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史文恭把那大戟勾着的尸首往前拖了拖,拖到自己身前,也让贼人都亲眼看着,便是开口:“如此小贼,也敢在我军阵前放肆,我不过一个小小营副指挥使,苏将军座下,悍勇之将无数,尔等还有何人?若是不想死,速速跪地求饶,兴许将军慈悲,放尔等几条狗命!”
方貌看着当面史文恭,竟是已然转头去,便看那令兵与鼓手,大骇是其次,大怒更多,便是今日之战,必胜之战也,既然斗将不成,那也还有精锐之兵,只管击鼓而去,先赢再说。
头前想着赢得精彩好看,赢得传奇去说,此时只想,能赢就行了。
却是飞虎大将军张威咬牙左右一语:“兄弟们,当斩杀此獠,以振军心士气,诸位随我同去,共战此猖狂之人!”
着实是刚才方貌问的话语,众人一时不敢答,稍稍一顿之后,心中又生惭愧,用命之时,岂能怯懦?
事关重大,岂能不去?这史文恭过于猖狂,无论如何,必要当面斩杀。
张威一语罢,还有四飞将点头来应,也不多言,五人打马就出,直奔史文恭而去!
史文恭见得五将同来,打马就起,也是聪慧非常,这么来一趟耀武扬威的时候,史文恭也有思索。
此时打马并不是上前去迎,更也不当是转头就跑,那该怎么办?
就看史文恭横着而去,便是在敌阵面前,横向飞奔不止,只引得五骑快马来追。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就拖沓时间,史文恭知道,将军见此,定会有人来助。
果然,苏武一见此景,立马开口在点:“呼延灼、杨志、孙立!”
喊到这里,苏武稍稍顿了瞬间,再加一语:“王荀!你四人速速去助!”
呼延灼第一个快马就去,杨志也跟着快奔,孙立稍稍慢了一步,便是也没想到将军会点到自己,虽然马步稍慢,但病尉迟孙立心中大喜。
最惊喜的,莫过于最头前的王禀之子王荀,他知道,将军刚才似还有疑虑,便是还不知他的能耐,既然将军还是点了自己,那就让将军当真看个真切。
王荀虽然反应最慢,但人在最前,打马就是第一个去,还回头一语来说:“父亲,你顾好军阵,我去也!”
王禀点着头,却是叮嘱一语:“我儿小心啊!”
终究是父子有情,却又是军阵之上,说了,但也说不得太多,唯有王禀的眼神,一刻也不离儿子的背影。
苏武为何不点武松鲁达,因为武松乃第二陷阵之主将,鲁达更是重骑之主将,斗将只是眼前,一会儿还是要有大战,重要主将,岂能脱队?
一会儿林冲,要领侧翼轻骑,自也不去。这就是为何正经作战,不会发生斗将的原因,勇将本就是领兵之将,岂能让那些领兵之将脱队去单打独斗?
就看四骑飞奔而去,王荀在第一,呼延灼第二,杨志孙立在后。
头前五贼骑,正横着在追史文恭。
方貌此时,已然也是无奈,只想着当是速速把那史文恭斩落马下才是,麾下八飞将,虽然刘赟最强横,但其实个个都差不多,都是武艺极其高强。
如今这般局面,击鼓进军怕是要等一等了,只待有一个结果再说,只因为各部精锐领军之将,都已然在追那史文恭。
又看宋军也再出四骑而来,不多不少,方貌是皱眉不止,却是也还想,官军有史文恭这一个强将,那是侥幸。
官军他见了无数,多是那无能之辈,那苏武麾下,当不可能还有好几个勇将。
此番再战,那当是五人捉单,即便史文恭难下,把另外四人斩落,似也可以是大获全胜之局。
方貌想到这里,心中又定。
果然事如所料,那史文恭敌不过五人,横着在走,见得援手到了,正弯折又来,正与那援手去会。
那就打!
方貌牙关一咬,怒火在脸,八彪骑,八飞将,从未一败,今日虽然失了一阵,但五对五来,定然大胜,先斩其他四人,再共击那史文恭!
方貌左右一语:“喊起来!”
便是周遭之贼兵,立马在喊,片刻之后,十万之人,又是山呼海啸,杀啊打啊!还有那喝彩之语,必胜必胜。
当真十万人一喊,有一种地动山摇之感,仿佛呼喊笼罩寰宇。
正等史文恭打马汇了四个援手,马匹再腾空而立,转头来冲。
史文恭直去那飞虎大将军张威。
呼延灼双鞭在手,正去那飞熊大将军徐方。
杨志一杆长铁枪,自对那飞豹大将军郭世广。
孙立也是一柄长钢鞭在手,盯着飞天大将军邬福。
婺州兵马副总管王荀,已然把手中钢枪打在了飞云大将军苟正的头顶之上。
一时间,战得是天昏地暗,兵刃来去皆是残影,叮噹之声此起彼伏。
那方貌双眼,到处去看,四处去瞧,只看来去几番,见五对都是僵持局面,这苏武麾下,怎的与以往碰到的官军皆是不同?
怎会如此?吃皇粮领俸禄的军将,岂能个个如此武艺高强?
方貌心中莫名生起一念来,许……不该如此托大,不该要赢得什么精彩好看,不该去想什么军心……
不该搞出这一番斗将之事来……
(兄弟们,这章也不好写,写得慢,以后当是不会再写这种大规模斗将是主要战争场面的剧情了。)
第168章 发病了发病了,这厮发病了!
已是五人对五人的斗将之战,只看得王荀第一个先与飞云大将军苟正战在一处。
眨眼间已然战去四五个回合,一杆钢枪如臂指使,速度个更是快得惊人。
苏武眼中,也是第一个看他,只因为头前苏武心中对王荀拿不定,此时只看得王荀来去的那杆钢枪,内行看门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王荀,当真不凡!
正是王荀要表现的时候,便是十分的力气与悍勇,发挥出来的十二分,本是凭着技艺来去,众人还在试探之中,他竟是不管不顾主动搏命!
如何搏命?
苟正长枪来,王荀是不躲不闪不避,手中钢枪架都不架,只管快速也去,甚至后发先至。
有时候,军阵之上,两军对垒,还真就是这个道理,你一锤来我一凿,没那么多花里胡哨!
只看那一瞬间,谁稍稍怯懦了一下,谁稍稍犹豫了瞬间。
要问苟正强是不强,显然也强,但真要问转战四方的苟正有没有真正在战阵中遇到过强敌,其实……没有。
在此之前,苟正遇到的战阵,从来无往不利,他手下杀得不知多少人,但从来没有几合之地。
只看这两人两枪来搏,谁犹豫?
苟正明显犹豫了瞬间,兴许也不是犹豫,只是下意识里少了瞬间的狠厉,多了瞬间的错愕。
为何错愕,不该,当真不该,这些朝廷军将,要说有武艺在身也就罢了,一个领几贯钱?多少贯钱值得这般不要命?
念头,其实不多,因为钢枪已然扎透了腰甲,更把苟正身形戳下马去!
倒是伤势不重,苟正在马下连忙站起,左右看了看,原来旁的军将并不这么搏命,还在叮噹打个不停,只有他苟正对战的人这么搏命来打!
就看王荀也在勒马,甚至直接下马而来,脚步飞快,钢枪又起。
苟正自也挺枪再战,再战而去,不过二三回合,苟正就知自己战不过了,为何?
左腰虽然伤势不重,却也血流如注,疼痛倒是还能忍,更主要的是腰间发不出力来。
那王荀似乎心知肚明,便更往苟正左边去攻,是大力也好,是快速也罢,只管连连抢攻去拼。
苟正心中知道,这么打下去,迟早一命呜呼,见得一个空档,他便转身就去。
“狗贼哪里走!”王荀大喝一声,迈步就追。今日一战,便是要在苏将军这座下,打出一个众人之认可,乃至也是往后在军中的地位。
下一次再与苏将军请战,苏将军当放心点头才是。
王荀追得极快,便是三步并作两步,已然又把苟正追到,苟正无奈,唯有转头再架长枪,心中叫苦不迭,这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
飞云大将军苟正,唯有再去看看左右,便有一念,有没有哪个兄弟先胜了宋将,如此也好来帮他。
却是再看去,苟正心中大惊,竟是自家兄弟,个个都在下风,苟正心中的惊骇,已然无以复加!
这是怎么可能的事?
那万人宋军,并不是什么几十万军,一万人里,何以有得这么多武艺高强绝顶之人?
这就完全不合理!
无论怎么不合理,但眼前的事实就是这般,没有人能来帮自己了。
苟正忍着腰间剧痛,连连去架那王荀的长枪。
王荀更是得势不饶人,甚至心中还急,便是想着自己应该最先斩得一将来,拔得头筹,不仅仅是为了个人出彩。
也是为父亲大人争口气,更为了婺州人争口气!
还有一点,这江南之战事,如此境地,江南之人江南之兵,必然被天下人耻笑,若是再无一个江南人能站出来,那往后,这江南之兵,当真就成了天下之笑柄!
来日,这江南之军将,见到任何人都抬不起头来,不免人人都说一句,江南皆怯懦!
得胜,真正得一场胜利!王荀憋着这口气许久了!
这是王荀此来动手就要搏命的真正原因!
所以,王荀格外心急,连连把身躯放开,扑身而上,甚至心急之下,两杆长枪一架,王荀直接把手中的长枪脱手了去,一个扑身而上,一把抱住苟正。
两人立时翻滚在地,两个铁甲,好似孩童一般在雪水泥地里翻滚起来。
未想,这王荀还有一手极好的相扑绝技,翻滚几番,已然拿到了苟正后背,一手臂弯箍住贼人脖颈,一手已然在腰间去拔短刃。
箍人昏迷也是极好的办法,但王荀还是觉得慢了,一心求快,短刃拔出,就往那贼人脖颈之间刺去。
一时间,血流如注往天,血流到得高处,再如泼水一般落地。
那短刃依旧不停,不断切割,磨得那脊椎骨咔咔作响。
忽然气力一减,一颗头颅已然就抱在了王荀的怀中,王荀抬腿去踢眼前的身躯,把那贼人身躯蹬开,人立马站起,把那头颅高高举过头顶!
头颅温热,还有鲜血在滴,鲜血滴落在王荀的铁盔之上,流到王荀的脸颊之中,王荀抹了一把脸,把脸上诸般血迹抹匀了一般,抹得个满脸血红,
他张开嘴巴大吼一声,露出森森白牙,两个眼眸瞪如铜铃,浑身上下,血水,雪水,泥水混作一团……
王荀甚至还往后看了一眼,似是在看父亲王禀,也是在看那八百婺州兵,更是在看将军苏武!
苏武大喊一声:“好!”
八百婺州兵更是一声大喊:“威武!”
王禀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回头又看了一眼苏将军,再回头去,只看自己儿子把头颅一扔,正在飞身去上马匹!
苏武看出来的许多事,左右大喊来问:“谁人斩将最快!”
武松当真就答:“哥哥,是婺州王荀!”
苏武还要来问:“到底是何人斩将最快?”
身旁众人明白过来了,齐声一喊:“婺州王荀!”
王禀循声回头,眼眶之中似有湿润,再看八百婺州兵,皆是回头,更也左右去看,这一刻,婺州兵,与有荣焉!
就看那王荀上了马,寻着最近一个就去,正是呼延灼在打飞熊大将军徐方!
只待王荀正要去帮手,人还没到,就看那徐方一枪出去被单鞭架住,长枪再回,已是来不及了,一根熟铜鞭照着徐方的脑门就下。
霎时间,火光四溅,脑浆迸裂,两只眼球都好似被打凸了出来!
那徐方哪里还有命在?身形好似机器断了电一般,立马就栽。
呼延灼还转头咧嘴一笑:“小王总管好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