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觉得韩琦脾气还挺好的,脾气最冲的便是宋煊。
可是在王泰看来,此时的宋煊在韩琦面前宛如一个新兵蛋子。
张方平连忙上前拉住韩琦,示意他别冲动。
毕竟一向喜欢冲动,想骂就骂是十二哥这样的,未曾想韩琦竟然也是一类人。
陈尧佐一下子就红温了,他伸出手来,微微发抖指着韩琦:
“放肆,本官抬举你,你竟敢辱骂朝廷命官?”
“抬举?”
韩琦直接上前一步,同样指着陈尧佐喝骂:
“你陈尧佐不过是个依仗权势,欺压寒门我等寒门的衣冠禽兽。”
“我韩琦如今虽是一介布衣,却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
“今日你便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签了这退婚文书!”
韩琦从怀里掏出陈尧佐给他写的退婚文书,只要签个字画押就办妥了。
陈尧佐一瞧韩琦连退婚文书这个证据都收好了,更是变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好!”
“好一个士可杀不可辱!”
“本官倒是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来人,把他们全都给抓起来。”
陈尧佐就是想要趁机抢夺那张退婚的婚书,更想要把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全都控制在手里。
如此一来,怎么揉捏都是他这个开封府尹说的算。
陈尧佐话音刚落,宋煊便大喝一声:
“姓陈的,你这个开封府尹事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意图逼杀我等大宋贡士?”
在大宋,只要通过省试的举子,便是贡士了。
在司法上有了豁免权,便是重罪需要皇帝亲自裁决,而且在实际操作当中,地方官也多不会轻易拘押贡士。
“我等跟你拼了!”
“兄弟们,跟我上。”
不等旁人反应,宋煊一拳头就打飞了尚未发蒙的陈象古,随即伸手单臂勒住六十多岁陈尧佐的脖子:
“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陈象古捂着眼睛躺在地上哀嚎。
陈尧佐大惊失色,更多的是喘不过来气。
他当真没想到宋煊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挟持他。
韩琦也尚未发蒙。
他本来今日自己爆发了,一直都挺有涵养的,保持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好习惯。
未曾想十二哥上来也不废话了,遇到威胁直接动手。
吕乐简等人尚未沉浸在韩琦的爆发当中,对于宋煊如此电光火石之间,就控制住了陈家父子的事,也是目瞪口呆。
这里可是东京城。
那位是新任的东京府尹!
咱们还有殿试那一道坎呢!
“十,十二哥儿?”
王泰率先回过味来,连忙开口道:
“勿要如此冲动,陈府尹要死了。”
陈尧佐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被宋煊如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给控制住,自是憋的面色通红。
“要死了?”
宋煊这才松开陈尧佐的脖子,连忙给张方平使眼神,让他们全都过来。
其余几个仆人,更是处于懵逼当中,丝毫不敢动弹。
门外正经过的李君佑与王羽丰当即站定,瞧着里面的热闹。
毕竟不少官员都是住在一条街上,左右为邻的。
王羽丰目瞪口呆,指着那个一拳给饿了陈象古一拳头,顺便差点勒死开封府尹的“张家公子”,伸出的胳膊微微颤抖。
不是说张枢密使他御子颇严吗?
他儿子如何还打上开封府尹的家中来了。
“是立地太岁!”
李君佑大叫一声。
“要不要报官?”
王羽丰小心翼翼的询问。
“报个屁,开封府尹就在这里呢。”
李君佑随即给了王羽丰一巴掌:
“神仙打架,咱们别来沾边!”
“对对对。”
他们二人在东京城虽然极为跋扈,可是今日瞧见了“张家子”,才明白自己二人的跋扈算个屁啊?
人家在大街上都公然怒骂宗室子配姓赵。
二都敢打开封府尹!
还是在开封府尹的家中。
何其猖狂!
虽说都要在这个职位加个前缀,开封府尹一般都是亲王或者太子的正职,但是多是虚职,真正主事的还得是陈尧佐这类人。
宋煊瞥了身后人一眼,见早就围观了不少人。
他当即松开陈尧佐,出门就大声嚷嚷陈尧佐榜下捉婿不地道,上来就给他挂金带,即使韩琦说了已故的父亲早就给他定下婚约。
可是陈尧佐仗着是开封府尹的官职,以权压人,非要韩琦退婚,否则就一直拘禁在府中,让韩琦参加不了殿试,甚至都要给他下药!
“啊,竟然是这样?”
东京城从来不缺乏看热闹的,当即风向一转。
毕竟几个人都威胁开封府尹的性命,正是出手卖人情的时候,结果是陈府尹他自己做的不对头。
被人找上门解救同窗。
韩琦见宋煊给了他一个眼神,立马掏出婚书:
“这便是陈府尹明知我有婚约在身,还要强行要我退婚的证据所在!”
“他说只要我答应,便让我能中状元。”
韩琦丝毫都不留情:
“我呸,这大宋是太祖皇帝打下来的,他陈尧佐还能操纵殿试,这大宋天下姓陈了吗?”
李君佑与王羽丰对视一眼。
跟在他身边的人都这么猛!
最关键是的陈尧佐这种话私下说说就成了,可是被韩琦给宣之于众,那可就等着被弹劾吧。
此时有这群膏粱子弟看热闹也实属正常。
在东京这寸土寸金的地界,高官的邻居往往住着高官,连富商都不配的。
宋煊站在陈府门口,当即大声吼道:
“老陈贼子,你枉活六十几岁,昔闻陈氏诗礼传家,一门三状元,今日见府尹行径,方知诗礼儿子,不过虚名!”
“况且你还在我等举子面前公然宣扬你能操纵大宋殿试的结果!”
“我看你只会摇唇鼓舌,以权谋私,真乃一条断脊之犬。”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陈尧佐坐在地上喘不过来气。
听的宋煊如此言语,更是急火攻心,喷出一口血来。
陈尧佐直觉晕倒在地。
“爹。”
陈象古大叫一声,扑了上去:
“你醒醒。”
包拯瞥了一眼,又抬起头来。
纵然他宅心仁厚,也没有停下脚步。
今日之事,全都在于他陈尧佐一意孤行造成的。
于是一向处事公正的包拯也未发一言,跟着宋煊等人走了。
待到这位“立地太岁”领着人走了。
李君佑这才敢上前瞧瞧吐血晕了过去的陈府尹:
“立地太岁,他也忒猛了些。”
“哎,你瞧瞧,陈府尹真吐血了。”
王羽丰心有余悸的瞧着陈象古的眼眶立马就肿起来了。
他暗暗松了口气。
幸亏当日有李兄在,要不然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说不准就得躺在床上养伤,还如何能在外看热闹。
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啊!
总之。
今日贡院外的瓜可太多了。
他虽然没本事考科举,但是也不妨碍去凑热闹。
否则待到他们这批膏粱子弟聚在一起,说些新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感觉被排斥在圈子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