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帮厨……”这便是妇人在喊。
孟玉楼回了车架内,董坚便是一礼,只看那车架回了,董坚开口再喊:“诸位,先去衙门登个名,我自还去南城那边……”
城内,已然是热火朝天。
那军营门口,不得多久,果真架起了一排大锅,来了许多街坊邻里的妇人。
却是谁也没想到,孟娘子竟是亲自干活,切菜也行,烧火也干。
一时间,来往之人无数,帮衬的帮衬,侧目的侧目。
做好了饭菜,自往那城头上送去。
那城头之上,正也是气氛紧张,城外的贼人,越来越多了,乌泱泱一大堆。
城头之上,祝龙呼延灼等人都在,祝龙倒也客气,问呼延灼:“还请呼延将军说几语,指点一二……”
呼延灼也不客气,只管来说:“我看这些贼人,如插标卖首尔,你看他们……队列没个队列,军纪更是不谈,一伙一伙,一丛一丛,哪里像支强军,凭这般贼众,也敢攻城?”
祝龙点着头:“是啊,若非稳妥起见,又想那……孟娘子还在城中,自当出城冲杀一番才是!”
呼延灼也笑:“不急,只待他们攻城受挫,再去冲杀不迟。”
而今呼延灼,当真不同以往了,沉稳非常,他从来都是一个称职的军将。
就看贼军之中,忽然出来十几骑,便是贴近了城墙,正也四处在走,便是打量侦查城池情况。
呼延灼就是一语:“林兄弟,你也擅使弓弩,岂不先灭一番贼人威风?”
林卯便是不等,立马取硬弩来拉,搭箭之后,倒也不急,只等那贼骑到达最佳位置。
要说什么武艺,或者近身搏杀,林卯并不十分擅长,更没学过什么章法,但要说这弓弩之道,他这般老猎户,自也不是庸手。
只看那队贼骑慢慢从东往西边过来,垛口之处,架上硬弩,林卯等候多时。
忽然弓弦一嗡,箭矢飞去。
百多步外,一贼骑应声而落。
城头之上,立马喝彩连连。
呼延灼更是大呼:“好弓弩!”
祝龙也是来笑:“林兄弟好本事啊!”
连左右守城的汉子,也是连连叫好。
只看那一队贼骑,立马远远遁走,哪里还敢近处来瞧,片刻之后,就看到贼人开始伐木了,自是要造梯攻城。
却见更远处,视野尽头,灰灰黄黄一大片,由南往北而来,人数不知多少,越看越多。
祝龙见得,却是稍稍有些担忧,只问:“这不知是又来了多少贼人。”
呼延灼也去观瞧,却见远处那些贼人,并不往阳谷城池而来,而是直接避开城池往北再走,行军极快。
呼延灼心中也起了担忧:“那些贼人怕不是来围阳谷,这是要去东平府!”
东平府有谁?差充两路安抚招讨制置使程相公,更有枢密相公童贯……
祝龙也反应过来了,立马吩咐:“速派快马轮换,出北城去东平府再报军情!”
只待事情安排下去,祝龙与呼延灼对视一番,便是都知,事情可能真有点麻烦了。
(兄弟们,今天少一些,写不动……疲乏,也有六千多字,不算太少,两章三千字的量,先更这么多……明日再来。)
第147章 尿了
东平府城池,早已四门紧闭,鲁达、朱武已然带兵上了城墙去看,城外已然看得到贼人游骑斥候的身影。
府衙之中,童贯与程万里坐在一处。
程万里是心中慌乱不已,却在童贯面前,不敢丝毫表现,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安之若素。
童贯却叹了一口气去:“唉……又是如此,这些贼人啊,还真有几分谋算之能。”
显然童贯还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程万里出言安慰:“恩相放心,贼人不过乌合之众,城池里有精兵近三千,子卿更是早有安排,自是安全无虞。”
童贯点着头:“嗯,安全无虞就好,人啊,岂能真不惧怕呢?那时节,我是咬着牙奔前程,而今里,不必那么咬着牙奔前程了,说起来,心中还真有几分慌张,但这东平府的军汉,倒是值得信赖,也罢,去看看吧……”
程万里闻言一愣:“恩相要去看什么?”
“自是去看贼人。”童贯已然起了身。
程万里连忙来说:“恩相何必……恩相何等身份,金贵得紧,何必往那险处去看?万一……万一有那什么流矢之类,着实不可想象……”
“鹏远啊,你啊……有时候也要学着我咬咬牙,去看一眼,无甚的,便是军汉们看到你我,还会多几分安心,道理你是懂的……走吧……”
程万里闻言,刚才保持得极好的表情,终于露出了几分慌乱,却是也无奈,脚步随着童贯往外去。
上了车架,登上了城楼。
那鲁达似也不意外,他少年时候就听过童贯的故事,好似就知道童贯会来,只管迎着往那城楼里去。
童贯站在城楼射孔之处,左右去看,也问:“鲁指挥使,军情如何?”
鲁达倒也不紧张,只管来说:“头前有阳谷县来报,说有极多的贼人往北来,派出去的游骑也回报,说是南边至少来了四五千人,马上就要到了,兴许后面还有,末将想得一想,许还有许多贼人在路上,不得一二日,也就要到了。”
童贯点着头:“子卿也说,梁山之贼,人数到不得五万,便是在三四万左右,北去的,子卿在打,那么南去的,当是都要来,想来人数在一万五以上吧……阳谷那边已然有贼在围,那往东平府来的,大致就在一万人……”
“枢相高明!”鲁达只管夸。
童贯看了看程万里,便问:“鹏远,你来说说……”
程万里吞了吞口水,这能说啥,但必须要说,想得一想,开口来:“梁山之贼,精锐在北,还要留人守那山寨,想来到东平府的贼人,多是乌合之众。”
童贯欣慰来笑:“鹏远啊,甚好,你也长进得快……”
程万里只听这话,心中就是大喜,脸上也笑:“都是恩相教导有方。”
“我倒是不曾真对你有什么教导……”童贯笑着摇头。
“恩相虽然不曾真正开口教导,但恩相言行举止,学生一一都知,便是看着恩相,学生就受益匪浅。”
程万里把话到了极致。
童贯摆着手:“你啊……罢了,子卿当是从北来?”
程万里眼神坚定:“定是,想来不日也到。”
程万里此时此刻,对苏武的信任,无以复加。
童贯来言:“没那么快……至少还要三日。”
程万里微微有些变色,便是鲁达立马来说:“二位相公放心,有末将在,有城中精锐在,万余贼寇,别说三日,便是十日百日,此城也不可破,贼人想要破城,那便是痴人说梦。”
童贯缓缓点头:“自是如此!”
鲁达又看童贯,再看程万里,心中还怕二位相公担忧,又说一语:“二位相公,可在此再等一个时辰,最多一个时辰……”
“嗯?”童贯转头来。
“末将与那朱虞侯本有定计,城中兵马多精锐,只待贼众真到了,立足未稳,那朱虞侯在城中坐定指挥,末将出击,先扫贼寇一番士气。”
鲁达拱手来说,便是要表现给童贯与程万里看看,也好安心。
童贯只把鲁达上下一打量:“好!就看鲁指挥使杀贼。”
程万里却是面色大惊,开口来说:“嗯……不若还是以守城为要。”
童贯转头来笑:“鹏远啊……”
“学生在!”
“想来你还没真正见过战阵厮杀吧?”童贯猜到了。
“学生惭愧。”
“见一回就是,就在这城楼之上看一回,亲眼见了一番就不一样了。”童贯收这个弟子许久了,第一回真正上这私教课。
却是童贯当真也不嫌弃程万里。
“也好也好……”学生程万里,只管点头。
童贯再问鲁达:“鲁指挥使带多少兵马去?”
“三百!”鲁达话语铿锵。
“好,看鲁指挥使冲阵。”童贯好似真有期待。
程万里心中更急,只把那鲁达看了又看,生怕苏武麾下这个军将,只一心想要出彩,到时候鸡飞蛋打……
三百人,出去与五千贼作战,这是……
没想到恩相还真应了。
程万里说不得什么,只管是满心担忧,甚至也还想,本就有高墙之利,出城去,这是何必呢?
“末将先去点兵整军准备!”鲁达拱手一礼,下城楼而去,只去点一百铁甲骑,两百轻骑。
主要是苏武留在城中的骑兵与马匹实在不多,就这么点数。
再把城中所有军汉,乃至辅兵,都调到城墙上去,城中精锐,虽然练了许久,其实新兵很多,鲁达这般,也还有其他目的,那就是振奋军心,特别是那些新兵。
非得来这么一下不可,这是他与朱武反复商议之后的决定,也获得了童贯的首肯。
只待鲁达这边忙忙碌碌,一个时辰说过就过。
贼人当真先来四五千号,乌泱泱,远远看去,当真好大一片,到得城外三四里,开始安营扎寨。
那领头一个,摩云金翅欧鹏,本就是军户之辈,而今在梁山里,已然是领兵的大头领之一。
他也知道苏武大军不在,苏武本人更是不在,城内兵马不多,已然是精锐尽出。
更知道这城池里有一个东京来的极大的官,能随在天子身边走动的大官。
其实也是机会,欧鹏引着百十骑到得城外近处,不为其他,正是耀武扬威之时,也好让那天子身边的大官好好认认他,这很重要。
欧鹏引马前来,一身甲胄着实威武,手持一柄大滚刀往那城楼一指,便是放声喝骂:“程万里,狗官,你欺压良善,鱼肉百姓,贪赃枉法,恶事做尽,我等忍无可忍,方才揭竿而起,此来,正是为报答天家,为民除害,你还不速速开城出来受死!”
城楼之上真有程万里,他听得一愣,这是哪里话啊?他来上任的时候,倒是想过要弄一笔钱财回京去,这不还没来得及弄吗?
至于其他……哪一条他也没做过啊。
程万里连忙拱手:“恩相万万不要听信贼人栽赃之语。”
童贯笑了笑:“你便回他两句!”
程万里点着头,走到城楼射孔之处,当真回话:“尔等听好,本府正是程万里,到此地上任也还不算太久,从来兢兢业业,不曾有一点对不住天子对不住百姓,便是问问东平府百姓,本府何曾有一点作奸犯科之事?尔等贼寇信口雌黄,不外乎蛊惑人心,谋逆之罪,十恶不赦,只待来日,当把尔等这些贼寇全部绞杀,以谢圣恩!”
话语说完,童贯来夸:“倒是说得好。”
程万里心中其实慌乱,也挤出一个笑脸来:“学生所言,发自肺腑,句句属实。”
却是城下那欧鹏也愣了愣,他似也没想到程万里当真在城楼上,管不得那么多了,只管开口再骂:“狗官,平日你装个人模狗样,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满心都是阴谋算计,做的全是那逼反良民之事,你这般狗官,若是不除,我大宋万万不会好,唯有我等忠义为君,替天行道,当杀尽天下贪官污吏!”
这一番话,程万里是气得脚跟都在踱,他若是真做了这些事来也就罢了,他这不没做吗?
程万里气上心头,指着外面欧鹏,与童贯着急来说:“恩相,这些贼寇,当真是信口雌黄,当真是……无法无天,当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当杀当杀,该杀该杀!”
便是话语边说,指出去的手指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