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准备的砚台以及状态不好的纸张,再加上那根迷香。
整个场子内,唯有陈尧咨最有嫌疑。
王曾瞧着曹利用大闹考场,自是气得不行,连忙让禁军上前,分开他们两个。
陈尧咨尽管也是练过射箭,有几分身手,可是跟曹利用这种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当然不一样。
他都没有什么杀气。
而曹利用不同,他当真是动了杀心!
别看王曾是宰相,可是曹利用是禁军头头。
狄青都是上前控制住陈尧咨的手,方便曹利用给狠狠的给他几拳,这才被人拉走。
街头斗殴这种事狄青可没少干过,自是明白该如何有偏向性的劝架。
陈尧咨哎呦着,怒色冲冲的甩开禁军的控制,指着曹利用。
“怎么?”
曹利用瞪着眼:
“陈尧咨,你触碰到我的底线了,你给等着!”
“好了。”
王曾出来做和事佬,让曹利用少说几句话,先瞧瞧他的好女婿去。
“哼。”
曹利用小跑几步,站在宋煊面前:
“好女婿,你有没有事?”
“你哪里不舒服,我让姓陈的全家陪葬!”
宋煊摇摇头:“倒是晕晕乎乎的,怕是一会答卷子的时候要长些了。”
“直娘贼!”
曹利用咬牙切齿:
“此仇不报,我曹利用誓不为人!”
其实这件事,是在场的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这是殿试!
虽然以前殿试也出现过意外,诸如认识的学子互相抄袭之类的。
毕竟千余人同时在场,而且以前都是随便坐。
可是如今殿试越来越严格了,尤其还是当今官家第一次主持殿试。
如此做法,也忒下作了!
晏殊让曹利用少说两句,这里有如此多的人呢,还有官家在!
但是曹利用如此护犊子的情况确实让赵祯很是欣赏。
因为他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毕竟谁敢欺负他这个唯一的皇太子啊?
只不过是年纪轻轻当了皇帝后,受到了不少委屈,赵祯没处去撒。
他同样年轻,渴望着有人能过在背后给他撑腰。
奈何给他撑腰的那个女人,却是主要打击他的人。
撑腰?
想都不要想这种事会发生在皇帝的头上。
宋浩伸长脖子,垫着脚瞧着,脸上皆是焦急之色。
若是光靠自己,怕是无法夺得状元的位置。
唯有宋煊成绩好,他才能复刻天圣二年宋庠当状元的例子。
故而宋浩此时是极为焦急的,奈何禁兵已经走过来,让他坐下。
就算宋浩说自己是宋煊他哥,亲哥都不行。
方才宰相都已经发话了,所有人都不得聚集围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以免出现更多的问题。
尤其还是群体性的。
“曹侍中且先回去歇着吧。”
赵祯开口道:“此事朕会叫人查个水落石出的!”
曹利用连忙躬身,多谢赵祯,他看向宋煊仔细询问。
赵祯瞧着宋煊:“十二哥是否要去如厕?”
“嗯。”
宋煊站起身来:
“多谢官家提醒,我顺便想要再用冰水洗洗脸,精神精神。”
“张茂则,你带着十二哥去。”
“是。”张茂则想要上前搀扶宋煊。
“我来。”
曹利用扶着比他还高的宋煊出了大殿,奔着厕所而去。
“好女婿,实话实说,你还行吗?”
“没事,那香没毒。”
宋煊压低声音道:“我的医术也不差。”
“医者不能自医!”
曹利用觉得自己胸膛当中充满了火气:
“回头让王神医给你再瞧瞧,陈尧咨连带着陈尧佐,我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老子当了这么几年好好先生,真以为我姓曹的是只羊了?”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是吧。”
“岳父暂且消消气,此事从长在议。”
宋煊在老家练习医术,对于基本的迷香还是有点研究的。
大殿内的秩序得以维持。
赵祯也没有让受了伤的陈尧咨离开,而是让吕夷简以及王曾去聊聊怎么回事。
毕竟一点证据都没有。
即使陈尧咨的嫌疑最大。
赵祯脸色也不好看,这个时候他才感觉自己的双手有些凉。
其实没有证据,赵祯心中也清楚是谁干的。
单独的燃香也就罢了,偏偏十二哥的砚台和纸张也全都是劣质的。
那问题多了,也就不是巧合。
而是蓄谋已久!
赵祯让宦官把自己用的文房四宝拿过来,给宋煊用,这样免得再出现什么差错。
这一点晏殊也是赞同。
尽管让肃静,可是大厅内千余人互相讨论的声音还是有的。
“怎么了?”
刘太后听着自己的心腹林夫人的叙说,她眼里也露出浓浓疑问:
“他竟然如此大胆?”
“连一向和蔼的孙夫子都发了脾气。”
刘娥放下手中的奏疏,看样子他们并没有把官家放在眼里啊!
不过刘娥并没有打算去帮帮场子。
这帮士大夫们自从真宗皇帝执政后,气焰确实是异常嚣张。
如今让年轻的官家见识见识也是极好的。
“宋十二可是有什么问题?”
“据御医诊断,倒是没有。”
刘娥轻微颔首,表示不用再管,待到后续看吧。
至于曹利用大闹一场,殴打翰林学士,又十分嚣张的表示让陈尧咨付出代价的事,刘娥根本就不在乎。
她倒是觉得曹利用平日里挺好说话的,让人险些忘了他也是个暴脾气。
如今倒是回归正常了。
“大娘娘,我记得窦臭这个翰林学士,也是被宋煊逼的走投无路自缢而亡。”
“哦?”
刘娥想起来了,要是林夫人不提这件事,她都忘了。
“看样子,宋十二与翰林学士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刘娥笑了几声,若是宋煊当真能考中状元,将来这翰林学士的位置他自己也得坐。
到时候就有意思了。
“当真不是你做的?”
陈尧咨呲牙咧嘴的道:“没有证据的事,勿要随便言语。”
王曾气的不说话,连孙奭都表态了,这里面必然有他不知道的内情发生。
吕夷简瞧着陈尧咨,默然不语,他明白孙奭愤怒的点在哪里。
那便是孙奭觉得自己差点被陈氏兄弟给当刀子用了!
害了宋煊。
要知道孙奭是亲自点宋煊为会元的,认为他将来能过解决黄河对于东东京城的危害之事。
结果在殿试这个人生最为重要的节骨眼上,竟然有人给宋煊使绊子,意图让他无法公平的参加殿试。
这让孙奭如何能不愤怒!
“当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