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孟令宁远军皆以白布系肩,以便靖难军在战场上能将他们与明军区分开来,因为真武营入场后,会杀死所有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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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明军沿着沙河排开,中路军在岸边摆下巨大的空心方阵,两翼骑兵策应,风沙漫天,不辩牛马,两边队伍显得有些凌乱。
钦天监监正汤若望睁大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嘟噜着大鼻子说了句上帝保佑大明。
沙尘暴确实不是打仗的好天气。
崇祯皇帝举起望远镜,望向山海关上飘扬的大旗,他很快注意到宁远军鸳鸯袄上系着的白布,冷笑道:
“三姓家奴,甘愿给齐贼做炮灰,朕今日就送你上路!”
唐通笑道:“圣上英明神武,我大明兵强马壮,火器犀利,吴三桂自找死路,请让臣做先锋,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白广恩、贺人龙、左良玉等将领个个摩拳擦掌,只等皇帝下令发动进攻。
朱由检怒视前方,挥动令旗:“炮击山海关!”
“左良玉为前锋,贺人龙率中军攻城,白广恩唐通侧应!”
朱由检留下最精锐的一万京营兵,作为预备队,用作最后对付齐孟的真武营。
密集的弹幕在山海关前徐徐展开,炮兵们光着膀子将炮弹塞入炮膛,点燃引线,巨大轰鸣声响彻战场。
作为穿越者,朱由检对炮兵的偏爱由来已久,他将大炮称为“战神”,并认为火炮是决定性的、赢得战争的武器。
崇祯皇帝曾下发口谕:
没有炮兵支援的进攻就是对大明和百姓的犯罪,它会造成无谓的牺牲。
明军炮兵采取的战术为间接开火,为攻击进行火力准备,以反火炮和压制敌军炮兵群,摧毁敌人火炮阵地,使进攻的步兵能够轻松突破,大量骑兵部队会从敌人防线的缺口中倾泻而出。随着火力的不断加强,明军在前线部署了越来越多的火炮。在此次山海关大战之际,明军火炮密度达到了每里前线230– 280门。
明军的炮火打击极其猛烈,但并不总是那么精确或准确。
在与明军几次交手后,熟练的辽东指挥官,如邓长雄、蒲刚,已经学会了野战时,在明军预定开始火力准备前撤离他们的前沿阵地。
当然,现在大军背靠山海关与明军决一死战,想要撤退是不可能的。
明军使用122毫米榴弹炮作为间接火力轰炸的支柱,辅以152毫米榴弹炮。师级和军级以上配属的122毫米炮和152毫米榴弹炮。
这样的火力配备堪称恐怖,齐孟甚至怀疑,吴三桂和他宁远军,能否在如此密集的炮击下,活着冲到明军阵地。
炮灰应该有炮灰的觉悟。宁远精兵在盾车的掩护下,顶着明军密集的炮火,艰难往前推进。
炮击的同时,白广恩、唐通率骑兵精锐,从左右两翼包抄宁远军。
三千骑兵如同两把锋利的镰刀,徐徐提高马速,向宁远军方阵冲击,山海关城头很快开始炮击这股骑兵,呼啸的炮弹不时掠过明军头顶,在骑兵阵列中撕开一道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距离吴三桂步兵只剩200步时,军官们挥舞令旗大声命令:“准备冲锋!剑出鞘!小步前进“。
距敌150步。
“快步前进!”
50步
“冲锋!”
明军号手吹冲激昂的锋号,骑手们将自己的马匹驱至最高速度,加速度冲锋使得骑兵在接敌之前保持了队形的相对完整,这将会给敌方阵线造成瞬间的最大冲力。
肩膀绑着白布的宁远军乒乒乓乓的射击,尽量在明军接近前给敌人最大的杀伤,不断有骑手中枪倒地。
不过相比明军有限的伤亡,宁远军可谓伤亡惨重,炮击不仅打乱了吴三桂兵马的阵型,还让原本就风声鹤唳的宁远军濒临崩溃,明军炮兵火力之强,远超吴三桂认识,为了对付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朱由检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尽管明军第一次冲锋战果并不明显,阵前还是留下密密麻麻的绑着白布条的敌人尸体。
宁远军被骑兵冲撞的七零八落,各营将官大声呼喝,努力收拢兵马重整阵型,然而不等他们集结完毕,第二轮冲击又来了。
为取得这次决战胜利,朱由检从山西、宣府、大同甚至缅甸等地调集五万匹战马战象,用以加强明军骑兵实力,骑兵不可谓不充足。
此时白广恩唐通斗志昂扬,意气风发,他们俩虽然平时不合,然而在面对吴三桂时,却是一致对外,并非因为吴三桂现在投降齐孟,而是因为长久以来宁远伯深受皇帝宠信,惹得一众武人妒忌不已,现在机会来了,自然要好好收拾此贼。
白广恩采用多个波次冲击的方法,一个骑兵旅的两个团前后间隔八十步,先后发动冲锋。第一波主要用来吸引宁远军火力,并对其造成一定的混乱,随即穿过敌军方阵间的空隙改变方向返回。
宁远军被动防守,既要防备明军炮击,又要应对不断冲击的明军骑兵,消耗了弹药正在装填,方阵很快出现越来越多的缺口。
不等吴三桂下令填补空隙,拍马赶到的第二波骑兵再次杀来,在撕开的缺口附近,越来越多的明军骑手挥舞马刀,冲杀进来,动作熟练的尽情砍杀,宁远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崩溃。
宁远伯歇斯底里的叫喊:“快!快向大元帅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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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吴三桂败了!这狗日的家奴,现在知道明军厉害了吧!”
“白总兵用兵如神,只半个时辰,便击穿宁远军大阵,佩服,佩服!”
就在白广恩还要对唐通谦虚几句时,忽然,一片风沙从东面的山坡上滚滚而来。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又揉了揉眼睛,却见在遮天蔽日的沙尘之下,靖难军迅速绕到吴三桂右侧,扑向己方大营左翼。
当明军转向这支从沙尘中突然出现如同鬼魅的骑兵时,赫然发现他们个个身着红色军服。
“真武营!”
随着一阵惊呼,激战正酣的明军骑兵落荒而逃,头也不回的向永平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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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特为扫除乱逆(即伪帝崇祯),期于灭贼,有抗拒者必加诛戮。今所诛者,惟奸贼朱由检而已,不屠人民,不焚庐舍,不掠财物,有首倡内应立大功者,则破格封赏,法必在行。明贼一败于一片石,二败京师,闻我军至,焚宫殿府库,仓皇南奔·····”
崇祯四年五月,靖难大军入关,在一片石、崇文门接连击败明军,朱由检率京营残兵沿运河向南撤退。
五月二十六日,齐孟护卫小皇帝进京,洪承畴建议,若想吞并天下,须保证以下两条:
一是彻底歼灭朱由检军队;
二是改变在辽东推行的极圈主义统治策略,暂缓对关内百姓的压榨,继续宣传朱由检弑兄杀母的罪行····
最后,洪承畴还特别提出,对于在辽东推行十年之久的“禁缠足令”,在关内要适可而止,否则,会激起大规模民变。
齐孟赞许。
山海关大战后,崇祯皇帝失去了驾驭天下的能力,朱由检没资格再做皇帝,大元帅拥护的朱慈淼,将在北京登基,成为大明新的皇帝。
在东部世界,没有人能知道,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
在除掉张一行,击败朱由检这两个不可控因素后,齐孟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称霸东部世界。
至少在这个位面上,不会再出现类似《挽明从萨尔浒开始》中出现的各类超自然存在。
他可以安心当大明朝的霍光了。
第798章 天命转移
崇祯四年五月三十一日,朱由检率其主力返回京师,连夜逃窜。在逃离北京之前,明军大肆劫掠城内衙门和官员宅邸,为了不让京师落在齐贼手中,为了证明自己是真正的天下之主,穿越者下令将他曾拥有的都城摧毁。
六月一日,朱由检下令在京城四处放火,命令宣府、大同边军殿后,然后亲率一万京营战兵、心腹大臣(不愿南迁的大臣已被处死)、宫女太监、数万名新近招募的壮丁、以及数千辆金银珠宝粮食物资,仓皇南狩。
当然,对外宣称是迁都南京。
后来历史学家在探讨这段历史时,总是扼腕叹息,很多人都拍着大腿,不无愤恨说,如果当年在靖难之役中,崇祯皇帝没有迁都,而是选择在北京坚守,带领他的精锐战兵与靖难军血战到底,拖住齐孟,等九边精锐围拢上来,胜负未可知也。
无论如何,穿越者带着他一手打造的精锐强军、带着他的后宫嫔妃,带着他的满腔失望愤恨,南迁了。
这就给了京师百姓向落在后面的明军锦衣卫报复的机会,随着越来越多靖难军出现在城郊,京城百姓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他们开始成群结队的搜捕掉队的京营士兵,他们把锦衣卫扔到熊熊大火中,笑着跳着看这些朝廷鹰犬化为火球。那些在山海关大战中受伤的不能南下的京营士兵,则被百姓们砍下脑袋,作为投名状来迎接这座城池的新一任征服者。
“民心可用!应让大军立即进城。”一名潜伏京城的情报人员这样向特务头子张潮汇报。
见惯了大世面的京城百姓对改朝换代并不陌生,甚至有好事者已经准备向大元帅进献贺表,拥护这位武人称帝。
听闻靖难军旌旗皆为红色,北京城家家户户都把门前挂上了红布条。
百姓们紧张地等待着大元帅入城,那些曾在崇祯朝呼风唤雨如今因为各种原因没能逃走的人,则战战兢兢,默默等待吴三桂和齐孟对他们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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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京和入关一样,都充满不确定性。
站在齐孟的角度上来看,崇祯四年的北京城,无疑是个巨大的负担,一百万人的衣食全部仰仗运河供给,连百姓取暖生火用的煤,也要从山西河北等地运来······
“大帅,朱由检逃了,说是要去江南打猎。”
大元帅的行辕到了永定门,前锋骑兵已经开始接手这座城池,而齐孟却犹豫不决,迟迟不肯进城。
张潮从城中找到几张墨迹未干的告示,这才知道朱由检昨晚便已逃走。
齐孟接过告示,瞟了一眼,把纸揉成一团扔到了护城河里。
“他应该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上,上吊殉国,没想到却逃了。”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穿越者。
齐孟想了会儿,抬头望着城中四处燃起的黑烟,剑眉紧蹙。
“这狗贼抢完东西放把火跑了,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本官,委实可恶!”
张潮连忙道:“大帅,邓长雄、蒲刚已经派人去追了。”
齐孟听了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永定门上的牌匾,沉默良久,他当然没指望这么容易就杀死朱由检。
话说回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同为穿越者,只要朱由检能认识到他们的共同敌人是藤蔓公司,而不是彼此,齐孟还是会给他活路的。——虽然目前看来做到这点很难。
身披红色铠甲、背插红色小旗的马兵不断从身边掠过,城中响起一阵噼里啪啦,张潮大吃一惊,下意识就要拔刀,齐孟若无其事道:
“是京师百姓在喜迎王师。”
话刚落音,城内便响起喧闹的锣鼓声。
张潮尴尬一笑:“大帅,该进城了。”
齐孟在卫兵的护卫下,缓缓走下马车,四周顿时传来振聋发聩的万胜声。
在总训导官森悌的鼓动下,上万名战兵齐声高呼:
“万胜!”
“万胜!”
齐孟翻身上马,举手向周围示意,人群爆发出更强烈的呐喊,万胜之声直入云霄。
齐孟朝身后望了一眼,数万将士纷纷朝他目光看去,众目睽睽之下,六岁的皇子朱慈淼身披龙袍,在十六名锦衣卫大汉将军的簇拥着,缓缓走到大元帅身前。
齐孟连忙迎上前去,面朝朱慈淼单膝下跪,口中大声道:“殿下恕罪,末将铠甲不便,仅以军礼见!”
距离朱慈淼最近的一名大汉将军在皇子身前耳语几句,朱慈淼挥动龙袍袖口,说出一口浓郁的四川话:
“辽阳伯快快请起,你与众将士披坚执锐,为父皇报仇雪恨,杀了朱由检这奸贼,为社稷除此大害,朝廷应当重赏你们!”
大汉将军又在朱慈淼耳边提示几句,小皇子接着道:
“封辽阳伯为辽王,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朱慈淼代表朝廷,宣读了一大段名字,其中包括参与靖难之役的主要将领以及吴三桂部将,对其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好不容易读完,周围将士鸦雀无声。
齐孟环顾四周,大声道:“向殿下谢恩!”
数万将士齐刷刷跪下,高呼:
“谢殿下洪恩!”
“诸位将士们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