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第623节

  三双明晃晃的眼睛盯着胖乎乎的周德绒,他这个县丞直接往后一缩。

  一张大饼。

  直接让其余二人站队宋煊,认为周德绒是不想一块“努力奋斗”!

  “大官人,二位,莫要为难我啊。”

  “你们以为我不想往上爬?”

  “可是历任知县的四善三最考核,开封县没有一次得到过上等。”

  四善:德义有闻、清慎明著、公平可称、恪勤匪懈。

  三最:狱讼无冤、催科不扰、农桑垦殖。

  周德绒说完之后,又怒视其余二人:

  “你们也是在这县衙待了许久,难道就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郑文焕当然知道,班峰也有所耳闻。

  这不是来了新知县,人家又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

  说不准就有这个本事。

  再加上人家岳父是当今军方第一人,说不准就有许多人卖他个面子。

  班峰不管这个那个的理由。

  反正新知县是要重用我。

  然后从你手中抢权,我是举双手赞成的,必须要弄你。

  “周县丞,话不是这么说的。”

  班峰放下手中的茶杯:

  “有什么难处你就先与大官人说一说嘛,万一大官人能解决呢。”

  “好。”

  周德绒便开启了吐槽模式。

  去年水淹东京城,光是淹死许多人,但是上报的人不多。

  后续从陈留县泄洪,淹了三千亩良田。

  三司使应说汴京无灾,不准减税。

  不光如此,开封府还强令开封县替陈留县补交三千亩良田的赋税。

  因为泄洪对于开封县最为有利,不能让陈留县吃亏。

  开封县不仅要出钱,还要出人出粮去帮助陈留县修筑堤防。

  就这么的,还传出来,修建堤防的岁修银被贪墨了。

  最终三司使下去查也没有查出来什么来。

  因为去年陈留县的知县是吕相爷的长子吕公绰。

  今年人家就高升到京城为官了。

  上任知县张揆有什么办法?

  朝廷直接以“摊派”的名义,让你转移支付,给人家陈留知县做政绩。

  你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了!

  谁不知道前任开封府尹陈尧咨,那是吕相爷的人呐?

  如此强行摊派,让开封县本就没收上来多少的赋税,缺口更是大的惊人。

  宋煊听着周德绒的吐槽,他心想吕夷简的儿子不应该贪污吧。

  吕家也不像是缺钱的。

  吕夷简也不是那种喜欢奢侈之人,明眼人看都看得出来。

  不过宋煊转念一想,东京城可是富贵迷人眼。

  年轻一辈能有老一辈意志坚定吗?

  不会被富贵生活迷了眼吗?

  那可不一定。

  所以宋煊也不好直接下定论,吕夷简的长子吕公绰没有做出贪污之事。

  “这种事只要我在任,绝对不可能发生了。”

  宋煊说了一句话,倒是让周德绒心惊。

  不愧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他都敢直接拒绝开封府尹的命令!

  但是转念一想,周德绒便释怀了。

  眼前这位状元郎,白身的时候就敢公然辱骂现任开封府尹。

  再怎么赔钱赔笑脸,现任开封府尹也不会给他打个上等的评价。

  反倒会找机会继续转移支付,抽开封县的血。

  不如硬刚到底。

  反正人家岳父的官职,那也是站在大宋顶端之人,有实力同开封府尹陈尧佐掰手腕的。

  班峰眼睛却是一亮:

  “大官人之言,在我这个武夫听来,实在是提气。”

  “凭什么陈留县泄洪要我开封县来付账,还不是因为吕相爷的公子在那里当知县,有人想要拍马屁!”

  “大官人一来,开封县百姓的青天就有了!”

  郑文焕默然不语。

  今后可是神仙打架,遭殃的可是他们这帮小鬼。

  开封府尹针对不了眼前这位知县,还没法子给他们这帮人上眼药吗?

  想想,郑文焕都觉得亏的慌。

  若是真的能够让宋煊趟出一条路来,自己升职离开这个位置,兴许就殃及不了他这个小小的池鱼了。

  但问题是,开封县想要把夏税收齐,简直是难如登天。

  “大官人,开封县内的许多良田都收不上税来。”

  周德绒再次叹了口气:

  “本县免税的人家超过五百。”

  宋煊瞥了周德绒一眼:

  “刘家独占了一半的户数,周兄何时兼任了刘府的勾当官?”

  周德绒连忙看了郑文焕一眼,随即压低声音道:

  “大官人呐,你可不能胡说八道。”

  “慎言呐,这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传到人家的耳朵里去了。”

  “那刘家是寻常人家吗?”

  “我记得外戚庄田免税需要天子的特批,刘家有吗?”

  宋煊的询问,让周德绒不敢与之对视:

  “人家说什么是什么,咱们一个小小的县丞,哪敢跟人家要官家的旨意啊?”

  周德绒还有一句纯纯找死的行为,他没敢往外说的。

  这种行径就是典型的豪强抗税。

  你能耐我何?

  宋煊手指微微敲着扶手,那些人不想交税,直接假装把田地放在刘家名下。

  而刘从德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吃进肚子里了。

  “大官人,不仅陈留县有受灾的良田,咱们开封县也是不少,水患减产,那也是情理之中。”

  “下官真怕今年黄河水还会灌进城来,到时候又是大片田地被淹,无论如何夏税都是收不齐的。”

  宋煊靠在椅子上。

  难不成自己也要先哄骗一下本地的豪强。

  告知他们先交税,然后豪绅的税如数送还,剩下的税五五分成?

  不好操作啊!

  这种事没有信任基础,人家凭什么要相信?

  而且光靠着手下的衙役,做不成这种事的。

  “还有什么难题,一并说了。”

  “刘家要修万寿宫,强行给我们摊派。”

  周德绒瞧着宋煊:

  “刘家不说在开封县作威作福,他便是连开封府都不放在眼里。”

  宋煊点点头。

  刘家怎么还能如此猖狂?

  皇太后亲自写的规范官僚子弟的诏令,他是一丁点都不想听是吧?

  反倒还带头违反,啪啪打刘娥的脸。

  我就犯了,那又能怎么样呢?

  放眼整个天下,谁能奈我何!

  堂堂皇太后的族人都不遵守她制定的律法。

  那这律法制定还能有什么用呢?

  不仅无法为刘娥积累出好名声,反倒会成为被攻击的一点。

  所以有些时候,宋煊是无法理解刘娥的脑回路的。

  她在政治上应该蛮成熟的。

  如何就这么的偏爱刘家人。

  骄纵他们,是没想自己死后,让他们活着吗?

  还是觉得她能够照顾刘家一辈子?

  毕竟刘家也不是她血缘关系上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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