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这一百六十九名官员,都是朕要重开西厂时,上书致仕的官员。”
“你们要致仕,朕准了!”
“但你们在任上时为非作歹,大肆贪墨银两田地,出事后又想致仕一走了之。”
“哼,哪能这么便宜了你们?!”
“朕让西厂去查你们底,好哇!一查就全完了!”
“一百六十九名官员,无一冤枉,全是贪官!”
“难怪当时那么拼命地阻止朕重开西厂,理由还扯得那么冠冕堂皇,什么西厂凶蛮,无证查凶!”
“原来就是怕西厂把你们的老底都给查出来,让天下百姓知晓,朕的朝堂上,站的全是贪官是吧?!”
面对朱祐樘的怒骂,台下大小官员,无一敢吱声。
朱祐樘扫视群臣,负手而立:“朕的朝堂,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以后凡是以致仕来逼宫朕的官员,朕都准了!”
“但是朕要清查你们的家产,若是经得起查的,自是可以回家颐养天年。”
“经不起查的,那朕就抄家枭首,别无二话。”
“明白吗?!”
阶下的文武百官,立刻跪地磕头:“微臣明白,吾皇圣明!”
虽然口中喊着吾皇圣明,但文武百官们,个个面无人色,如丧考妣。
试问这个朝堂上,又有多少人不怕被西厂清查呢?
朱祐樘这一手,简直就是拿住了他们的命门。
朱祐樘见无人反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宣判这一百六十九名贪官的命运。
“这一百七十九名官员,全部处死!”
虽然在场的文武百官,心里早有准备。
但是听到朱祐樘当真一口气,处死一百七十九名官员时,心里不由得还是一惊。
再加上被夷三族的马文升,诛九族的仇钺……
那就是一口气处决一百八十一名官员!
奉天殿广场上响起一片吸气声,百官们不自觉地加重了自己的呼吸。
跪在阶下的官员们,更是吓得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话。
有些胆子小的,要么被吓得浑身发软,瘫在原地。
要么就直接被吓得翻了白眼,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奉天殿广场上响起。
“陛下!不能杀啊!”
“陛下开恩!这可是一百八十一名官员,不能都杀了啊!”
“文武官员乃是大明治国主力,这么多官员若是都杀了,是会伤及大明国本的啊!”
场中的文武官员俱是一惊,纷纷暗叹此人勇气可嘉。
不少人大着胆子转身,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位官员,竟然有这样大的勇气,敢公然劝诫朱祐樘不要杀官。
待看到那人的相貌之后,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难怪有如此过人的胆量。
刘健也是心中一喜,暗暗转身,果然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刘健心中激动,自己终于等来了,以后在朝中最重要的几位同僚之一。
朱祐樘站在阶上,脸色平静地看着,身着绯色官袍,努力向自己跑来的苍老身影。
怀恩凑到朱祐樘耳边,低声介绍:“陛下,这位就是新任吏部尚书,王恕。”
“之前一直在南直隶任职,陛下先前才调任他回京。”
朱祐樘听后,冷冷一笑。
好啊!
朕提拔的吏部尚书,第一次上朝就想要阻止朕的命令。
这就是弘治三君子的作风吗?
弘治三君子之一的马文升,现在正跪在阶下,被朕下令夷了三族。
你这位弘治三君子之一的王恕,又能坚持多久呢?
第38章 说!为什么有这么多银子!
王恕匆匆忙忙地跑到阶下,对着朱祐樘跪了下去。
“微臣王恕,进京来迟,请陛下恕罪。”
王恕是今天早上才刚进京的。
数日前,王恕在南直隶接到朱祐樘的任命圣旨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进京了。
只是王恕年龄大了,今年都八十二了。
再加上家眷也不少,所以入京的速度并不快,直到今天早上才到。
听闻今天是朝会日,王恕连自己在京城的住宅都没回,在马车上换好官服,就赶来了皇宫。
正巧就撞上了,刚才朱祐樘下令处死一百八十一名官员的那幕。
王恕为官四十余年,除了天顺年间,英宗皇帝清洗在土木堡之变中,内外勾结的朝臣边将之外。
还从未见过一次性处死,将近两百位官员的情况。
王恕害怕引起官员恐慌性的致仕潮,所以才会出声劝阻。
他并不知道,官员恐慌性的致仕潮,已经过去了。
剩下的这些官员,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朱祐樘的面前,吆喝着要致仕了。
朱祐樘淡淡地看着王恕,语气平静。
“起来吧。”
“王爱卿刚入京城,就赶来上朝,实为不易,朕特赐你无罪。”
“谢陛下。”
王恕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起身。
“陛下,治国者,需怀仁爱之心,行公正之道,方能平天下,安万民。”
“官员即便有错,也需移交三法司会审,由大理寺裁定量刑,由刑部处刑。”
“每位官员,都需仔细审问,谨慎判刑,岂可一次性处死近两百名官员?”
“若陛下独断专行,随意处刑官员,恐怕伤及国本啊。”
王恕不愧在宦海沉浮了四十余年,张口便是一套大理大义压来,听得朝中百官,内心暗暗激动。
刘健更是长舒了一口气,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王恕这个老尚书,说话果然很有水平,一来就用道理把陛下给镇住了。
有他坐镇内阁,内阁也终于有了能和朱祐樘掰手腕的能力了。
朱祐樘根本不听王恕说的那些大道理,只反问了一句:“王爱卿,可知这些人,到底犯了何事?”
王恕并不知道其内情,此时被问起,也只好低头拱手:“臣……不知。”
“好一个不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为他们求情?”
“陛下,臣只从大明处刑规制出发,从治国之道……”
“少给朕谈什么治国之道!”
朱祐樘挥手打断了王恕:“汪直,念给王尚书听听,他们到底干了什么!”
“是,陛下。”
汪直点点头,从怀里掏出西厂的账本,大声念了起来。
“内阁大学士,内阁首辅万安,共从家中抄得白银十九万六千两,地契八千五百亩,其余财物九十四箱。”
“内阁大学士刘珝,共从家中抄得白银七万五千两,地契一千九百亩,其余财物二十六箱。”
“内阁大学士刘吉,共从家中抄得白银四万八千两,地契一千六百亩,其余财物二十箱。”
“户部尚书叶淇,共从家中抄得白银十三万四千两,地契六千二百亩,其余财物五十三箱,”
“……”
朱祐樘伸手,汪直立刻便停了下来。
朱祐樘盯着王恕,语气凌厉:“说!为什么朕能从他们家里,抄出这么多银子?!这么多地契?!”
“这还只是他们在京城的财产,他们的老家,朕都还没来得及查呢!”
“这……”王恕冷汗涔涔。
他都不知道朱祐樘动作竟然这么快,都把家给抄了,才来问罪。
这不是本末倒置,倒果为因了吗?
但偏偏这样的手段,还最有效!
在实打实的白银地契面前,任王恕巧舌如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按照太祖皇帝所规定的俸禄来看,正二品的尚书,一年的俸禄是732石大米,折银大概500两。
正五品的内阁大学士,一年的俸禄只有192石大米,折银大概120两。
哪怕是经过三杨时期,时任内阁首辅的杨士奇,偷偷给百官涨了俸禄。
二品尚书每年到手的银两,也不会高过600两。
五品内阁大学士每年到手的银两,也不会高过150两。
都说明朝的俸禄低,实际上并不低。
有人喜欢用一两银子对当时粮食的购买力,来横向比较现代粮食的价格,得出一两银子值多少钱。
换算下来,一两银子差不多是八百块钱。
但这完全是扯淡!
古代的粮食和现代的粮食,有可比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