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如此解释,晏殊反倒是一脸的惊诧之色。
哪有借人家妻女,来壮自己声势的?
宋十二明明没有成家,偏偏要装出成家的样子!
纵然是神童晏殊,有些时候也跟不上“陨落的神童”宋煊的思路。
“其实这种事,十二郎你大可不必费心费力的。”
晏殊斟酌的说道:
“待到你自己科举之后成亲便可,难不成真要给别人养孩子啊?”
“纵然是品性极好的,也就是你的院长范仲淹,他总归是要认祖归宗的。”
这种做法十分常见。
就如同大明金豆子等人,被杀根本就不害怕,但是从族谱除名这件事,却是都无法接受的。
“其实我只是为了大过年的,避免总是有人前来催婚,落个清净。”
宋煊并没有搭茬说范仲淹的事,即使他内心也无法认同。
毕竟这种话晏殊说的,他还是说不得的。
认祖归宗这种事,对于一个男人还是挺重要的。
即使老范家对于范仲淹依旧不怎么待见!
况且钱诗诗母女只是在名分上不是自己的家人。
但是实际关系上。
早就是了。
毕竟这种事,宋煊也不会当街嚷嚷。
如今就暂且拿过来当挡箭牌用嘛。
晏殊终究是没在多说什么。
反正宋煊如此操作,着实是让他惊到了。
像别人“名动三京”后,定会让自己变得小心翼翼,维护自己的美名。
可宋煊他不这样,主动往自己头上泼墨汁。
无论是与宏泰坊头牌的谣言,亦或者此时“借人家妻女”来壮声势。
晏殊觉得宋煊用那么多笔墨去渲染刘玄德的仁义,他一直都在宋煊身上看到了刘玄德的仁义。
可他在女人这种事情上的操作,如何像那曹孟德看齐呢?
“宋十二该真不会喜欢寡妇吧?”
晏殊心中埋下了一个种子,但又不好询问他。
万一他当真是拿来当挡箭牌的呢?
“可是,十二郎。”
晏殊放下手中都茶杯:
“谁人不知道你与顾子墨之间有仇,就算你想找人当自己的挡箭牌,也没必要拿仇家的人来做文章吧?”
宋煊拍了拍手中的渣子,呵呵笑了两声:
“我宋十二连仇家的妻女都能照顾,跟着我混的那些泼皮,会怎么想?”
晏殊眼睛微微眯着,一时间没有明白宋煊的反问。
“我只会给他们更多,听懂掌声。”
随着宋煊话音落下,晏殊登时瞪大了眼睛。
原来用意是在这里!
甚至宋煊都定下了祸不及妻儿的规则,没有人会轻易撕破脸皮吧?
宋煊整顿宋城泼皮的事,晏殊是知道的。
他在宋城的政绩,路不拾遗的一向当中,是有宋煊一份功劳的。
尤其是以前的破落户都走上了正途,光是这份“教化之功”,就是其余县城拍马也赶不上的。
那宋祁担任宋城知县,有如此送上门的政绩,很难不会快速获得升迁的!
“高。”
晏殊这才明白宋煊“借别人妻女”来壮自己声势的奥妙之处。
“活该你宋十二能文能武啊!”
晏殊摸着胡须笑了笑:
“我当真是期待你在今年的春闱当中大放异彩,殿试当中也能一举夺魁。”
“那晏相公还是要拖一拖时间,等我连中三元后,再同意调入中枢啊!”
“为何?”
晏殊确实是收到了调令的风声。
毕竟干的好,就得往中枢提拔啊。
要不然天下的官员觉得晏殊干的如此好,他都不被提拔,其余人怎么想?
“如此一来,避免了将来有人拿这种事攻讦你我,在科举考试当中有猫腻。”
宋煊顿了顿又笑道:
“最重要的是,此番殿试万一我真的连中三元了,你如何能把养了这么长时间的果子,让给他人?”
“哈哈哈。”
晏殊再次大笑起来,左右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墨迹墨迹,完全可以拖到夏天再前往中枢。
宋煊中了进士,必定会衣锦还乡。
到时候自己作为应天府知府,还是要出席的。
众人都围在一个拼成的方桌上。
晏殊虽然年轻时没有多少钱财,但是同样年轻的时候就身着紫袍了。
高官的俸禄从来不会少,而且皇帝还时不时的赏赐。
宋煊瞧着晏殊递过来的菜单,就足有四页,许多都是自己未曾见过的。
山珍海味,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陆地上跑的,连海里的海鲜都有不少种类。
其中许多都是自己未曾吃过的!
什么叫钟鸣鼎食之家啊?
怨不得他富贵词能写的如此之好。
人家“富哥”当真是拿来写日记的。
如何能不写实?
在大宋,公务员以及军队的俸禄是占据朝廷支出百分之九十,这便是宋朝的冗费问题。
大头全都是公务员拿了。
至于底层公务员的俸禄不算多。
更是证明了一个公理,那便是钱总会流向不缺钱的人。
就算是大宋道德楷模范仲淹,他的钱都能买上超过千亩田地,成立范氏义庄,平稳运行八百多年,在清朝激增到五千多亩田地。
虽然朝代更迭,但是范氏义庄一直存在,属实是“信托”模式了。
同时期的类似组织早就没了踪影。
道德君子范仲淹都有如此多的合法收入,更不用说其余不如他的官员了!
宋煊一直都觉得自己挺“挥金如土”的,现如今真正参加了一次高官的宴会,才发现自己说她娘的小巫见大巫。
这才是真正的挥金如土啊!
宋煊瞥了一眼晏殊,他相信依照晏殊的人品,绝不会干贪赃枉法的事,他如今的家底也无需做这种事。
但是如此赤果果摆在宋煊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极为惊诧的!
富贵词是她娘的写实啊?
亏的自己以前觉得晏殊一直都挺简朴的呢!
此时晏殊的第五子刚出生不久,他的两个女儿也都围坐在一旁。
至于最有名的儿子晏几道,如今她娘还没有嫁给晏殊为继室呢。
宋煊放下手中的菜单:“今日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晏殊却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当年他头一次有钱置办,那也是为此得意了许久。
如今看见宋煊这幅模样,忍不住摸着胡须笑:
“十二郎且把心放在肚子里,将来你为官后,定然不会在我之下,去去口腹之欲,又算得了什么?”
“晏相公与寇相公相比如何?”
听着宋煊的询问,晏殊则是摇头道:
“吾不及寇司马十分之一。”
如今的寇准并没有被朝廷平反。
而是依照从八品的衡州司马官职埋葬,连谥号都没有。
宋煊有些瞠目结舌。
因为他知道寇准是极为奢靡的生活作风。
未曾想今日所见晏殊的奢靡生活,竟然不及寇准的十分之一。
当然了,宋煊心中也有些疑惑,晏殊是不是在自谦?
相比于晏殊所写的富贵词,寇准富贵词的水平不大行,匠气太重。
二人说话间,便有仆人上菜。
因为无法把菜全都自己够到,自是有仆人给桌上的人夹菜。
宋煊仔细尝了尝未曾吃过的鹿肉、獐子肉以及一些保护动物的肉,倒是吃个新鲜劲。
晏殊设宴邀请的人倒是也不多。
他席间把宋煊的新诗拿出来,说给大家听。
“总把新桃换旧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