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198节

  有时候就不是聪明与否的问题,就是这份见识与经验解决问题。

  至于呼延灼,其实还简单许多,没有了高俅,枢密院童相公一纸公文,稍稍打个板子,比如降级处理,就降到苏武麾下来,也光明正大了,只待军功再升,岂能不是前程?

  林冲也好说,如今真论罪责,他没什么了,他就是个逃犯而已,短暂从过贼,还杀过贼首王伦,后来脱离了贼寇,“逮”起来,也判个刺配东平府充军。

  刺配之军,也是能升迁能当军官的,比如以往大宋战神狄青,他就是配军而起,功勋卓著之下,枢密院副使也当得。

  真是思路一打开,一切都豁然开朗。

  家有二老,如有二宝,眼前这两个老头,真宝贝。

  苏武起身来拱手:“我请二位相公小酌几杯,如何?”

  张叔夜摆着手:“不酌了……我倒是想私下里问你一件事……”

  说着,张叔夜去看宗泽,宗泽便也起身:“那老夫到你这衙门里去走动走动……”

  宗泽竟是真就起身而去,出门了。

  苏武愣了愣,这是要问什么事?却也来答:“张相公只管说就是。”

  张叔夜慢慢皱起眉头来,一时竟未开口。

  苏武心中一紧,莫名觉得不太妙,却也不开口,只等着。

  张叔夜沉默许久,期间一直长吁短叹,许久之后才慢慢开口:“我问这件事,你实话与我说……”

  “张相公之问,我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苏武答着,心中知道,真不妙了。

  张叔夜再叹气:“唉……你说那高太尉,明明与梁山已然媾和勾结到了一处,那贼人自不会杀他,乱兵,其实早已不乱,战前就发了赏钱,战后一部一部都归拢了,发了粮食,便是一部一部送走了去,最后走的,也不是败兵,丝毫不乱……高太尉就这么被人杀了……”

  苏武闻言,心中有些气馁,这事吧,苏武想过,谁都瞒得过,唯有有可能瞒不过的,就是眼前这位了……

  但苏武也知道,张叔夜没有真凭实据,全是逻辑分析。

  张叔夜眼神看来,苏武一脸无辜:“张相公莫不是查到真凶了?”

  张叔夜摇摇头:“敢做这般事的人,岂能留下蛛丝马迹去查?”

  “朝廷来了公文训斥相公了?”苏武只管顾左右言他。

  “倒也没有,子卿啊……”

  “嗯?”

  “你当真与我说,这事,与你有没有关系?”张叔夜问得严肃。

  “什么事?高太尉死的这件事?那怎么会与我有关系呢?”苏武还装个大惊。

  张叔夜还是叹息:“是不是与我那大儿子也有关系?”

  “相公说的是伯奋兄弟?万万不可能,知府相公之子,岂可做这般事来?”苏武连连摇头。

  “我自己的儿子什么样,我知道,伯奋啊,当我面就说要去杀人,当时你也在,只道他是一时激愤胡言,说过就罢,却是不能回头细想。”

  张叔夜语气平静,又看苏武:“你呢,许是自己起意,许是有人指使。罢了罢了……本也无什么凭据,都是瞎猜,但怎么也少不得尔等啊,那高俅身边十几个军汉相随,杀得这么干净利落,这是要本事的……”

  苏武不答话了,装起来也没意义了,张叔夜话里话外,其实笃定非常。

  也是,按照张叔夜这套逻辑,对得不能再对了,杀人讲动机,杀得干净利落讲本事。

  张叔夜是唯一一个先行知道高俅与梁山贼人达成了某种媾和的人,那媾和的内容更是要置苏武于死地。

  那么……除了他苏武,还能有谁?

  张叔夜自顾自来说:“许你也是受人指使吧,罢了罢了……我一个小小知府,便是当真去查,如此大事,又容得我查得出什么来呢?”

  苏武无奈,无言,只听。

  张叔夜皱眉不止:“好似陡然间,天下之事,变了……子卿,你察觉出来这些变化没有?”

  “嗯,倒是有些不同,许是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苏武终于答话了。

  “对,就是这般感觉,不真切,但真能感受到,连人都开始变了,以往哪里会有刺杀朝廷大员之事?多少年不曾听闻这般事了,而今却真有了。这贼寇啊,也是大起……”

  张叔夜有一种无力感,其实与苏武没有关系,只是他眼看着这大好的江山社稷出了问题,绝对出了问题,具体什么问题也说不透彻……

  就是这种感受,让张叔夜难受不已。

  又听张叔夜说:“伯奋那夜,当是去了的,他那般性子,岂能不去?仲熊许是没去,仲熊奸猾许多……”

  好似自言自语一般,说自己两个儿子。

  苏武无言,也叹气:“唉……”

  张叔夜喋喋不休:“倒也不知听谁说的,一时想不起了,说是你说过一句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是也不是?”

  “想来是宗老与相公所言。”苏武只与宗泽说过这句话语。

  “对对对,一时恍惚了,就是宗老与我说的,你这话说得好啊,你当是利国利民之辈,栋梁之才!罢了,今日私言,就说到这里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本也不关你的事,皆是我心中胡乱想个不停,与你说一说之后,往后也就停下来了……你自也还要忙着战事,不多留了……”

  张叔夜起身拱手。

  苏武自也拱手,便自去了,寻那宗泽就走,不多留。

  张叔夜出得班房,慢慢往后衙而回,一时间脚步都起了几分虚浮,也不知为何,反正就是有一种身心疲惫之感,乃至也有一股子郁气出不来,反正就是浑身上下不痛快。

  夜半,一人独自来酌,便是心中也骂,两个儿子自从入了苏武麾下之军伍,到了济州,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老父,着实不孝。

  又想那大儿伯奋,竟是当真敢刺杀高俅,又想那高俅,当真该死!

  想来想去,只管酒意上头来,一觉睡了去。

  自也是军中在忙,还有许多事,比如先让军汉们都上船感受一番,乃至在船上操练起来。

  倒也不是要如何学会游泳,但至少要遇水不怕,在船上轻易不惊。

  细节之处做好,胜算便更多几分,也能少损失一些人手,所以,细节之处,都要认真。

  张叔夜两个儿子在军中,又哪里走得开?岂能不也是忙碌非常?

  夜半……

  苏武与宗泽中军大帐对坐。

  宗泽开口来:“此番,老夫也当随着上阵。”

  苏武只管摆手:“这倒不必,老相公不必犯险,打仗是我等武夫之事。”

  宗泽再说:“你可当真进过水泊?没有吧?老夫进出好几番,老夫不去,你看着舆图,不免也可能走错了水道,唯有老夫亲自上船带路,才能安心,老夫麾下也还有几个亲近船工可信任,到时候老夫在前带路,安排他们在第二队再来,如此,万无一失!”

  苏武看着宗泽,这老头当真精神矍铄,双眼之间,都是坚定,这老头好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力量。

  “行吧……”苏武点了头。

  “你放心,老夫可不怕死!”宗泽拍着胸脯。

  “这也不是怕死不怕死的事,老相公不怕死,我岂能不信?也好也好,终是……”苏武话语说到这里,停住了。

  “终是什么?”宗泽还要来问。

  “许是……来日,说不定呢,宗老也是那领兵将帅,哈哈……”苏武笑着来说。

  “那倒也好,那老夫当多与你学才是!”宗泽真好像被提醒了一番,当真领兵马去打仗?好像也无甚不可,正合心意,只怕做不好,得多学。

  只是,哪里有兵马让他去领呢?

  战事要起,宋辽之战,宗泽倒是已经提前知道了。

  哪里弄兵马去?

  “好了好了,睡去罢,只待熟悉几日水与船,大战就起,到时候在战阵当面,莫要给你这个末等老儒生吓尿裤子了……”苏武自是打趣。

  “你这浑厮,安敢轻看老夫!此番上阵,便教你看看末等老儒生之勇!”宗泽气得是吹胡子瞪眼。

  “我看着就是……”苏武知道自己要被打脸,但就是愿意挨这一番,到时候,自是给这老头再来赔罪。

  那时,宗老头当是趾高气昂,心中骄傲无比,成就感爆棚。

  “哼!竖子!”宗泽大袖一挥,负气去也。

  (兄弟们,这一章到这里刚好结尾,下一章解决主要问题。)

第150章 愿纳投名状!

  夜里,梁山,聚义堂旁边的偏房之中。

  宋江吴用两人对坐,皆是愁眉不展,各处水路回来了一些人,三五个,十几个……

  一万多大军,却也只回来了七八百人,只待夜里不断派船去接,在那水泊边的芦苇丛里到处去等……

  宋江吴用也知道,只怕再怎么接,也接不回来太多人了,在外之人,军心已然散了去,怕是有许多人已经开始外逃了,从哪里来的,又往哪里去。

  也好……不回来了,也少一副碗筷。

  但朱仝回来了,四处出击之策,依然大败亏输。

  两人沉默了许久,还是吴用先来说:“哥哥,这两日,那苏武在济州演兵,把那军汉都装在船上下水来来回回……想来又是个水陆并进了,后山打造的那些硕大器械也越来越多,怕是生死在此一番!”

  宋江只有疑问:“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财?哪里来的这么多人手?”

  实在是不能理解,苏武本是一个县都头,说他会钻营,升了官,也不过是个东平府下兵马总管,至于那什么京东两路兵马副总管,那不过是个虚职。

  那么多甲胄,那么多好马,又是造船,又是打造攻城器械,他哪里来这么大的人力物力?

  吴用慢慢来答:“只听得人说,那苏武最会攫取钱财,生财有道……”

  宋江摇着头,心急,他早已急过了,此时冷静非常,只道:“水军,那苏武既是要水战,便是再胜他一回,胜完这回,要想办法见一见那个……童贯。”

  “哥哥是想以童贯来招安?”吴用问。

  “那高太尉身死,那宿太尉又并不能说动天子,也就唯有……近在眼前的童贯了,只要此番水战再胜,见到童贯,便是豁然开朗……”

  吴用却有担忧:“哥哥,你当真觉得此番水战必胜?”

  “怎么?”宋江已然一惊。

  “哥哥……那苏武不是高俅,且还有高俅败战在前,那苏武何以还敢从水路而来?咱们与那苏武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了,那苏武从来不是一个鲁莽武夫之辈,岂能不是心中有万全之准备?”

  吴用没想事,想的是人。

  宋江听得心中一紧,却是大手一挥:“他苏武再如何,也不可能有一支比我梁山还强的水军!”

  吴用点头:“倒是这个道理啊,只是许多事,有前车之鉴,必有应对之法,那苏武已然对咱们水军的手段清清楚楚……”

  “吴学究,今日你是怎么了?怎的灭自己人威风?那苏武还能飞过水泊不成?学究向来都是智计百出,不论遇到什么难事,只管镇定自若出谋划策,怎的今日……嗯?”

  宋江起了一些情绪。

  吴用沉默片刻,再来开口:“哥哥,不是我今日不镇定,而是局势到了这般紧迫之时,生死已然就在此番……咱们打了许多次仗了,不知与多少人交过手,便是十三万大军也应对过,如何,又是苏武,与苏武打交道,当真从未讨过便宜……从未……”

  “吴学究,你到底想说什么?”宋江严肃来看。

  “想说什么……其实也是以往说过的话语,那苏武曾经让我与哥哥带过话,这话口有了,是不是可以与那苏武对谈一二?哥哥……”

  吴用其实显得很恭敬,语气也多是试探。

  “与他对谈?与他求和求饶不成?”宋江来问。

  “倒也不是求饶求和,我等本欲想方设法招安,此番枢密院使童贯就在东平府里,我们若想见他,何其难也?那苏武要见他,容易非常。头前,咱们能高太尉谈妥一些事,而今里,说不定也能与苏武谈妥一些事呢?只看苏武要咱们做什么……若是真需要咱们做点什么,岂不当真是个话口?”

  宋江皱眉一想,却是摆手:“只有再胜一战,才好招安,到时候,只管直接去见那童贯……如此,才可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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