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官闻言站出来举报，称于涟家中有名家焦鼎画作，价值千金。
于涟涨红着脸解释焦鼎乃是其父生前好友，此画不能售卖。
隆庆帝虽有不满，但捐赠毕竟是自愿行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将此事暗暗记在心中。
第101章 ，合围晋贼
却说另一边，晋贼绕过了真定之后，城中的陈正都得到了喘息之机。
经过短暂的恢复元气后，陈正都连忙派人去探查晋贼的动向。
然后他很快便得知了晋贼绕过真定在保城攻城未果，又绕路至河间和王子腾交战的情况。
陈正都震惊于晋贼的狂妄。
对方竟然敢孤军深入，连绕两座城池，在己方没有任何根基的庇护下，仅靠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军队进行攻城作战。
要知道，此时的晋贼被拦在河间，西有保城，南有真定，三座城池正好将晋贼围在中心，三面受敌，几乎毫无喘息之机。
而且晋贼甚至连稳定的粮草供应都没有，行军粮草全靠劫掠，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形成合围，没有粮草供应的晋贼将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陈正都迅速意识到，这是一场泼天的富贵！
如果能成功平息晋贼，这笔天大的功劳足以让他和王子腾、直隶总督三人均分还能荣升侯爵之位，甚至王子腾有机会凭此封公。
在如此巨大的诱惑下，陈正都选择摒弃前嫌，原谅了直隶总督和王子腾之前坐观成败的做法，开始联络二人，准备制定合围计划。
直隶总督和王子腾在兵法方面并不算杰出，但敌人如此明显的漏洞只要是看过兵书的人都能察觉出来，二人自然也是意识到了这场机遇。
只是之前二人并没有得到陈正都方面的消息，因此无法形成合围。
如今陈正都主动选择联络，摒弃前嫌，其余的二人自然也就没有放着肥肉不吃的道理，于是在陈正都的牵头下，三方迅速达成共识。
摒弃前嫌，通力合作，合力围剿晋贼！
……
晋贼们攻打河间城池已经持续了四五天了。
打下城池自然是不可能的，有着十几万大军防守的河间古城固若金汤，晋贼那不痛不痒的攻击连城皮都没扣掉几块。
不过在这些天中，晋贼们火也消了，气也出了，吴胜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是时候该绕路了。
临行前，吴胜专门派人站在高台上辱骂王子腾，唤其为缩头王，只会据城固守，不如躲在妇人怀中云云。
王子腾自是不理，其暗自派遣两万人偏师，于城后绕路而行，前往北边的白洋淀设伏。
吴胜见王子腾不理，骂的更是起劲。
等出够了气，吴胜又昭告全军，并非他不愿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实在是官军只会固守，不敢应战，强攻实在不是上策，如今只能等攻下京城之后再来料理这伙人。
晋贼上下听了，都觉得有理。
更重要的是众贼这些天攻打城池也实在是有些艰难，河间城又高又厚，官军防守人数又多，就跟刺猬一样，实在难以下嘴。
众贼心中其实早有退意，现今吴胜这般说了，众贼也就顺坡下驴，答应绕路前往京城。
却说此时，晋贼正在河间城外扎营，众贼还未商议好该绕哪条路线前往京城。
而保城的直隶总督却已经派遣一万五千人到达了距离晋贼西面八十里外的晋阳县驻扎。
另一边，陈正都率令百战精兵两万人，日夜兼程，到达了晋贼南面的滹沱河区域。
此时的晋贼虽有百万大军，但却松散一片，根本无法施展开来。西有直隶总督之兵、南有陈正都之兵、东有王子腾之兵，北面白洋淀还有伏兵，可谓四面皆敌。
很快，陈正都率先派人进行了袭击。
晋贼在河间城外扎营，由于也没什么统一的管理，扎营时也是各扎各的，营寨和营寨之间松松散散，并没有什么紧密的关联。
陈正都单独派出一支三千人的军队，于南面益阳县的方向向晋贼发起了偷袭，很快击溃了其中一支千人左右的小贼寇。
而后官军并未恋战，而是且战且退，不为杀敌，只为牵扯贼军。
吴胜得知后果然上当，派人前往追击。
派遣之人叫做大金牙，乃是百万晋贼中的一山匪首领，曾经也是一老实农民，被地主欺压，打掉了两颗门牙，后来得势后便镶嵌了两颗金牙粘上，被人称为大金牙。
大金牙奉命带领两万贼军追击。
官军一路退至滹沱河附近，钻进一片干涸的芦苇荡，大金牙带兵追了上去，此时陈正都伏兵尽出，左右各五千人，盾兵执盾牌抵住前方，后方弓箭手放箭射击。
陈正都手下的兵马都是拼死守城，百战之中熬出来的，战斗自然骁勇。
大金牙面对此景慌忙失措，根本不知如何处理，只是凭借着一腔血气之勇，喊了一嗓子“跟我冲！”便带着一批手下往一个方向死命冲去。
但两万人的队伍仅凭一嗓子如何能够号令？大多数的手下根本无法得到有序的指挥，在官军的围剿下逐渐败亡投降。
而另一边的大金牙腰宽六尺，极为耐战，带着几千余手下竟真的在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
陈正都远远的站在一处高地，用千里镜观察着局势，只见其右手一挥，身后士兵令旗一摆，两千刀斧兵顿时从东南冲出，截住大金牙队伍的中心。
大金牙的部队被一分为二，剩余的千余人再次奋力拼杀，但再难有所成效。
几名官军合力架起弩车，一发勾弩射出，直接穿透正在征战的大金牙腹部，将其拖拽在地上，从贼军中拉了出来，蹭出遍地血痕。
“大当家的！”
手下们激动的吼着。
但被更多的官军死死拦住。
“狗官，我曹尼姥姥！”
大金牙红着眼怒吼。
其甩开膀子，一把拽住弩箭尾部的钢链，竟站了起来，硬生生的扯住铁链，对面三名士兵发力，不敌大金牙一人。
陈正都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丝毫不为所动。
“嗖，嗖，嗖！”
几发箭羽射来，扎满大金牙的身体。
大金牙晃了晃，身体有些松动。
“哒哒哒！”
马蹄响起，大金牙扭头望去。
只见两名骑兵快速冲来，两根长枪借着马匹的冲击力一捅，瞬间将大金牙扎穿，掀翻了起来。
战斗逐渐平息，陈正都默默的走到大金牙的尸体面前。
遍地的鲜血，大金牙的眼睛浑圆的瞪着，致死都在怒视着前方。
“给他立个墓吧！”
陈正都命令道，命人询问投降的贼军大金牙叫什么名字。
大多人说不出来，只说叫大金牙。
许久才有人不太确定的说道：
“好像是叫庞善吧……”
不久后，吴胜得知大金牙的死讯后大怒。
第102章 ，晋贼之殇
大金牙之死令晋贼全军伤痛。
有人主张先报仇，也有人主张先北上。
众匪在先报仇还是先北上一事上商议许久，始终达不成共识。
此时军中粮草不多，周边百姓尽皆被劫掠一空，无法再补充军需，再滞留下去，只怕事情不妙。
吴胜欲先携全军北上，再论与大金牙报仇一事，然而大金牙在时，素来与众兄弟感情极好，其中有六人感情尤好，称兄道弟，分别叫做吴智、赵义、黄袋、孙连、邓先来、张九道。
这六人极力主张报仇，手下兵马近十万余众，还有众多中小山寨追随，全算上也有个五六万人，因此吴胜不能忽视。
邓先来此时率先来了脾气，言道：
“哥哥做了王，不愿给兄弟们报仇，我等自去便是，不敢耽搁哥哥坐那皇位的大事！”
此言一出，全体寂静无声。
吴胜死死的盯着邓先来。
邓先来毫不示弱的看着吴胜。
其余吴智赵义几人默默起身，站在邓先来身后，为其助势；而几人身后又有众多中小头目也一并站了起来。
其余众头领大多数选择看戏，两边各不相帮。
但也有一部分是吴胜最开始的班底，选择了站在吴胜身边。
吴胜的拳头死死握着，他恨不得现在便剐了这几人。
但望向四周，怒气还是渐渐消散。
晋贼的内部太松散了，和方永那种垂直式的军队管理不同，吴胜虽名为晋王，但却是手下大小统领共同推举上来的。
这种形式虽然扩张极快，但权力却被分散在手下各个统领之中，一旦爆发冲突，势必会导致内部分裂，届时便再难成气候。
为了稳住人心，吴胜只能无奈妥协，答应先为大金牙报仇。
考虑到对手是陈正都，此人的作战能力晋贼上下都多有体会，吴胜遂令吴智、赵义、黄袋、孙连、邓先来、张九道六人领十万大军，共同前往剿灭陈正都部。
又令心腹手下，元天佑、汤明各带五六万人，小心绕过河间城，前往东面泊头等富县劫掠，以充军需。
其余人继续驻扎在此地，防备河间城内的王子腾部队。
命令下达后，各方开始出兵。
却说邓先来等六人领兵赶至滹沱河附近后，只见大金牙之墓。
搜索四周，丝毫不见官军人影。
连番探查之下，一无所获，六人遂决定分兵搜查。
当下六人分做六军，每军领一万多人，分向四周探查官军踪迹。
黄袋部沿滹沱河探查，行至会涡村，发现一些敌军正在河西南岸撤离。
今年直隶大旱，滹沱河亦有些干涸，只有少量的水流，很多地方都露出了河床。
黄袋见此，急于报仇，便直接领兵渡河追赶。
军队踏入河床，因河中多泥沙，行走时不免深陷其中，十分难行。
这时，两岸出现许多伏兵，迎面痛击之。
黄袋面中一箭，含恨而死。
其余贼兵见头领已死，遂失战心，或逃或降。
另一边，孙连带兵发现一股官军，一路追赶，追至一打油镇，官军不见了踪影。
孙连遂带军队进入打油镇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