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哈拉汗国慌了，听说了我军控制浩罕汗国的事情，自称也是清国的藩属，向宗主国求援。请求我们尽宗主国的义务，出兵帮忙，驱逐哥萨克匪徒。
属下有信心轻松击溃三千哥萨克匪帮，若是布置周密，全歼也是可能的。即使与塔什干的露西亚正规军周旋，也不会落下风。是否出兵，请长官指示。”
看完董福祥的汇报，邵全忠又问来报信的使者，“老毛子在塔什干的正规军有多少啊？”
“大约有两万，根据此前老毛子打塔什干的经验，正式作战的时候，会从附近再调集兵马，可能会达到三万人。
塔什干地区能供应的大军有限，老毛子的粮食要从七河地区运过来，无力供应更多的大军。他们也认为，三万人足够灭掉布哈拉、浩罕、希瓦这中亚三国了。
老毛子对费尔干纳盆地和富饶的锡尔河、阿姆河两河流域垂涎已久。一旦占领了这两个产粮区，他们在中亚这边，就没有缺粮的危机了。”
邵全忠嘿嘿而笑，“星五这是手痒，又想打仗立功了。告诉他，别瞎想，老实守好费尔干纳盆地，不许参合布哈拉汗国跟老毛子狗咬狗的事。”
“是！”
“回来，叫董福祥派人告诉布哈拉汗国，藩国就要有个藩国的样子。送上正式求归附的文书，派使团去京城进贡，邀请咱们去布哈拉城和撒马尔罕驻军。没有这些，空手套白狼就想让咱们帮忙，想得美，我看他们是还没被老毛子打疼。”
“遵命。”
信使转身而去。
胡六娘不懂这么好的开战借口，邵全忠为什么不用，“布哈拉不是清国的藩国么？老毛子正在进攻他们，咱们支援跟老毛子打起来名正言顺，怎么还不能打呢？”
“狗屁藩国。在这中亚啊，只有两个国家是大清真正的藩国，一个北面的哈萨克汗国，一个南面的巴达克山。
哈萨克汗国已经被灭国了，咱们去年刚跟老毛子签了勘分西北界约，把那块地盘让出去了。不管这条约是不是不平等条约，签了咱们就得认，大不了下一仗打赢了再签个条约弄回来。
巴达克山已经被阿富汗吞并了，我现在集中精力对付老毛子，还没空管那块帕米尔高原上的破地。”
“啊？原来浩罕都不是真正的藩国。”
“这个吧，原来是，当年我大清平定准噶尔叛乱，大军到达喀什噶尔，浩罕恐惧称臣，那个时候浩罕是藩国。后来慢慢地，他们又支棱起来，只有藩国的名义，已经不向大清进贡了。
至于布哈拉汗国，当年害怕大清征准噶尔的大军西征打他们，口头上说要称藩，连进贡都没进贡过，也没有正式国书，我大清大军一回兵就假装把这茬给忘了，哪有这样的藩国？他们这是想白占咱们便宜而已。
哼哼，跟老毛子打，一个他们占浩罕国的塔什干的借口就足够了，让咱们白白给布哈拉卖命是没门的。
等老毛子打下布哈拉汗国的地，我再打回来就成了咱们的，叫他们跟老毛子要去，不比咱们出兵死人，布哈拉汗国白占便宜强？”
“咱们什么时候打老毛子啊？”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天山峡谷这个东风。老毛子是大国，疆域比清国还辽阔，你打个胜仗不疼不痒，还可能把他打火儿了，举国来袭，那咱们就不上算了。
所以咱们要尽量争取绝对的优势。不出手的时候装熊，一出手就给他来个狠的，叫他觉出疼来。知道咱们不好惹，就得被迫上谈判桌还咱们的地了。
要一次打疼他们，没有重武器可不行啊。”
邵全忠想了想，“来人！把俘虏的那些浩罕兵都给我送天山峡谷去，再派一个工程兵营过去帮忙。不要怕消耗TNT炸药，那玩意咱们有的是，给我玩命炸。告诉董福祥，不要怕死奴隶，我不看奴隶损失数量，要的是天山峡谷尽早修通！”
十九世纪，任何一项巨大工程，旁边都是荒冢累累。
正在修的苏伊士运河，死了十二万埃及劳工，平均每公里死738.5人，几乎是一米死一个。
这边峡谷道路拓宽工程量跟开运河远远不能比，但时间要求急，那也必然是个奴隶的血泪之路。
不是紧急军情来了，就一定会打仗。到了邵全忠现在的地位，每一个决定都关乎千万人生死，不死异族奴隶，就多死自己的士兵。
现在浩罕人内附，算不上异族了，这决定就更加艰难。
一般人扛不住这种压力，邵全忠——轻松自如。
他上辈子就已经练成了一颗钢铁之心，肩负家国重任，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是邵爷这类人的日常。
处理完董福祥的急报，邵全忠拿起文秀的电报。
公而忘私邵全忠做不到，先公后私那必须滴。
“邵哥哥，我到了伦敦了，多亏曾小易这孩子伶俐，帮忙跑前跑后的，一切都很顺利。”
曾小易是谁？邵全忠拍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娘的跟我叫大伯的便宜侄子。张斯文的干儿子，赴英第一批海军学员，现在应该在廖容的舰队里实习呢。
当初在邵家圩子门口抱大腿要认我当干爹，我没收被四弟给收了，那小子机灵劲快赶上老子了……
“我到伦敦的时候，正好碰到廖容来阿姆斯特朗船厂接收新建好的军舰，碰到了曾小易。他在留英学生里一直负责跑腿，主动请缨过来帮忙的，真是个好孩子。
对了，廖容让我帮忙汇报一下，他这次接收的军舰，包括两艘六千八百吨王夫级战列舰和六艘詹森级巡航护卫舰。
张斯文又联络美国人，在‘内战后武器挥泪大甩卖’里，便宜买了南军在汤普森船厂订造的四千三百六十吨的中型铁甲舰‘圣塔.玛利亚’号，和一千三百五十吨的小型铁甲舰‘基奥普斯’号，现在都造出来了。
圣塔.玛利亚号咱们不买的话，丹麦有意购买，改名‘丹麦号’。基奥普斯号普鲁士人跟咱们竞价，比咱们出的价高，名字都起好了，叫‘阿尔伯特亲王号’，结果美国人因为跟咱们的良好关系，便宜价卖给了咱们。
另外有个不好的消息，倭国人订造了基奥普斯号的姐妹舰‘东’号，他们也有铁甲舰了，虽然是小型的。”
哼，我算算啊，在英国订购的军舰，英国人还欠我两艘米诺陶级，两艘王夫级没交货，剩下的都造出来到手了。
算上买的两艘现成的，现在新改番号的南洋水师地中海舰队大小铁甲舰三十二艘，吨位已经达到七万多吨，一般一般，世界第三。碾压土鸡舰队绝对没问题，更别说倭国。
先打老毛子，倭国的事得让让。需要找个正当借口，至少得我掌权之后……
“我是送继思和继枢来英国读书的。上次你送继铭去英国，邵恒忠听说后，回信一定要让继枢跟着去，我考虑继思就比继铭和继枢小四个月，就把继思也带来了。”
原来文秀是攀比，怕自己儿子落后，将来争王爷位置的时候吃亏，又担心慧儿照顾继思没有亲娘照顾得好。对了，慧儿怀孕了没精力照顾。
唉，我这算把儿子都送英国大哥家里当质子去了么？
“我不在英国久呆，家里还有小七要照顾呢。等明年继思和继枢上了小学，我再陪着慧儿妹妹生产完就回去，慧儿妹妹的预产期是明年二月。
继铭寄宿的雒魏林教授家已经住不下了，老人家介绍了他的学生约翰.杜德珍博士的家让继思和继枢寄宿。
杜德珍博士继任雒魏林教授的职位，在京城协和医院担任第二任院长，常年出差在外，宅子租给了一家寓居伦敦的普鲁士穷人。
那家租客很友善，男主人是研究经济学的。你不是说，长子继铭要学军事，其他孩子都学经济么，正好让继思和继枢受受启蒙。我为此多给了那家租客一些经济援助，他们感激不尽，拍胸脯表示一定把孩子帮咱们带好……”
拍越洋电报很贵的，也只有文秀这种不差钱的大老板才会写这么长的电报。
不错不错，看来文秀没那么不靠谱。现在马上都十一月了，等她明年春天回海陵，自己西征应该还没结束呢，不耽误见面。
“给秀儿回电，让继思跟着便宜家教好好学学德语，将来去德国留学。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儿子都在英国我不大放心，分德国去一个保险点……”
回完电报，邵全忠就不再关心儿子的事了。两个老婆都很有头脑，交给她们办放心。就是希望慧儿能给我再生个儿子，不喜欢丫头片子……
“报告！”
埃默里进来了，“长官，我建议现在把三个主力混成师都调到喀什噶尔来，跟新组建的装甲旅和炮兵师合练我设计的新战术，只是——部队不能就近就食，要多浪费军粮的运力。”
“我看看什么新战术？”
步炮协同、弹幕徐进，步兵装甲车协同……
看完埃默里的训练计划，邵全忠一拍桌子，“调过来，都调过来。特娘的为这些战术多费点煤和拖拉机配件值啊，小埃，你真是个天才！”
第252章 称臣
同治六年二月初一，浩罕省天山峡谷山口。
六万一千五百西征主力，整装前进，不断开出山口，进入富饶的费尔干纳盆地，队伍一眼望不到边。
这条半年前董福祥的甘军先遣师，费尽艰难才通过的古道，如今已经宽达四米，成了一条阳关大路。
先遣师统制董福祥和喀丽丝在山口迎接邵全忠的到来，“长官，幸不辱命，经过半年漫长的修建施工，天山峡谷终于可以让大军顺利通过了。”
“好，星五，这是大功一件，上报战功的时候——”
“长官，属下不敢贪墨别人的功劳，组织施工的并非是属下，而是喀丽丝带来加入甘军的回鹘营营官马跃。这家伙心狠手辣，冬季赶工对奴隶毫不手软，拓宽工程一共损失了——”
“我对损失多少奴隶不感兴趣，他们个个是死有余辜的人渣败类，全部处斩都没有一个冤枉的……把那个马跃叫来我看看。”
一个高大的胖子跟着董福祥的亲兵跑过来，见到邵全忠一个立正，“甘军骑兵第十二营营官马跃参见长官。”
邵全忠看了眼，这马跃肩宽背厚，一脸横肉，目露凶光，看造型就是个真正的狠人，有点当年自己那个没文化的土匪诗人部下的派头啊。
“不错，及时修通天山峡谷，乃我军入中亚作战第一功，比作战杀敌更重要，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功劳。”
“报告长官，马家自乾隆年间就被授予阿浑之职，世受国恩，当为我大清忠实臣民，为我大清肝脑涂地。”
“好，好，忠臣啊。”
邵全忠干笑着勉励了几句，看马跃乐颠颠走了，叹了口气。
到伊犁省后收的这些部下不是自己嫡系，都是大清死忠，战后怎么安排他们呢？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大军不断通过峡谷，骑兵、龙骑兵、骆驼轻型野战炮兵，后面是蒸汽拖拉机拖的攻城重炮，再后面——
董福祥瞪大了眼睛，“长官，那是什么？”
邵全忠得意一笑，“那是新组建的宋庆装甲旅。”
“没想到半年时间，咱们淮军又有新兵种了。”
“不止新兵种啊，这边新战术已经练成，要在跟老毛子的作战中小试锋芒，你的甘军没合练过，要补课。星五你已经立下了西征首功，这对阵老毛子主力的事情，让三个主力师多出点力气吧。”
“报告，后方消息。”
邵全忠拿过来一看，徐学功送来的报告，洒然一笑。
“老毛子不愿意白养着白彦虎，派他的手下化整为零，到伊犁省骚扰，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结果啊——哈哈哈，白彦虎不敢去淮军坐镇的喀什噶尔，跑伊犁那边去打劫，被汉人民团揍得北都找不着，一千铁杆手下损失殆尽——他这是自找的。”
淮军经过的地盘，都被经营得跟铁桶似的，白彦虎自己往上撞，活该把老本亏光。
白彦虎手下尽失，现在光杆一个，流亡露西亚，已经完全不足为虑。
“白彦虎跳梁小丑，不用考虑。走，去浩罕城，马上要打大仗了。”
西面大路上烟尘起，一支两百人的驼队逆着大军方向向东而来。
远远见到邵全忠为首诸将，驼队首领单骑而来，离邵全忠五十步下马，快步跑到邵全忠马前，扑通跪倒，“下国布哈拉汗国‘阿哈’阿布德.阿哈德参见上国中丞大人。”
阿哈是对可汗继承人的称呼，这个年轻人看来是布哈拉汗国的王子啊。
邵全忠摆摆手，“你是王子，我不过是个伯爵，不必给我行礼。什么下国上国的，你布哈拉汗国跟我大清又没有藩属关系，这么称呼不合适。”
“有啊，有啊，我们乾隆年间就是大清的忠实藩属，因为浩罕人的阻隔才无法进贡的。现在浩罕内附，我们终于可以派出使节表达对上国的仰慕了。父汗特意派我去京城朝觐，这是我们贡品的单子，请中丞大人过目。”
阿哈德跪着举起礼单，胡六娘回头看了眼邵全忠，见他不置可否，过去接了过来，递给邵全忠。
邵全忠随意扫了一眼，呦嚯，上等阿哈尔捷金马九匹，白骆驼九峰，白牛九头，上等青金石二百颗，金银制品二十驼，上等绒毯二十驼……
不但有“九白之礼”这种游牧民族传统的贡品，贡品还实惠到价值十几万银子，那九匹汗血宝马更是有钱都没地方买去的国宝。
藩国进贡向来都是象征性的，回赐大大高于进贡的物品价值，这布哈拉进贡的真实在，这次朝贡肯定是亏本的。
阿哈德一挥手，身后的属下牵过三匹高大神骏的战马，“这三匹汗血马，是进献给中丞大人您的，望大人笑纳。”
阿哈尔捷金马是布哈拉汗国独有的宝物，其中专门培养出来的顶级阿哈尔捷金马就是传说中的汗血马，从培养出来开始，就都是无价之宝。后世曾当国礼送到华夏几匹，国际市场上是有价无市的，唯一一匹交易的汗血马好像卖了六千万华夏币，淘汰的次品都卖八百万……
“无缘无故收你们的礼物多不好意思啊。”
“怎么是无缘无故呢？这是下国作为藩属应该做的。这是我们对大清称藩的正式申请，上面有父汗的亲自印章花押。我们恳请上国到布哈拉和撒马尔罕驻军，愿意为大军提供足够的粮草。”
“是吗？那本院就不客气收下了，你继续去京城朝觐吧。不错不错，真是我大清的好藩属啊。”
“父汗日夜盼着朝廷天兵，早日驾临布哈拉城和撒马尔罕，好表达我们藩国对宗主国的拳拳之心。”
邵全忠憋住笑，“好好好，我会考虑的。”
看阿哈德一步三回头地带着朝觐队伍往东去了，嗯，淮军还在源源不断出山口，朝觐队伍恐怕得在山口排队等好几天。
不过，看到蒸汽拖拉机拉的二十一个连的攻城重炮，阿哈德心态一下子稳了。去京城不着急，清国的大军来了是最重要的。
董福祥凑了过来，“长官，哥萨克已经打到了吉扎克。布哈拉的中世纪骑兵连哥萨克都打不过，露西亚人正规军一到，撒马尔罕和布哈拉陷落，布哈拉汗国亡国只是时间问题，他们看来终于是真急了——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早干嘛去了？”
邵全忠哈哈大笑，“现在称藩也还不晚，人家认怂对大清称臣了，也不能过分折辱。走，咱们该尽宗主国义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