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不是他错了,是别人错了。”
“我不怪他,此时再怪,无甚必要!其实也有过犹豫,但我家那乖女一心在此了,犹豫来去,罢了罢了,就这般吧,怪什么?若真到那一步,我谁也不怪了。”程万里说得认真。
却忽然抬头来,看向宗泽,问了一语:“此番,我君子乎?”
宗泽认真点头:“君子也,不负圣人教诲,亦如少年时!”
“哈哈……吃酒!”程万里忽然高声一语。
夜深……
月色柔光,慢慢披洒而来,把整个世界都笼出了一份温柔似水。
月也不愿,但日头非要来……
新婚房外,已然站了不少人,冬欢领着头,在等着……
门打开了,是神清气爽的苏武,只管笑着来说:“都给我,我自己来……”
冬欢也无奈,盆也给他,布巾也给他,柳枝也给他,还有一个盆,就放在门口。
屋内,有那娇柔之语:“教人笑话了……”
“哪里有那么多笑话……”
苏武拿着布巾湿了水,只管就往那床上的脸去擦。
“妾身自己来,自己来……”
“我不,我帮你……”
“唉……羞煞人去……”
“羞起来更是动人……”
门外陡然真有笑声,只道冬欢是走了?怎么可能?却是忍不住,真出了点声响。
“哎呀……”程小娘只管往被窝里去钻去躲。
苏武自是去追去抓。
打打闹闹之间,清晨已然要过去,苏武倒也没有父母要去拜,一杆长枪在手,就在门外呼和。
房门之处,程小娘脸上还带着羞怯的红润,倚着门在看,看那动作矫捷,看那身形庞大,便是昨夜才知,男人到底是个什么物什……
健硕起来,女子何等柔弱?
只待枪棒去了,便又是拳脚来去,程小娘第一次看,看了许久,看得入神。
便是程小娘越看,苏武越是来力气,上下翻飞,甚至翻起筋斗来。
冬欢便也提来食盒,往主厢正厅去摆,也让程小娘落座来吃。
程小娘点着头,却也喊了一声:“夫君,吃早间饭食了……”
“来了!”苏武说停就停,龙行虎步就来了,却见程小娘还取来布巾,只待苏武一坐,便往苏武头上脸上擦去。
面饼稀粥肉糜咸菜……
呼噜呼噜只管吃,狼吞虎咽,一碗吃尽,再来一碗,苏武抬头也问:“你怎不吃?”
“看夫君先吃……”
“你也吃!”
苏武其实不知,程小娘此时,只看着苏武,什么都觉得新鲜,吃饭也新鲜,狼吞虎咽也新鲜,却也是好奇,好奇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平常里都是什么模样……
以前想过许多次,如今正在感受。
“我这如猪在拱,军中多如此,一会儿吃罢,还要去衙门里上值,我走了,你在家中多休息,没事看看书,院子里走动一二也无妨……”
苏武依旧呼呼噜噜在干饭,饭量着实也大。
程小娘也看着笑,她也是第一次见,见一个男人,竟能吃得这么多东西下去。
也说:“夫君自忙碌,妾身不是那矫情人,这宅子我也熟悉,身边人都熟识,自不会无趣。”
“嗯,如此甚好!”苏武放心非常,这般着实是好。
吃罢,苏武起身来,便当真在走,一步三回头:“我上值去了,若是中午有暇,我就回来,若是中午忙碌,晚间再归。”
程小娘挪着脚步,来到厅堂门口,看着苏武的背影去,背影消失了,一时间又好似恍惚一二。
结婚结婚,怎的就这么好似结完了,好似不真实一般,稍稍一抬腿来再去坐,却又感觉真实无比,不免微微一笑,心中一暖。
不得片刻,衙门中堂之上,苏武面色在板,众多军将皆在。
苏武开口来:“二十天,军中操练之事,所有科目,都要做完,来不及的就缩短来练,二十五天之内,成婚的成婚,探亲的探亲,交代下去,要开战了,所有杂事一应安排妥当去,二十五天之后,大军开拔,不得有误。”
众将个个面色严肃:“得令!”
苏武再说:“催粮,速速催粮,不论哪个州府,粮草皆不可失期,第一批粮草,皆要聚到齐州城!”
许贯忠等人拱手:“得令!”
“民夫征调,把每个州府的人数,都送到宣抚使司衙门去,着程相公下公文去各州府,按期抵达,不可有误!”
苏武坐在正中,一旁宗颖不断来记。
“甲胄军械,皆去点数,与账册来对,更要严查品质,匠人还要多招,京东十八州府,大名府真定府河间府,都要去招。”
苏武这摊子,越支越大。
“军中上下,军心要聚,诸将,不可懈怠!”苏武话语铿锵带着威势。
会场之上,没有一个不是严肃。
“舆图,备舆图,把所有能找到的舆图,全部聚过来,枢密院的舆图也要去催!”说了又说,事无巨细……
(兄弟们,进新故事了!)
第236章 大变!
婚礼第二日,大校阅。
城外的军营里,甲士如云,健马似林,旌旗迎风招展,大纛更是高耸如云。
宾客数百,都在观礼,这场面苏武自是看惯了,却也看得认真,只看看各部新兵老兵配合情况,也看各部军械军备情况。
将台之上,也站满了人,李赵自不用说,苏武没料到的是,李姐也来了,只管往将台去站。
苏武还给人家见礼,李姐只是轻轻一福,并不多看苏武,只管往将台远方去看。
场面也着实震撼人心,只看那步卒大阵开始在动,脚步整齐划一,踩得大地咔咔作响,轰鸣一般。
真听入耳,那一步一步,不是咔咔咔,而是回荡在天地之间的一种共鸣,轰轰轰轰……
极为有节奏!
李迒看得眼睛都直了,只管来说:“真是强军,钢铁之军!”
赵存诚惊叹之间,问得一语来:“倒也不知学士这支人马,要花多少钱去。”
苏武也答:“所以啊,还要仰赖父老乡亲们的资助!”
赵存诚点头来说:“这钱啊,只怕用不到地方去,真若这般去用,说起来,我也当真舍得……”
李迒也愣愣点头:“是,是这个道理,只管教我眼睛看得到,不作假,我也舍得!”
只看那远方,忽然,铁骑也动,瞬间,天地之间,再也无了节奏,激荡轰鸣仿佛拢成了一片,那钢铁洪流冲杀而起,就是势不可挡之气势。
苏武左右去看,将台之上,将台之下,刚才还只是震惊,此时个个不言,惊呼声都没有,只有那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只待轰鸣声来去几番,慢慢也有人转头来看苏武,许也有人在想,难怪,难怪苏学士如此百战百胜,如此悍勇无当,如此深受圣宠……
李迒来说话语:“这般强军,哪里还有打不胜的仗……”
苏武却皱眉:“辽人也是披甲百万之国,马匹多的是,那女真,此般精骑,而今至少有三四万之数。”
李迒闻言已然就愣,却问一语:“学士这里多少?”
“轻骑重骑加在一起,不过堪堪三四千。”苏武答来。
李迒一时就是无语,心中之惊骇,无以复加,心头之上,岂能不起担忧?
连赵存诚都愣得一愣,直看苏武来。
苏武却也把话往回说:“但他们的步卒,远不比我麾下精悍。”
大宋,真说起来,很多部曲的步卒,其实是堪用的,特别是西军。
乃至,西军的战绩,这好几十年来,往往还是胜多败少,靠的主要是精锐步卒,骑兵为辅。
但为何胜不出大的战绩呢?鲜少有那种值得称道的大胜,不外乎还是马少,你打赢了,追不上人家,人家远远去了,集结起来,自又卷土重来。
你打输了,你跑不过人家,人家追来,你就是一泻千里。
这是冷兵器时代的一种无解的劣势。
还有一点,那就是西军多防守姿态,也是兵种的限制,以防守为主,出击为辅,在城池堡寨里,守住了,捷报传来,岂不也是胜利?
如此,胜多败少,便也不难理解。
也是此时,不理人的李清照,也开始主动来看苏武了,其实两人相距并不远,苏武自也感受到了,转头去给了一个笑脸,算是客气。
李姐却又把头一偏,假装又不看了,甚至假装没看到。
苏武一脸苦笑,也问李迒:“你家姐姐这是怎么了?”
李迒笑来:“苏学士可把家姐得罪不浅……”
“哪里有的事?”苏武一脸错愕。
“有!”李迒点头,正要再说个详细,却忽然感受一股寒光射来,正是家姐锐利的目光,他便立马尴尬一笑,摆摆手:“不谈不谈,今日观阵!”
苏武点头,也去看赵存诚,其实苏武挺喜欢这个大他不少岁的赵家大郎,也知他不是赵明诚之辈。
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一家的儿子,有人能一吓就怂,逃命飞快,也有人能面对强敌,岿然不动。
苏武一语来:“许多事就不多言了,拜托二位。”
赵存诚连忙拱手:“分内之事!”
李迒也只管点头:“学士放心,自是尽心尽力,便也要做点模样出来,免得家姐日日说我不务正业!”
苏武闻言也笑,便也去看那“家姐”,“家姐”并不看他。
苏武叹口气去,不多看了,只看眼前千军万马听大鼓。
忽然,鼓声正要急,苏武就在将台边,抬手一挥:“李成,备马!”
马匹就到将台之下,苏武翻身就上,打马就走!
不知多少目光集中而去,千军万马都不看,就看学士一人之背影。
学士去了,往那铁骑而去,百十亲卫跟着,大纛在随。
学士入阵去,领头一个,随后前后左右簇拥一片,马作的卢飞快飞快,鼓声急,马蹄飞。
一阵去,虽无敌人在前,气势已然九霄。
步卒在奔,马军在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