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事里,他是每每出战,每每得胜,征辽也好,田虎方腊也罢,皆是如此,其实悍勇非常。
苏武到了登州来,想来也正是这个时节差不多了,宋江刺配在江州,也该是有一番江湖小聚义,该往梁山回了。
只待苏武此番再回来,宋江就差不多带着一众好汉正式上梁山了。
既然来了登州,那就要先把登州的隐患给处理掉,不能再让登州这一伙人往梁山上去。
所以苏武打马带队,直往登州城去,一来是要与登州的知府见一见,然后一起把枢密院的密事配合好。
二来,就是孙立孙新兄弟,乃至解珍解宝,邹渊邹润,当然也还有顾大嫂。
顾大嫂是一番好武艺在身,她丈夫孙新都打不过他,还有孙立的妻弟,铁叫子乐和,倒也是个人才,与燕青手下做事最合适不过。
此番便是带着目的来,还一路随便稍稍打听了一下路人,问的就是登州城外十里,孙立胞弟孙新的酒店之处。
酒店本也就在官道之旁,离城也近,只管寻到了,只看得那酒店门口,一帮汉子围在一处,骰子摇得响亮,便是聚赌,倒也算不得什么赌坊,就是酒店门口空地聚赌,孙新便也收点费用。
众多汉子转头去看,只看得官道上一队健马骑士慢慢行来,汉子们便是抱着自己的钱,一哄而散。
那酒店里间,便奔出一个健硕妇人,开口问:“怎么了怎么了?怎么都走了?”
这话语一说,才看到官道上走来一队人马,妇人便也明白了,便是又喊:“那些是军汉,不是衙门里抓赌的……”
众赌徒哪里还回?便是叫不回来了,今日赌摊的费用,也就打水漂了。
苏武打马近前来,便是笑道:“失了赌客的钱,来一桩酒店大买卖,不亏……”
那健硕妇人闻言也笑:“快请快请……”
苏武翻身下马,说道:“二百匹马,有这么多草料吗?”
“有,怎么没有,便是城里也近,派人往城里去买也来得及,定是给各位军爷把马匹照料妥当。”
健硕妇人依然乐开了花,今日当真是笔大买卖了,按理说,登州之地,鲜少看到这般大的马队,这般的马队,也不该在城外落脚,该入城去才是,城池也就十里地了。
这大生意,今日是赶上了。
众人入酒店,百十汉子倒是勉强坐得下。
那健硕妇人只管来说:“军爷容禀,今日人多,可就点不得什么菜色了,只管是店里有什么就上什么,只管吃饱,还请见谅。”
“行,有什么上什么,只要不是蒙汗药。”苏武笑着答。
“军爷这话说得……”健硕妇人看苏武是笑脸,便也陪笑,知道是玩笑话,欠了身,只管赶紧去吩咐。
武松坐在苏武旁边,便是也问:“哥哥识得这家?”
苏武笑着看向栾廷玉:“我不识得,但栾师父识得。”
栾廷玉倒是一愣:“只问,将军,我如何识得这家人?”
“你在登州有故旧。”苏武说着。
栾廷玉自是知道:“我那师弟,是在军中任提辖,怎么会在这城外酒店里?”
就看那健硕妇人又回来了,她听到了刚才有人喊苏武将军,便是心中一惊,将军是什么概念?
便是登州之地,也没有一个将军,左近莱州,也不曾有什么将军,今日却来了一个将军。
壮硕妇人连忙上前去,再是一礼:“有眼不识贵客,竟是将军当面,失敬失敬,今日酒菜,一定好,价钱更是不敢多收。”
这妇人在这登州仗的势,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军中提辖,与将军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苏武看向这妇人,直接就问:“你可是姓顾?”
妇人闻言一惊,左右看了看,惊讶不减,只问:“将军何以知晓奴家姓顾?”
苏武笑着再说:“你家男人,姓孙,是也不是?”
“正是正是,不知将军……”妇人一时愣住了,自家哪里有这般身份的熟人?
苏武再去看栾廷玉,栾廷玉便来问:“孙?你家男人叫什么?”
“回这位军爷,我家男人唤作孙新。”妇人谨小慎微答着,便是将军当面,再看这一伙军汉。
那是一个个五大三粗,高大健硕,还是那几分凶神恶煞,便知没有一个好相与的,若不是个个脸上轻松带笑,她便是想着是不是该赶紧逃走了。
即便这妇人手中武艺不凡,寻常二三十个汉子拿她不得,与当面这些人一比,心中都不敢多去比……
就听栾廷玉稍稍皱眉:“孙新?”
苏武也不卖关子了,便是故意找到这里来的,直接就说:“那孙新啊,兄长就是孙立。”
栾廷玉恍然大悟:“哦,原道是孙立胞弟,那这位顾娘子,就是孙立弟妻,哈哈……将军,你是如何知道的?还故意往这里来寻?”
“江湖上知晓的……”苏武随口答着。
那顾大嫂在一旁,却还愣着呢,一脸不明所以,只听栾廷玉转头来笑:“你速速去把你家男人与兄长都唤来相见……”
“不知这位军爷姓甚名谁……奴家也好去说……”顾大嫂虽然依旧谨小慎微,便是知道是好事来了,不是坏事,倒是不用逃。
“我乃栾廷玉,正是孙立的师兄,如今在东平府任营指挥使,当面这位是东平府兵马都总管,游击将军,大名苏武。快去快去……”
栾廷玉笑着摆手,这个时代,他乡遇故知,从来都是最让人惊喜之事。
顾大嫂连连点头:“好好好,奴家先拜见将军,这就去,奴家都记下了,这就去说……”
顾大嫂转身快走,店后也养了匹马,骑马快去,心中激动非常,喜不自禁,哪里知晓自家还有这般运道,竟是还识得这般大人物呢。
第106章 当亡,该亡
顾大嫂激动去喊人。
店里,酒菜该上还在上。
苏武也在说:“栾师父,倒也不知你那师弟本事如何?”
栾廷玉闻言就懂,知道如今苏武最爱人才,点头说道:“便是一手好枪棒,与我无异。”
“他是哪里人士?”苏武又问。
栾廷玉便答:“琼州人士。”
“嗯?”苏武以为自己听错了,琼州是哪里?天涯海角之处,海南。
一对海南兄弟,怎么到得山东来了?
“将军有知,我那师弟啊,家中几代军汉,便是随着军中调动,到得咱们这地面来的……”栾廷玉解惑。
这倒是合理了,不然,这个时代,若不是当官的人家,便是很少会有这么远的迁徙之事,却是如今知道,还有军汉调动这件事。
“既是几代军汉,再好不过,这登州偏远,也无甚前程可言。”苏武这么说着。
栾廷玉哪里不懂:“将军放心,我自好说。”
苏武点着头,倒也简单了,苏武也知道,栾廷玉对这个师弟,那是极好的,几乎是掏心掏肺,不然,故事里,栾廷玉也不会那么简单就相信了孙立。
倒是孙立,多少有几分浑浑噩噩,身后一堆人靠他活命,靠他谋生路,他便把师兄给坑害了,虽然肯定没有想过要害师兄的命,但这事,终究是害了师兄的命。
也是栾廷玉这人过于忠义,给人家当个教习,真就效死去战,但凡说得一句软话,有孙立作保,当也可以保得住命,自也是梁山上一员猛将。
想来宋江也是看上了栾廷玉的,不然也不会说那一句“只可惜杀了栾廷玉那个好汉”。
不免也想人心,有时候啊,经常也是大的爱小的,老的爱少的,小的、少的却多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自私自利。
这事,在苏武这里,自然就不会再发生了。
吃饭,只待顾大嫂再打马而回,回来就是三匹马了。
一个汉子奔进酒店来,左右一看,上来就跪:“师兄!”
栾廷玉立马起身去扶,两人显然昔日里有过一番极好的相处回忆,便也是许久不见了。
扶起来,两人一拥,竟还有几分热泪在眼眶,栾廷玉就问:“你一直可都好?”
孙立点着头:“好呢好呢,都好。”
孙新与顾大嫂夫妇在旁,便是看着满脸是感动的笑,孙新一手武艺,便是孙立手把手来教的。
孙新也是那个小的,故事里,便是他把兄长孙立拖下了水,如此只能落草去了。
“快,快来拜见苏将军!”栾廷玉介绍着。
孙立当面就去,躬身拱手一礼:“岂能不闻东平府苏将军大名?先是打杀董平逆贼,再是青州剿匪,身中两矢,奋勇先登,拜见将军当面!”
苏武便也打量孙立,高大非常,虽然不比鲁达,但也差不得多少,也是一身壮硕,满脸络腮胡,面色微黄,看起来好像不太健康,但眉宇之间,又精神奕奕。
人称,病尉迟。
“孙提辖客气了。”苏武也是起身来拱手,再道:“同座来饮。”
又去看小尉迟孙新,孙新倒是矮了一些,但模样周正,长得有那几分俊朗。
再去看顾大嫂,顾大嫂是个壮硕妇人,武艺高强,想来也是看上了孙新那几分俊朗。
“都来坐,同饮同饮!”
苏武说着,甚至都把差事都想好了,孙立自然入军中,孙新可以与燕青一道做事。
顾大嫂更好说,也重要,孟玉楼身边,正缺个这般人物,既是场面人,经营什么的也熟悉,还有一身好武艺,如此,孟玉楼安全之事无虞,买卖上多忙,来去哪里,苏武都不必过于挂怀了。
三人听得苏武的安排,便也落座,还有几分拘束怯生。
便是而今苏武不同了,山东地面,到处都是大名,又是山东地面上鲜少有的将军之尊。
也看苏武麾下军汉,那着实不是一般人物。
此时此刻的孙立,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小小提辖罢了,见到苏武,只怕失礼。
还是栾廷玉说话:“师弟,我家将军呐,最是好相处,他待人最是诚恳义气,不必拘束。”
苏武也点头笑着,左右一挥手:“吃酒。”
孙立提杯来敬:“将军请!”
苏武点头就喝。
只待三五杯盏来去,栾廷玉也问师弟:“你这提辖当得如何?”
孙立便道:“也不忙来也不闲,反正就这么当着,日子嘛,就这么过,比不得师兄而今,营指挥使。”
这话语来去,一个说来一个接。
栾廷玉点着头:“我家将军近来麾下兵马雄壮,更是练兵严谨严格,正缺军汉之才,师弟若是愿意啊……”
栾廷玉看了看三人,再说:“便是把一家老小都迁往东平府去,东平府可不是登州可比,那里繁华热闹,人口也多,我家将军近来正受重用,东平府那边,也有贼寇要剿,还有功勋可立,咱们师兄弟在一处军伍,做个同僚,一并随着将军奔个前程,如何?”
栾廷玉这一番话说得极好,滴水不漏,苏武听来,便是连连点头。
孙立只看得苏武连连点头,立马起身:“只要将军不弃,卑职愿往效死!”
也是这登州偏远,哪里谈得上什么前程?普通小军官,也没什么人来照拂。
将军这种武官,当真是只听过没见过,这不是好前程,哪里是好前程?
孙立其实混得也不好,但凡混得好一些,故事里,也不至于救个人却只能用劫狱的办法。
苏武再点头,只道:“你们兄弟一起来,我便都安置了,只要有本事,自是有重用。”
一旁孙新哪里还等,立马起身就拜:“拜谢将军。”
顾大嫂喜上眉梢,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运道,只管搓着双手,满脸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