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衣坊隶属于礼部,由董洪新管辖。
而盛平帝的意思,以后司衣坊也不用再自己去纺织漂染布料,所有原材料从锦绣布坊购买,司衣坊只负责最后的缝制成衣便可。
众臣听完,心中一片感慨。
盛平帝这一步,无异于把锦绣布坊变成了皇家生意,单靠这一点,借康王几个胆子,他也不敢为难锦绣布坊了。
毕竟锦绣布坊停工,那就相当于后宫中的各位妃子都没了衣服穿,康王哪里还敢为难锦绣布坊?
“草民谢主隆恩。”
秦亦再次叩首,保证锦绣布坊正常运营,也就保证了源源不断的银子,其实比向盛平帝开口要一大笔银子要强多了!
两个心愿都了了,秦亦便没了其他念想。
接下来就是等着下朝了。
谁知,朝堂之上,随即又风起云涌。
……
这时,兵部侍郎侯勇站了出来,看向秦亦。
不过却对着盛平帝躬身道:“陛下,臣有几个问题想当面请教一下秦公子。”
“侯侍郎但问无妨。”
盛平帝摆手说道。
侯勇转身面向秦亦:“之前本官一直以为,秦公子是个读书人,能够写出‘却道天凉好个秋’和‘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样的佳句,在诗词之上的造诣颇深,不是寻常人能比。”
“……”
秦亦耸肩,心想你就别吹了,赶紧“但是”吧!
“但是,今日得知秦公子竟然是无相阁弟子,本官尤为震惊,所以本官想问秦公子一个问题:你会武艺吗?”
“……”
这话一出,有些本还在猜测侯勇有何想法的大臣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皆是打起精神来。
“我既然是宗门弟子,自然会武艺了。”
秦亦思考片刻,如实答道。
他会轻功这件事,终归是瞒不住的,毕竟半年之后的宗门比试,他大概率会出场,所以现在撒谎并不是明智之举。
“秦公子竟然会武艺!”
侯勇说完,转向盛平帝道:“陛下,臣前日办案时陷入了一个误区!”
“……”
盛平帝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侯勇便对着满朝文武道:“两天前的夜里,康王世子在府中遇害,而肃王府也遭遇歹人,只不过因为肃王府中守卫森严,歹人并未得手。”
“当时很多人都猜测是秦公子所为,毕竟之前秦公子曾跟康王世子打赌,而赌约又太过诡异,晴空惊雷,偏偏秦公子还赌赢了,当天晚上康王府便被惊雷所炸,跟康王世子遇害时场景一样。”
“陛下派臣彻查此事,臣带兵连夜赶至古凌县驿站,也在驿站中发现了秦公子,当时臣以为秦公子不会武艺,万万不可能从古凌县赶至京都行凶。”
说到这,侯勇冷冷看着秦亦:“臣现在才知道秦公子竟然是无相阁弟子!作为四大宗门之一,无相阁教出的弟子,武艺自然不差!基于此点,那臣之前对秦公子的判断,便可推翻了!”
“……”
此话一出,朝堂上窃窃私语。
这时,兵部尚书田世友也站了出来:“陛下,当初宁夫人寿辰之时,犬子田庆阳曾跟秦亦在镇国公府因为口舌之争,当场比试,那时,秦亦便展露出他会一些轻功,而且他当时还利用暗器,将犬子打成重伤。”
随后他又道:“据康王府下人所说,当时康王世子被杀之时,听到一连串的巨响之声,而犬子被秦亦打伤之时,同样也听到了这种巨响之声。所以臣怀疑,杀害康王世子的凶手,正是秦亦!”
齐平章见状,也走了出来:“陛下,当天晚上肃王也差点遇刺,恰好肃王府的护卫冷锋出手,才挡下了歹人的攻击!而这两日,冷锋在京都城中观察了秦亦许久,据他所说,当晚那个歹人的身材跟秦亦一模一样!再加上秦亦入京后跟康王世子的诸多矛盾和仇恨,因此臣可以断定,杀害康王世子的凶手必定是秦亦无疑!”
“……”
此话一出,朝堂上彻底热闹起来。
————
第222章 倚老卖老
这世上,最不缺落井下石之辈。
当秦亦是无相阁弟子一事暴露出来,那一系列问题便接踵而至。
而齐平章在秦亦这边受到那么多侮辱,此时肯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不过秦亦却根本不慌。
待这些大臣说完之后,盛平帝往下压手,示意他们安静,随即看向肃王,毕竟他才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也是幸存者。
“肃王,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虽然肃王巴不得秦亦死,但这个时候却也不敢直接指认秦亦,他想了一下才道:“父皇,当晚夜深人静,儿臣并未看清什么。”
肃王先把自己摘出去,剩下的就得看他的这些拥趸们如何发挥了。
盛平帝又看向秦亦,问道:“秦亦,对于刚才田尚书和齐太师的指证,你有什么想说的?”
秦亦摇头:“回陛下,没有。”
“不想为自己辩解一下?”
秦亦纳闷道:“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且此事就不是草民所为,根本无需辩解。”
“我看你是怕了,根本不敢辩解吧?”
齐平章冷声说道。
秦亦瞥了齐平章一眼,说道:“齐太师,我不就是说祝你子孙满堂、活到花甲之年嘛,而且我还是无心之失,你何必那么生气、想要置我于死地?若是你不解气的话,那我收回我的话,不祝你子孙满堂,也不祝你能活到花甲之年了还不行吗?”
“……”
齐平章本来恢复的脸色再次煞白,伸手指着秦亦,“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秦亦就揪着这两点不放,齐平章直接破防。
齐平章收敛心神,稳定情绪,才道:“你不要以为可以用这种方法激怒于老夫,从而转移视线!你是凶手之事,肯定是逃脱不了的!”
秦亦冷笑道:“齐太师,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杀害康王世子的凶手,可有证据?”
“你会武艺,又有暗器,而且你跟康王世子有新仇旧恨,不是你杀了康王世子,还能有谁?”
“齐太师,那按你这么说的话,京都城内会武艺会暗器的人可多了,而且康王世子这些年在京都城内欺男霸女,得罪过的人也多了去了,你怎么不把他们都去抓起来问问?”
“我…”
“齐太师,你不懂办案流程,可以去向蒋兆尹学习学习,毕竟活到老,学到老,并不丢人,倚老卖老才丢人呢!”
“你说谁倚老卖老呢?”
“齐太师,你看看人老了,耳朵都不好使了,我当着你的面说你,你都听不到了?”
秦亦冷笑一声:“那我再跟你说一遍,让你不要倚老卖老,听懂了吗?”
“……”
齐平章是第一次见秦亦,也是第一次见识秦亦这种混不吝的性格,最关键的是他敢在朝堂上直接怼他,齐平章根本不能适应。
三两句之后,齐平章败下阵来。
秦亦明显没有尽兴,看了一圈,或许觉得侯勇的咖位不够,最后选中了田世友。
“田尚书,你年纪也不大,好歹统兵一方,怎么还能跟齐太师一样老糊涂呢?”
秦亦直接开怼:“你难道不清楚,无论做什么都需要证据?空口白牙,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是不是还能说,你儿子田庆阳平日里跟康王世子走动亲密,而康王世子又是肃王的座上宾,你是不是在跟康王或者肃王密谋什么造反之事?”
“胡说!一派胡言!陛下,请治他之罪!”
田世友当即就站不住了,倘若不是在朝堂上的话,他都想杀了秦亦,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盛平帝板起脸来,说道:“秦亦,你说的有些过份了!这里是朝堂,不是大街!”
秦亦连忙拱手:“陛下,草民知罪!齐太师和田尚书之所以如此生气,皆是因为草民无凭无据,胡言乱语所致。而他们呢,刚才判断我是凶手,同样是无凭无据的乱说,而我不过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秦亦不卑不亢,继续道:“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难道他们就能仗着大臣的身份,凭空构陷于我?”
“……”
众臣默然。
秦亦此话在理,无论是侯勇、田世友,亦或是齐平章,他们说那么多,也只是凭空猜测、没有证据的乱说而已,他们能说,秦亦自然能说。
这一波,秦亦完胜。
这时,盛平帝出面道:“秦亦说的不错,没有证据,自然不能随便乱说。前几日关于到底谁是凶手一事,朝堂上已做过讨论,总不能现在因为秦亦是无相阁弟子,便又对他起了怀疑吧?大梁跟无相阁关系一直不错,倘若此事传到姜阁主耳中,肯定不会轻易罢休!所以此事休要再提!”
“是,陛下!”
这时,盛平帝看向秦亦,沉声问道:“秦亦,朕问你最后一遍,刺杀康王世子和肃王之事,到底与你有没有关?倘若你说与你无关,那以后休要再有人提起此事,倘若…”
不等盛平帝说完,秦亦直接道:“陛下,草民可以保证,与我无关。”
别说盛平帝是问最后一次,就算他问最后一百次,秦亦也只会这么说,谁脑子有病,会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承认自己杀了人?
盛平帝点头,扫视朝堂:“好,那此事该调查还要调查,但在没有证据之前,切勿再发生今日朝堂上怀疑乱说之事!”
“是,陛下!”
群臣皆道。
盛平帝又看向秦亦道:“虽不知凶手是谁,但康王世子已死,而且康王世子生前确实作恶多端,无论是宿州百姓还是京都百姓,都对此苦不堪言,朕也听许多人诉苦过,只是他身份特殊,朕最多只是罚他在康王府面壁思过而已,对他好像也没起到太大作用,才让他变本加厉。”
“介于此,他在京都城内,或许因此结了不少仇家,想要杀他之人也多不胜数,他遇刺之事,有不少百姓弹冠相庆,也不能算是坏事…”
“……”
朝中大臣一片唏嘘,倒是十分赞成。
这时,秦亦往前跨了一步,开口道:“陛下,草民有话要说!”
“……”
众臣皆是诧异,毕竟盛平帝都不猜疑他了,秦亦这个时候跳出来做甚?
“但说无妨。”
秦亦这才说道:“陛下,刚才齐太师和田尚书之所以怀疑草民,不过是因为草民跟康王世子之间的恩怨而已,在他们看来,草民确实最有动机。”
“……”
盛平帝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秦亦则缓缓道来:“若是以恩怨仇恨而言,那草民确实有刺杀康王世子的动机,那肃王呢?”
“……”
群臣不知秦亦这番话的意思,被突然点到的肃王同样不知,但他觉得,秦亦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秦亦突然点到他,肯定意有所指,因此,肃王的眉头皱了起来,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他的预感显然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