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319节

  “这……”司行方好似脑子里一时停机了,看一看厉天祐,两人对视,一时竟都不知说什么。

  便有王寅在城下来喊:“司元帅,厉将军,大势去也,而今,就剩下桐庐与新城了,新城被数万大军围困,桐庐,此番苏将军亲自来了,也是数万精锐来围,罢了吧……”

  那厉天祐听得苏将军三个字,立马就喊:“苏武呢,苏武何在?”

  便也真是一心报仇。

  苏武被这一喊,竟也当真打马往前,答了一语:“某家在此,你待如何?”

  就看厉天祐抬手指出去:“你……你还我兄长命来!”

  苏武还问:“你兄长何许人也?”

  “我兄长乃是镇国大将军厉天闰!”厉天祐激动不已,一旁司行方却还被眼前之事冲击得不太回神。

  苏武倒也奇怪,只管答:“哦?他死了?死在何处?死在杭州?倒也有趣,一员大将死在战阵,某倒是还不知晓,想来也是那尸首被万马踩踏,辨认不出了,死就死了吧……”

  “你可敢与我一战?”厉天佑已然站在了垛口之上,浑身上下皆是暴怒模样。

  苏武抬头看了一眼:“那你出来吧,便与你一战!”

  苏武是认真的,既然有这般深仇大恨,那就没有什么谈判的余地了,既是求战,自然应允。

  就看那厉天祐左右一看,陡然回神,冷静不少,却又道:“你可敢与我捉单一战?”

  苏武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仗都打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还有人会说这种话?

  便是苏武左右,军汉不少,皆是一个个哈哈在笑。

  那司行方一时竟也不说话,显然此时此刻,他也陷入了一种左右无奈之局,不知如何是好。

  王寅在喊:“厉将军啊,事已至此,少造杀孽吧,让兄弟们都留条活路,都安然归家去,早早作罢了吧……”

  那厉天祐也答:“不论如何,我要为兄长报仇!”

  苏武忽然答了一语:“那你一人先下来吧,某允你这一场!”

  便是苏武如此一语,左右军汉,皆是侧目来看,范云已然开口:“将军何等贵重,何必与这厮搏命?”

  苏武摆摆手,他也不是要与这人搏命,而是他知道,那厉天祐显然不是太聪明。

  “聪明”这种事,有好有坏,太“聪明”的人,就太算计,就容易怂。

  不“聪明”的人,就认死理,甚至很固执,乃至多忠义。

  显然,这厉天祐属于后者,那就很麻烦,此时之局,只要厉天祐在城池里,开城投降这件事就会有一个大阻碍。

  既然厉天祐一心都在报仇,要与他苏武捉单,那就应下来,先让这厮出了城再说。

  却听城头上厉天祐就问:“你所言当真?我若当真单枪匹马而下,你当真与我捉单?”

  苏武点着头:“双方阵前,千军万马当面,岂能有假?某自也是悍勇而名,既然你说你家兄长死在我手上,要报仇,那便只管来!”

  只听得苏武当真要与人捉单,范云立马打马转头,往大阵中去,这件事可非同小可,得禀报所有人都知晓。

  苏武看着范云回头去,自也不拦,甚至也笑。

  只看那厉天祐还在城头上犹豫,苏武再喊:“你来是不来?你若不来,不论是开城投降也好,还是攻城大战也罢,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厉天祐此时脸上的愤怒少了许多,当真冷静了下来,开口:“苏将军,如你所言,你本也是悍勇得名,如今身为官军先锋大将,必也是名声在外,定是条好汉,你既答应与我捉单,那更是教人敬佩之举,生死有命,我来也!”

  说着,便看厉天祐转头而去,便是去安排吊篮之物。

  片刻之后,苏武身边来了不少人,刘延庆也好,韩世忠也罢,鲁达等人自也赶来,还有那许贯忠……

  只看众人围来,必是皆要来劝。

  苏武抬手一语:“不必相劝,既是应下,军中无戏言,皆是兄弟们冲锋陷阵,奋勇先登,今日,我自也当搏这一番。”

  苏武如此说完,看了许贯忠一眼。

  许贯忠点了点头,往旁边走去。

  众人倒也不说那些劝说的话语了,刘延庆来说:“将军既是如此定计,定是有深思熟虑,我自不好多说什么,将军自得胜就是!”

  刘延庆心中,苏武从来就不是做傻事的人。

  苏武自然不是做傻事,他知道厉天祐并不强横,便是吕方也能捉单斩杀于他。

  苏武自己,这么久的军中生涯,日日勤学苦练,手段早已不差。

  此其一也。

  其二,既是如此千军万马当面,苏武再把自己的名声抬一抬,也是挺好,为了兵不血刃拿下城池,苏武代全军将士搏命一场,若是文人看来,那自是呆傻,但军汉心中,就喜欢这种英雄人设。

  其三,苏武更也不傻,岂能不准备一下后手?就暗示许贯忠那一眼去,苏武视线里的许贯忠,已然就寻到了花荣当面,事情也就更加妥定了。

  只管去战,若真遇险,那花荣一手神箭,定也就来了。

  若是苏武真要败,败又何妨?如今之战局,败也影响不了什么,至于苏武个人名声,只问一语,苏武为何要答应与贼将捉单?岂不感人?

  只看那城头之处,两个吊篮而下,一个把那厉天祐吊了下来,一个把一匹马吊了下来。

  也无人上前,只管让厉天祐整备好甲胄,拿好长枪上马。

  苏武这边也自拎着长枪往前而去。

  那许贯忠站在花荣身侧,拍了拍花荣的后背,花荣点了点头,便是左手硬弓,右手摸着腰间箭囊。

  苏武何曾是怂人,打马往前几步:“厉天祐,将士难免阵前亡,你兄长没于我阵,你要报仇,也无甚不可,今日你我捉单一战,但有一事说在头前!”

  “你说!”厉天祐已然也引马过来,两人二十步对峙站定。

  “你既下城捉单,你若胜了,你安然回城里去,我麾下之人定也不拦你。你若败了,你麾下人马,出城来降,如何?”

  苏武还是在玩弄人心,刚才不说,等厉天祐下城了再说此番话语。

  自是厉天祐这般不太“聪明”的人,哪里又玩得过苏武这般人。

  便就是直接把这座城池加进赌注里,苏武捉单,岂能白打一场?

  厉天祐闻言,转头去看那城头之上,就是去看司行方。

  王寅立马也开口:“我看如此极好,一军主帅与一将捉单,本就已是自古不闻之事,苏将军念你忠孝,允了此番,岂能不把这些事提前说好?”

  方腊便也抬头去说:“司元帅,就如此吧?”

  还有厉天祐的话语:“我若败了,自死在此处,我麾下兵马不多,皆是我兄长之麾下,我若再死,我厉家无人也,众人自降了去!”

  若真死了,这城池还有没有,对厉天祐而言,也没什么意义了,胜败之事,更无意义。

  这话不仅是说给他兄长麾下那些军将的,也是说给司行方听的,局势已然至此,圣公都擒在当前,什么永乐之国的事,他是不多想了,至于司行方如何想,也怪不得他。

  方腊再喊:“司元帅,应了吧。”

  王寅也喊:“司元帅,如此,少了那么多的死伤,也还体面!”

  城头之上,司行方终于点了头:“那就如此吧……”

  苏武把缰绳一拉,开口一语:“好!”

  那厉天祐更是开口大喊:“来!”

  马匹陡然就起,苏武胯下,踏雪乌骓,几步就加起了速度,长枪在手,那些苦练不辍且不说,不知多少战阵下来,苏武早已把这长枪耍得如臂指使。

  那厉天祐也是奔着拼命来的,却是他的坐骑矮了一头,几步马去,眼前就看那苏武浑铁枪泰山压顶而下,快速非常。

  显然,厉天祐先落了一下风,那就是对苏武座下马匹的马速算得不对,也就是两人相遇的时机没有把握住。

  只管是连忙抬枪到头顶去架,这一架,炸响一声,虎口就麻。

  厉天祐当真也不差,两马在错,便是立马也知道还当往后再架一下,人还未转头,长枪先往后背去。

  果然,当啷一声,那苏武当真有那回马一击。

  两马错开,厉天祐心中大急,便是已然知道,苏武好本事!

  只待两马远处停住,转头打马再来。

  也不知是谁,先喊一语:“将军威武!”

  只看左右皆是跟着大喊,便是连后面大阵都喊了起来,将军威武之声,回荡来去,不绝于耳。

  倒是那城头之上,也有人喊,却是声音明显小了不少,被那将军威武之声掩盖而去。

  两马又遇几番,两人噼啪在打,此时苏武也知,这个能被吕方捉单斩杀之人,竟也当真不差,并没有他头前想的那么不堪。

  苏武倒是不紧张,只管更冷静一些,慢慢来就是。

  却是周遭之人都紧张不已,许贯忠更是紧张,连连在呼喊之中去问花荣:“花荣将军,你可盯紧一些,万万不可出了差错!”

  花荣点头:“虞侯放心就是,将军游刃有余,我自看得清清楚楚,真要动手,我这羽箭瞬间就去!”

  “好好好,万万不能出的差错!”许贯忠又是叮嘱。

  花荣只管定睛去看,只看苏武陡然变了战法,不再两马相错,而是相遇之时用座下宝马去挤那贼将之马转向,便是要两马并行。

  道理也简单,交错来去,只容得一二合,便是这么打,便是有了优势也难以步步紧逼。

  如此两马并行,苏武自是占了优势,居高临下的优势,那厉天祐不仅马矮,人也矮上苏武不少,如此一比,苏武便比厉天祐高上一个头不止,两人皆是披甲,那就只管又砸又戳。

  厉天祐此时立马再落下风,越落下风,便越是只能招架,越是只能招架,便越落下风。

  眼前看去,那自就是苏将军出尽风头,正在大展神威。

  左右喝彩之声连连在呼。

  “好!”

  “将军威武!”

  “将军好武艺!”

  “将军神勇!”

  苏武却越发冷静,占优之下,便更不心急,敌人赌的是命,敌人会急,敌人越急,他便更要冷静。

  厉天祐又岂能不急?此时说什么马匹差距之类,已然也晚了,只管是想尽办法去抢攻苏武,哪怕是用枪尾去扫一下苏武腰腹,也要奋力去搏。

  苏武双手持在长枪中间,一边打砸一边格挡,两马绕圈在奔。

  不仅苏武在奔,场外花荣竟也在奔,他并不打马,双脚来奔,只管是不能让将军离得太远,随时随地,神箭就去。

  只看那两马并行之间,一直是踏雪乌骓在挤压厉天祐的坐骑,便也挤得两马绕成了圈子。

  苏武此时当真游刃有余,便是冷静在想,如何一击而胜。

  来去之间,已然打去二十几合。

  也该到结束的时候了,那就想定一法,就看苏武右腿慢慢从马镫抽出,枪头再去一砸。

  那厉天祐自又举枪一挡!

  苏武再把枪头横来往那厉天祐面门一扫,厉天祐腰间往后,堪堪躲过。

  便是轮到厉天祐抢攻了,便是枪尾也再去扫苏武腰腹,哪怕即便打上去并不能有多大伤害,也猛力去打。

  苏武枪尾来挡,却是莫名之间,一条腿已然从马镫抽出,奋力往侧边去踹。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绝技,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早早几番,苏武就要抽腿去踹了,一直等到此时此刻才出这一腿去,也是高低之别,苏武抬腿能踹到厉天祐,但厉天祐抬腿是万万踹不到苏武。

  只看眨眼之间,苏武腿去,结结实实皆在厉天祐腋下之处。

  厉天祐身形应声就偏倒而去,下意识里腰腹发力,不愿落马,乃至重心也失,却还用脚在勾那马镫想要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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