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刨坟的工作量,还是挺大的。
拜苏他们在当时,也前所未有的渴望着大流士能够睁开他的眼睛。
而在土坑成形,足够放下两匹马的时候,大流士突然醒了过来,随后退烧、好转,恢复了神志。
他甚至还记得在朦胧中,阿塔巴兹对自己说的告别之语。
只是当他流着泪,颤抖着皱巴巴的嘴唇,想要呼唤忠臣的时候,回应他的,只有同样死里逃生的拜苏等人。
以及,
那一些异乡人说的,听上去很生气,但大流士听不懂的话:
“这家伙活了?”
“那我的坑岂不是白挖了?”
赵宁说,“没事没事!”
“指不定能用上呢!”
他一指翻译,让他向茫然中的大流士转述这几天发生的事,然后又询问这位君主,想要如何处理自己的叛逆之臣。
大流士当即说道,“处死!”
“统统处死!”
于是,
拜苏等人被欢喜的秦进压着,送到了自己亲手挖好的坑里。
秦进捅人的手法比拜苏精准太多,很轻易就将长矛穿胸而过,绝对不会像被捅者一样,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干扰,而捅歪了地方。
第155章 大流士来到新夏
而等解决了逆臣,大流士又摆出自己国王的架势,许诺新夏众人,“如果你们护送我去往东部行省,帮我召集军队,我一定让你们享尽波斯的荣华富贵!”
随思摆了摆手,很遗憾的把自己一行人的经历告诉他。
现在东部行省的贵族,
已经做好换一个君主来效忠的准备了!
拜苏这个总督都想要杀他篡位了,现在大流士一个人孤零零的跑过去,绝对会有更多的拜苏跑过来“勤王护驾”,然后勤着勤着,就让自己变成了新国王。
大流士初时不信,
但当他伪装身份,跟着使团拜见了几个贵族,的确没一个表露出对自己这个国王怀念惦记的。
而等到走到东行省中部的时候,又有某贵族宣称“大流士三世和拜苏总督尽皆死去”,然后自立为国王,跟收拢大军赶来的亚历山大对峙起来。
烽火在他们身后被点燃,
使团们返程的脚步也被迫加快。
只有大流士被这个充满背叛者的世界伤透了心,不再挣扎,颓废起来,一直坐在马车上流泪,怀念着自己过去的荣光。
看他这样,
秦进就提议:把这蛮夷国王放生算了!
虽然多带一个人,对使团来说负担并不重,而且绝版手办的确珍贵喜人。
但总不能违背个人意愿,
不是吗?
随思等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于是他们找到大流士,通过翻译询问他,“马上就要走出波斯的国境了,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继续跟我们回新夏?”
大流士一愣,然后沉默了许久,站在马车上眺望那片曾经归属于自己的领土。
他再次流泪,忍不住抚摸起胸口上的疤痕。
使团众人觉得,这样的情况,他肯定要选择留下了。
结果大流士却说,“我要跟你们走!”
“我要面见你们的君主,向他借兵,然后复国!”
他的眼里燃烧起火焰,坚信命运让自己摆脱了死亡的纠缠后,必然会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既然原有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新路再差,
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随思等人对视一眼,再看着眼里带着狮子的波斯末代国王,心里觉得他的想法很有可能不会实现。
但既然对方想要跟着回去,
那就当“波斯土特产”带回去复命,也是好的!
……
当使团穿越阳关,回到新夏的时候,已经会说几句诸夏雅音的大流士突然磕磕绊绊的说:
“这个地方!”
“我的国家曾经统治过!”
因为那个山口,
以及呈东西走向的兴山山脉,
让波斯人很容易就顺着山路,跑到身毒这边,直到信度河岸。
只是在大流士统治的时候,波斯失去这片土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不要乱说!”
赵宁指出,“你们那种划出去一个行省,就什么都不管的行为,也算统治?”
虽然在诸夏分封制之下,
周天子也不会插手诸侯国内的事。
但那可不是什么都不管!
除却分封建立起来的关系外,
还有宗法、礼乐共同构建起了诸夏的认同——
我君子也,
岂能与蛮夷同?
因此,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诸侯之间已经打成了一锅粥,但在根本上,仍旧存在“一天下”的基础。
而在对待非我族类上,
诸夏教化天下的力量,
是无穷无尽的!
哪里像波斯这样,
领土一萎缩,
痕迹立马消退,
东部行省的贵族官员们,连波斯语都说的艰难,所以背叛起波斯的君主来,也毫不犹豫。
大流士闻言,
闭上了嘴巴。
他连国家的首都都丢失了,现在来回顾波斯巅峰时曾收入过的领土,又有什么用呢?
而且他还记得自己的目标,
所以不能够惹怒这些新夏人。
……
“你们带回来了这个?”
当有人禀报,几位公子返回的时候,夏君很高兴的接见了后辈们。
三个小子并排跪坐在国君面前,向他汇报自己的经历。
然后,
夏君就被他们说的“我们出使波斯,把波斯王捡回来了,他是真心跟我们回家的”给震惊了!
好在夏君也熟读史书,知道诸夏数百年来,争夺君位失败的公子国君,投奔他国之事,屡见不鲜。
因此他虽然惊讶于天底下还有这等巧合,但最终也接受了。
毕竟人都来了,
总不能把他又扔回去。
夏君更加关心的,是西边的动静。
“如果那马国仍旧不断前进,有意将波斯国的遗产全部吃下的话,那免不了要和我新夏起冲突。”
夏君让人搬上来一个沙盘,上面用石子摆成绵延的山峦,然后用木棍划出道路来。
波斯其国,
半牧半耕,
加上土地比不上诸夏的肥沃,因此为了养活更多的人口,满足国君贵族的享乐需求,而重视商贸,向外走动的比较多,也占领了很多土地。
只是等到大流士这位末代君主在位时,东部行省已经萎缩到兴山山脉的西端,并且听调不听宣,叛逆之心昭然若揭。
但只讲地理形势,
从西边一路挺进到新夏,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而且根据使团转述的消息,那马国君主,是个年轻且具有雄心的人,不会轻易满足。
夏君于是想:
幸好早就下令修建了阳关山道,
祖先的“忧患”之说,果然充满智慧。
他对自己的儿子随思说,“新夏要防备这个野心勃勃的君主!”
然后,
他就接见了大流士这位逃亡的国君,向他询问波斯国家的具体情况,并且召集大臣一同听取分析。
毕竟使团就潜入了几个月的时间,对这个国家的了解,怎么比得上大流士这个国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