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四天前,淮州城就已经被贼军占据了……
所以他该如何依托城池步步推进呢?
“要不咱家再往京城汇报一份?”
周公公笑着道。
就连他也看出了这份命令的不妥。
缮国公摇摇头,叹气道:
“算了,还是按照这份计划出兵吧,再等下去只怕淮阴贼就要打徐州了!”
缮国公无奈的选择了执行兵部的作战计划,
虽然计划有很大问题,但是缮国公等不起了,金陵的粮草本就不多,还要供应战俘,他等不了了。
当下,缮国公点齐兵马,往淮州赶去。
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方永和缮国公的第一次交手是在城外。
方永命令马老黑在缮国公船队的必经之路上使用火炮设伏,击毁了缮国公数艘大船,算是双方的第一次交锋。
随后,缮国公兵临城下。
一开始,缮国公想趁着方永立足未稳猛攻城池,但很快,这个想法就失败了。
方永对城池的防御密不透风,没有数倍的兵力根本无法攻克。
缮国公派人挖地道攻城。
方永在城内挖设堑壕,并使用地听探知敌人挖掘的位置,轻松破除了缮国公的计划。
缮国公又派人往城内发放招降书,想从内部瓦解方永。
结果令人大跌眼镜,相比于朝廷,城内无论是大户还是百姓竟然都更相信淮阴贼。
缮国公无奈又令人搭建箭塔对城墙放箭,方永用火炮破之。
缮国公从水路进攻,方永提前派人进行堵截。
双方就这样鏖战了二十天,谁也没能奈何对方。
第二十一天,兵部终于松口,同意缮国公不从淮州进攻,可以带兵绕路袭击敌后。
缮国公大喜,连忙命令陈瑞文带领骑兵部队,绕后袭击方永位于洪县的运粮部队。
陈瑞文得令,当天带兵前往洪县。
洪县,这里是方永运粮的路线之一。
方永能和缮国公的军队鏖战如此之久不落下风,其原因除了方永精准的指挥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之前囤积的粮食。
这些粮食保证了淮州城中的军心。
这一日,牛金正和往常一般带兵运粮。
忽然,一队骑兵冲杀而来,射出火箭。
“不好!有人劫粮!”
牛金连忙带领手下抵抗。
由于方永这边少马,牛金手下的部队很快落入下风。
陈瑞文纵马而来,一枪砸下,牛金用大斧格挡,双方较着力,一时间不分上下。
身边一小兵拉弓射矢,一箭射进牛金左肩。
牛金败了。
两百车粮食全被陈瑞文烧毁。
“嘭!”
方永一拳砸在桌案上。
看着跪在下面负伤的牛金,方永咬牙切齿的道:
“妈的,敢烧我的粮!”
陈瑞文得胜而归后,在营中大肆宴饮。
缮国公劝陈瑞文不要大意,但陈瑞文年轻气盛,又怎会听。
过了几天,缮国公又得到消息,淮阴贼又有一批粮食,要从四阳县经过运到淮州城。
陈瑞文当即自告奋勇前去劫粮。
缮国公怕这是计,让陈瑞文多加小心,一定要仔细探查确定没有伏兵后再进行行动,并让他多带了两队人马。
很快,陈瑞文赶到位置,再三探查确定没有埋伏后发起了袭击。
方永负责运粮的手下很快被击溃。
一片密林中,方永仅带着几名亲卫站在林中。
举弓搭箭,八石弓吱呀作响,弓弦震动之声如洪钟破碎。
嗖!
两百五十步。
正在冲杀的陈瑞文只觉头上遭到一阵猛烈撞击,精钢头盔飞了出去。
陈瑞文茫然的摸了摸头,软的,原来头骨也和头盔一起飞了出去……
“将军,将军!”
军中挂白布,缮国公一脸悲痛的看着陈瑞文的尸体。
老迈的缮国公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想当年,年轻的自己贪功冒进,陈瑞文的父亲在乱军中冒死救下了自己,这才养成了缮国公日后用兵谨慎的性格。
而如今,身份调换了过来,缮国公却无能救下陈瑞文。
“淮阴贼!”
陈瑞文的死成功激怒了缮国公。
他一改常态,开始无所不用至极。
缮国公命令手下往城内投掷火油,释放火箭。
在水源投毒,对方永所控制的乡县进行无差别攻击,破坏刚刚长好的庄稼,残忍杀死耕种的平民。
雪花一般的弹劾飞进宫中,皇帝严厉申饬缮国公的行为,缮国公却直接囚禁了周公公,面对皇帝的申饬不予理会。
方永明白缮国公的意思,对方是想逼他进行决战。
战就战!
第44章 ,兵不厌诈
吴元得知了方永想要出城和缮国公决战的决定后,连忙过来劝谏。
“将军勿以意气用事,缮国公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已为天地所不容,彼犹如单角悬于深渊之羚羊,欲死前拉将军共坠,将军切莫中其计也。”
吴元认为,现在完全没必要和缮国公进行决战。
只要牢牢把守住淮州城,就如一根钢钉插在缮国公的喉咙。缮国公现在是狗急跳墙,拖上一段时间,不用他们出手,朝廷自会对缮国公进行处置。
方永听完后,神色平静的询问吴元。
“元皓,吾知此乃缮国公之计也,然若吾不应战,缮国公侵吾之地,戮吾之民,此事当如何解之?”
吴元沉默片刻,道:
“将军,您之仁德,可肩日月。然世事如棋,局中之人皆有取舍,凡民之微,安敢与将军之大业比肩?山西之地,不日即变。良机将至,将军何不暂且隐忍数日,仿效勾践之卧薪尝胆,以待天时。”
方永摇摇头。
他知道吴元说的是正确的,从战略角度上看,吴元的计策可以帮助他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
但是有时候,实力并不能简简单单的只算手下的兵马。
士兵的拥趸,民众的信任,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有时比单纯的实力更加重要。
方永并不畏惧和缮国公交战。
赢了最好,输了,方永也可以重整旗鼓再战。
最怕的是不敢战,丧失了人心,那才是真正的输了。
方永认真的看向吴元,道:
“天时可待,人心不待。若世事如棋,皆有取舍,我愿舍天时而取人心,元皓,你可愿助我?”
吴元听后,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自己年轻时所经历的画面在吴元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为何那时他没有遇到方永这样的人啊!
吴元承认,自己被方永说服了。
“将军之存,百姓之福也。只叹,将军何不早生五十年哉……”
大战前夕,薛大瘸子从京城归来,给方永带回来了五百门新式火炮,以及大量兵器,皮甲棉甲等等。
虽然铁甲还是没有着落,不过薛大瘸子带回来了几十个工匠。
据说,这些都是大熙“淘汰”的官匠,世代擅长打造铁甲、重甲。
虽然人少,但是他们可以把技术教授给徒弟,一传十,十传百,时间一长,工匠自然也就多了。
如果方永以后可以得到大量铁料的话,就可以依托这些人打造出需要的铠甲。
另一边,缮国公的军营之中,士兵正在生火灶饭。
“呸呸呸,我的牙!伍长,这饭里的石头太多了!”
一名士兵生气的抱怨道。
伍长叹气道:“先忍忍吧,下一顿吃馒头,里边的沙土要比石头少一些。”
缮国公面色凝重的看着军营中的士兵。
他知道,如果再不快点开启决战的话,士气就要撑不住了。
方永占据淮州后,阻断了大军的粮道。
军中的粮食消耗殆尽,朝廷无法运粮过来,隆庆帝只好命令徽州巡抚调徽州之粮支援缮国公的大军。
结果便是如此。
米里掺着碎石,白面里掺着沙土。
要是哪天敌军截了他们的粮车,怕不是以为他们要在淮州城外另建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