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万岁!”
三声齐呼下来。
之后是汉军的所有武将,及至剩下不明情况的汉兵将士,再到这些震撼中回神的各大家主。
就连负责端盒子的聂霖,此刻也是跪伏在地,与其他心思各异的人不同,他是真心拜服了。
难怪堂兄敢突然造反,连堂侄也有此等惊世才能,原来是祖宗的意思,他们聂家居然也有机会能出真龙天子!
对这方传国玉玺,聂霖完全没考虑过是伪造的,因为他离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那么精致华美的花纹,再加上玉石纹刻,非名家巧匠出手不可得,还有底面的篆文八字。
这就是真的玉玺,真的不能再真了!
他聂家肯定是弄不到玉玺的,那就只能是先祖弄到的,不是皇亲贵胄,那就是天意赠予。
无论哪一种,都代表他聂家有天命啊!
天命虚无缥缈,但很多时候,做很多事情又需要用到这虚无缥缈的天命,所谓器与名,欲成大事则缺一不可。
就连满清真正意义上的开国之君皇太极,当年也是先去打了一下蒙古,以此为借口,说拿回了元朝的传国玉玺,而后才能名正言顺登极称帝。
嗯,有说法朱元璋当年北伐元朝残部,也是为了夺回元朝的传国玉玺,但最后又不了了之。
聂宇现在把这块高仿玉玺拿出来,也不是为了单纯装逼,而是为了确定下来汉兵今后的战略大方向,稳定内部人心。
没有玉玺,他顶多是个占据了州府的大反贼,还要掺点白莲教的杂质。
有了玉玺,那他也还是反贼,但却有了那么一丝正统,哪怕他接下来什么都不干,也可以用这个去称帝,过把皇帝瘾,然后等着被灭,再登上历史书,起码也能留下一页纸的内容。
这就是玉玺的含金量了。
聂宇把玉玺交给老爹捧着,又看向堂下众人,以冯修永为首,汉军文武全都眼神炽热。
那些秘书阁的新人文书,更是忍不住心中狂喜,,自己这波是赌对了,这反贼果真是有着天命的,怪不得能这么厉害!
而其余各家大户家主,以及伪清降官,此刻却是眼神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不了片刻……
陈家主醒了,一醒来先看了看聂杰人手捧的玉玺,接着也不多想,便起身说道:“大将军,陈家愿为汉军献白银万两,粮食万石,捐输军资。另闻大将军府缺乏人才、求贤若渴,陈家也愿贡献两名嫡子,都已中过秀才,可为大将军府做事。”
好家伙,居然这么果断,几乎不亚于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其余各家家主闻言,先是惊骇陈家主的魄力,但紧接又有几个家主起身,跟着说道。
“大将军,李家愿献银五千两,粮食两千石,并一名嫡子充作大将军府文吏。”
“大将军,刘家愿献银三千两,并一名子弟充作大将军文吏。”
“……”
连续几波下来,出钱出粮出人者都有,好似都豁出去了。
这些人也不傻,左右都已经被迫从贼了,那就与其等到反贼彻底站稳了脚跟,再投靠过去锦上添花,不如趁现在立足未稳之际,就雪中送炭,也能谋取一个从龙之功。
最坏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跟从贼差不多的结局。
赢了,荣华富贵,登阁拜相,输了,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豪赌而已,他们的祖辈也不是没有干过。
不敢豪赌的大族,是不可能真正成就大族的,是人就有野心。
聂宇笑了,笑的很开怀,他有想过高仿玉玺的大义名分会很强,却没想到效果居然能有这么好:“好好好,各位都是我大汉的忠臣,本将军心中甚慰。”
“你们献上的钱粮我也不白收,你们的子弟今后在大将军府为官,只要好好做事,本将军绝不吝提拔!”
“还有,旧荆州府衙门的官吏,你们从前之事,本将军可既往不咎,今后认真做事,同样论功行赏!”
“多谢大将军!”
听到说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那些降官身份的全都松了口气,齐声赞叹道。
一旁,冯修永看得明白,说是既往不咎,实际上也补充了一句,认真做事的论功行赏,那要是不认真的,是不是也要论罪行罚?
从古至今,只有功过,而无情分的君臣,往往结局都不太好。
虽然大将军现在还不是君,但他们已经是臣了。
第46章 一府三县
荆州人心已定。
往东的松滋县也差不多得知了荆州城破的消息。
因为县令、主簿在内的官员已经都被斩了,所以目前县城是由大户们商议着共治。
“荆州城没了,这么说巡抚大人和知府大人也都没了?”
“何止是没了,如今反贼拿下了荆州城,至少荆州府这一片,反贼已经没了对手,那我们该怎么办?”
“……”
一群县城大户们完全没了主意,他们原本的打算,就只是能拖就拖,再不济也是作壁上观。
看反贼和清军能打成什么样子,最好双方打个你来我往,他们也好从中渔利,顺带左右逢源、立功脱罪。
可现在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清军败的太快了,反贼赢得太干脆了,都不给他们一点点反应时间,荆州就已经落到反贼手里了。
这他们还怎么拖,清军战败了,起码几个月内,都不可能再打回来,那下一步反贼是不是就该收拾他们这些墙头草了?
就在这群松滋县的大户们陷入沉默,忽有一人喊话道:“你们都在说什么?什么反贼?那是大汉军!”
“……”
“对对对,刘兄说的对,是大汉军,什么反贼,简直是胡言乱语!”
“大汉军打下了荆州,为我荆州士民击败了清军,这可是大好事啊!”
“说的不错,我等松滋士绅,应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方为正理!”
这群松滋县的大户反应很快,三言两语间,原来怒骂的反贼,便成了为民请命的汉军。
这帮子墙头草一般,软弱的士绅大户们,甚至都做好了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打算。
说归这么说,还是有人抱有疑虑:“可是,我等已经误了主动投效的机会,现在箪食壶浆,若反……汉军的大将军不买账怎么办?”
那名最先提醒众人的刘姓大户摇头:“不会的,对方此前一路沿江攻略荆州,途经我松滋县,却并未滥杀屠戮,也没有劫掠商旅,了不起只是杀了县令、主簿这些官员,又将我等辫发剃掉,这等行径,你们可在其他反贼身上见识过、听说过?”
屁话!
他们到现在也就遇上过这么一次的反贼。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些反贼与传闻中的反贼,确实有些不太一样,没有烧杀抢掠,也没有滥杀大户,只是杀了官员主事的,又搬空了县衙库房的银子,粮食都没带走。
杀官听起来事大,但都造反了,哪个造反的不杀官?
可以说,除开正常的杀官造反,这支自称汉军的反贼,其军纪比之官兵都好。
刘大户继续说道:“汉军如此军纪,绝不可能一朝一夕所成,也绝不可能只是为了些许钱财,依我之见,这汉军大将军所图甚大,或许有着混一天下之心!”
“嚯!”
众人为之一震。
又有人小声说道:“可我听说,这反贼大将军似乎还分了府城大户们的田产,去给那些流民百姓……”
刘大户嗤笑道:“乱世争霸,起家必行重典,些许田产,分了就分了,与天下相比,这算什么?便是这满清前几代,不也有跑马圈地,强掠汉人士绅的田产吗?”
“那依刘兄之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我等一起主动写信,派人递送荆州府城,请汉军过来分田,并且派遣一位县令流官,治理咱们松滋县。”
“以退为进,刘兄高见啊!”
“刘兄高见!”
……
与松滋县相同,枝江县滑跪的速度,甚至还要来的更快。
没办法,枝江县离荆州太远,但离宜都太近。
聂宇在宜都特地留下了约莫五百人的兵力,保护这里的火器坊,以及协助宜都的旧将军府,镇压县城不会发生暴动叛乱。
聂杰人坐船前往荆州,留下了刘管家作为宜都留守,哪怕什么都不说,这也是个恐怖的政治信号。
荆州城没了,清军败了,整个荆州府都完蛋了!
那这还抵抗个鬼啊!
原来荆州还在的时候,枝江离宜都太近,都没法脱离控制,现在荆州没了,荆州府已经成了聂家汉军的天下,那他们这些连官都算不上的枝江大户,还有什么理由去跟着送命陪葬?
士绅地主大多都是软弱的,不软弱,那也没法发家壮大,也没法活过那么多的改朝换代。
谁势大,那他们就跟谁,只要你拳头足够大,就算分士绅地主们的田产,那他们也不会敢反抗,最多就是私下里骂你残暴。
或者,再在自家的传记,或者县志、地方志里记录一下你的野史。
荆州城下,松滋、枝江、宜都三县民心已定。
至少在下一波清军打过来前,这三县都不可能会冒出什么大动作了。
聂宇一边着手忙活着募兵扩军,一边也在着手整理荆州城档案,并清点荆州府库钱粮兵甲,以及安排各家大户主动贡献的人才。
这些新来的人才,都被先安置在了荆州府衙门办事,跟在那些降官后头先学习。
出色的提拔进秘书阁,做他大将军的直属秘书官。
那位江陵知县,因为举报有功,暂时保留原职,还是继续做他的江陵知县。
主要也是聂宇现在地盘不大,就一府三县的地盘,也没多少官位空缺。
留在宜都县的刘管家,聂宇没把人招回来,直接一纸任命,任命其为宜都县令,可能对方管理宜都县有些够呛,但胜在用着放心。
作为自己起家的基本盘,宜都县可不能随便的交给外人。
堂叔聂霖解职,不再担任大将军府辅政官,迁调外放去松滋县,做松滋县令,再调五百兵前往驻扎。
松滋县地处宜都、枝江到荆州的中心,又毗邻百里洲这块长江最大的沙洲垦地,战略地位重要,暂时还是得用自家人。
枝江县令,暂时由那名当初带着聂宇抄了县令家的攒典官代理,主要也是没人可用了,能熟悉枝江县衙门的也只有那家伙了。
不过只是代理的县令,聂宇同时也派了一位秘书官,授予县丞官职,带上一百兵前往枝江县上任。
等时机差不多了,就可正式提拔其为枝江县令。
冯修永主持的秘书阁,接替了大将军府辅政官的职责。
宜都县的火器坊聂宇暂时没迁过来,但已经下令让秘书阁负责,先在荆州府城招募工匠学徒,组建一个新的火器坊。
现在已经是十八世纪末了,西方都在打火器战争了,冷兵器走不长久的。
聂宇也要正式开始整大口径铸炮了,火炮的图纸他本来就有,最难搞的炮管,这个解决起来也很简单,用商城买的无缝钢管平替就好了。
钢管没买太多,因为还要实验,只先弄了十根,等火器坊建好,便尝试铸炮看看。
聂宇看着自己的一系列规划,饶是府城各大户都或多或少,贡献了一些人才,依旧还是让他感到求贤若渴。
人才不够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