奥村家福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读过中国史书,知道张角之类造反先贤的事迹,很清楚医药巫蛊绝对是煽动暴乱的利器。

  对此,原野早有防备,毕竟他确实没有掀起暴乱的打算,没想在荒子前田家的地盘上搞G命,从“黑诊所”还没开业时,就一直扯着次九郎和十兵卫一起干,日常有什么事也会和他们商量,征询他们的意见,从来没避过人,也相信奥村家福早早就询问过他们,现在只是不放心,想再亲自再确定一下。

  对这方面问题,原野没什么好担心的,也就把当初糊弄阿满的话又丰富了一下细节,接着拿来忽悠奥村家福,聊了没多久,奥村家福果然也被忽悠瘸了,越脑补越觉得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合情合理。

  毕竟,原野的外表放在这个时代太有迷惑性了,高大健壮,牙齿洁白整齐,学识也够,思维更是敏捷,天文地理算术文学都能聊上几句,除口音有些怪异之外,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就是一个标准的上等人,血统还疑似极为高贵,别说庶民了,一般在地武士之家也养不出他这等人物。

  简单来说,他待在中古世代的曰本,那就是鹤立鸡群,一眼就知绝非凡物。

  拿这样的人物来针对荒子前田家,跑来当间谍搞破坏,来煽动暴乱,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极大浪费,完全不值得。

  哪怕就是奥村家福扪心自问一下,觉得自己也不可能干这种蠢事。

  但奥村家福为人相当尽职尽责,虽然觉得没问题了,还又特意试探了一下原野的宗教倾向,发现他对一向宗、法华宗、律宗、禅宗统统无感,对佛教印象平平,新旧佛教争端也不关心,终于完全放心了,相信原野确实只是个翻山不小心翻到小田井河流域的外地流浪武士,是个被追放的可怜人,里面应该没什么阴谋。

  他本人更没什么危险性,目光清亮纯正,说话坦荡,奥村家福一把年纪了,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点的,相信他行医只是单纯心善,是本身具有慈悲之心。

  那这样的话,原野在日比津村临时落脚就完全没问题了。

  相反,还是件大好事!

  奥村家福对原野越发热情起来,毕竟有个神医在领地内,能少死不少人,时间越久收益越高,这只要不是个猪脑袋都能想明白,他想不热情都不行,又和原野聊起了各地见闻,甚至见他对尾张不熟悉,还细细给他把附近乡土民情、风景胜地介绍了一遍。

  原野也有心交好,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嘛,便拿着后世听来的一些古代趣事,就当成西海道的民俗说给奥村家福这个没出过东海道的武士听,双方一时相谈甚欢。

  等玄米茶都泡胀了,原野也觉得差不多了,友善关系已经建立,终于说起正事:“一聊就忘了时间,听说前田藏人大人身体不适,要不要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和荒子前田家保持友善关系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如果他想闲聊,那不如去找前田利家,那样收益更大。他已经想赶紧看完病就回去了,毕竟荒子前田家这些蠢蛋也不修路,路太难走了,回去也要走好几个小时。

  奥村家福则有些意犹未尽,原野说的一些事听起来真的很有意思,他还想再聊聊增长一下见闻,但当然还是正事要紧,他马上说道:“不止是我家主公身体有些问题,还有新一郎大人……就是我家大人的嫡长子前田新一郎利久大人,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好。”

  说到这里,他向外张望了一下,又道歉道,“真是失礼了,之前没想到您这么快就能来,我家主公和新一郎大人有事外出了,我早前已经让人去通报,应该马上就能回来,野原大人您请再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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