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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仲文的马车离去了,家丁首领骑着白马在马车旁边跟随。
马车内,于仲文已经从马袋里取出了那份考核文书,儿子糊涂,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文书遗留在马袋里。
于仲文当然也知道原因,本来是自己去江都,但自己临时病了,就让儿子于钦文临时顶替自己,他是出发前夜才得到消息,忙着收拾行李,就把这份文书给遗忘在马袋内。
偏偏孙子又偷骑父亲的马,结果惹出这么多事情。
于孝严低头再次认错,“孙儿再不敢偷骑父亲的马了。”
于仲文叹口气道:“人胆大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但一定要有头脑,比如你看这个姓萧的少年,明明文书就在马袋里,他却丝毫不怕我们把马直接牵走,这份胆识,这份对局势的掌控,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于孝严小声道:“是啊!他胆子真大,但他居然赌赢了。”
“我给你说了,他不是赌,是对局势的掌控,因为我在,其他人就不敢乱来,还有他给你说的那句话,是文书重要,还是马重要?就把你捏拿住了,你就不敢动马一下,萧家怎么可能有这样厉害的人!”
“难道他不是萧家子弟?”
于仲文摇摇头,“我知道他是谁了,难怪有这样的胆识,果然非同寻常,你栽在此人手上,一点也不冤。”
“祖父,他是谁?”
“他是谁你不用知道,但在学校你尽量和他相处融洽,将来对你不会有坏处。”
…………
杨昭的河南郡王府也在太平坊,但他府宅占地只有十亩,不仅面积比不上晋王府,更重要是他没有资格破坊墙开府门,长安能破坊墙开府门的,也只能极少数权贵,杨昭的资历还不够。
下午,他带着妻子和儿子回到了府中,儿子才半岁,这么寒冷的天气不宜出门。
尽管今天是上元夜,杨昭也不想出门了,留在府中陪伴妻儿。
杨昭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刚从江都来的三弟。
杨昭并不喜欢二弟杨暕,杨暕仗着受父母和皇祖母宠爱,从小就不尊重自己,处处算计自己,而且经常在父母面前说自己的坏话,让他吃够了苦头,现在长大成人,对自己更是爱理不理。
相反,杨昭却很喜欢三弟萧夏,萧夏小事不拘礼,大事不含糊的做事风格让他十分欣赏。
三弟的不幸遭遇更是让他内心充满了同情。
更重要是杨昭能感受三弟对自己的尊重,这让他十分欣慰。
有三弟这样武艺高强,又精明能干的兄弟,才能为父亲的左膀右臂,才能保住他们家族在残酷的权力斗争中生存下来。
这时,妻子崔氏端一盏茶走进书房,丈夫终于回来,她内心也充满了欢喜。
“孩儿怎么样?”
“他已经睡了,我就怕他受寒感恙,还好没事,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那就好,父亲也复出了,主管提刑律法,我们家的噩运终于告一段落!”
“那个三弟怎么样?”崔氏问道。
“精明能干,武艺高强,我很喜欢他,皇祖父也喜欢他,江都那么多明枪暗箭,都被他躲过了,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关键是他尊重我,在他身上我反而感觉到了手足之情,在老二那里完全没有。”
“夫君下午派人去找他了吗?”
杨昭点点头,“我让人去过了,他在太学读书,但上元节太学放假了,他不知去了哪里?”
崔氏犹豫一下道:“中午吃饭的时候,飞燕提到他了。”
“什么意思?”
“好像他去过晋王府,但和母亲反目,一怒之下走了。”
杨昭一怔,“为什么?”
“飞燕说,母亲安排他住前院下人房,他极为不满,然后转身就走了。”
“啊!”
杨昭呆住了,住前院下人房,母亲怎么能这样做?
杨昭一时间心急如焚,他恨不得立刻找到兄弟,好好安抚他一番。
第125章 上元寻乐
夜幕降临,长安城内成了花灯的海洋,今天是正月十四是上元节前夜,也是大隋百姓的狂欢节,天下各州各县百姓都全家出门看花灯。
长安也是一样,天刚擦黑,急不可耐的长安百姓吃过了晚饭,便门一锁,携妻带子出门看花灯了。
看花灯主要集中在正月十四和十五两天,正月十六虽然也有,但已经远远不能和前两天的热闹相比。
花灯主要集中在东西大街和朱雀大街,但一些坊内也有自己的特色。
比如平康坊,平康坊的美人灯最有名,还有故事灯,数十盏灯组成一个个故事,大部分都是花前月下,才子佳人。
当然还有特色服务,平康坊的酒楼和青楼彻夜灯火辉煌,莺莺燕燕和官人们一起在花楼上赏灯,他们自身也成为了一道风景。
萧夏偷了一个懒,他直接从府宅的后院攀上了都会市城墙,沿着城墙向北走数百步,找一个角落暗处从城墙上攀下来,外面就是最热闹的都会市广场了。
萧夏从城墙上跳下,旁边却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一个男子怒喝道:“是谁?”
原来这里藏了一对正在亲热的鸳鸯。
萧夏歉然抱拳笑道:“打扰了,你们继续!”
他快步走出短巷,投入到喧嚣热闹的花灯海洋之内。
短巷内女子惊魂未定道:“大郎,那人是从城墙上下来的,会不会是贼啊!”
“很有可能,现在都会市内无人,正好偷东西,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一男一女牵着手匆匆离开了短巷。
………
到了夜里八点钟左右,花灯会渐渐进入高潮,整个长安城数十万人上街赏灯,到处是一群群少女,穿着艳丽的长裙,互相牵着手,在人群中奔跑、穿梭,将欢笑带到一路。
还有孩童们挑着小灯笼,欢喜地跟着父母看灯,小商贩的小糖人、小玩具很快把他们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上元夜同样也是小商贩们做生意的好机会,到处都是小商小贩,卖着各种各样的小吃和小玩意。
萧夏坐在河边的一家小摊前喝桂花圆子粥,这时候还没有白糖和红糖,只有麦芽糖,不过这家小摊用的是蜂蜜,味道很不错。
摊主是一对夫妻,约三十余岁,满脸笑容,很热情。
男摊主指指萧夏随手放在桌上的钱袋笑道:“公子还是小心点吧!上元夜治安不太好的,被人盯上就麻烦了。”
萧夏把钱袋揣进怀中笑道:“会有人抢吗?”
“有!几个无赖围住你,抓住你的胳膊,把伱怀中钱袋抢走,还有剑也会被人抢,每年都有很多。”
女摊主接口道:“还有调戏女人,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我看有很多军队巡逻啊!”
“没用的,事情发生都是很短时间,而且都避开巡逻,等巡逻士兵跑来,这些地痞无赖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走过来笑问道:“店家,桂花圆子粥怎么卖?”
“十文一碗!”
“好贵啊!”
“姑娘,都是这个价,而且我们家是用桂花蜂蜜,不用麦芽糖,周围你们找不到第二家。”
“好吧!给我们每人来一碗!”
“好咧!两位小娘请坐。”
两个小娘子刚要坐下,忽然,一个黑影窜过来,抢先坐在长凳上,伸出双手要抱一个小娘子。
正要坐下的小娘子吓得尖叫起来。
又窜上来三个无赖,嬉皮笑脸道:“两位小娘子请坐呀!这可是肉蒲团,又软和又热乎,坐下吧!我们哥哥抱着你。”
两个小娘子羞愤难当,转身要走,却被四人拦住,“夜才刚刚开始呢,小娘子急什么呀!”
男摊主几次想上前,却被他妻子死死拖住,惹了这帮无赖,他们是要被砸摊子的。
萧夏站起身,走上前平静道:“几位,给我一个面子,放了这两位小娘子。”
为首无赖一巴掌向萧夏脸上扇来,“你他娘的是什么狗屎!”
萧夏后退一步躲过,他脸一沉,只见寒光一闪,为首无赖的左耳没了。
无赖捂住耳朵,蹲下歇斯底里大喊,鲜血从他指缝里流出。
其他三人吓得转身要逃,萧夏剑更快,一剑一个,刺穿了三人的大腿。
四人躺在地上打滚,哭喊不已,萧夏揪住他们脖领,一个一个扔进后面得小河中。
萧夏拍拍手走回来,见摊主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萧夏笑道:“放心吧!他们五天之内下不了床。”
周围百姓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有人大喊道:“公子惩恶扬善,干得好!”
萧夏摸出一把铜钱放在桌上笑道:“你们不要担心,他们走了。”
摊主连忙向河中望去,只见四名无赖爬上对岸,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逃了。
萧夏用剑刺起地上的耳朵扔了过去,正好击中为首无赖的后颈上。
四人拾起耳朵,吓得连滚带爬跑了。
萧夏转身扬长而去,周围的人也渐渐散了,很快恢复了正常。
女摊主担心道:“他们几个无赖会不会再来报复?”
摊主低声道:“那位公子下手很重,把腿都刺穿了,他说四五天下不了床,我估计至少得躺一个月,还丢了耳朵,更是不敢出门,应该没问题。”
“但愿是这样!”
女摊主数了数桌上的铜钱,“大郎,他多给了七文钱!”
“哎!估计是富家公子,给钱都是随便抓一把,不数的。”
女摊主一抬头,发现两个小娘子又回来了,“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大娘,那位公子哪里能找到他,我们想谢谢他。”
摊主上前笑道:“我们也不知道,但他应该是豪门人家公子,你们坐下吧!请你们喝碗粥,压压惊。”
“不用请了,我们付钱!”
两个小娘子坐下,东张西望,寻找刚才恩公的身影。
一个人逛街就是这样,逛了几圈就没有兴致了,各种花灯都是大同小异,走了几里兴致就渐渐消失。
萧夏原本想找些小吃,但他发现小摊贩们都是只用一小桶水,碗过一下水就行了,不知道多少人吃过的碗,完全让他倒胃口了。
这时,他忽然又看见几个无赖在尾随一对夫妻,看这对夫妻穿着应该是小户人家,但女人长得有几分姿色,被这群无赖盯住了。
这些无赖地痞会看人下菜,权贵和富贵人家不敢惹,专门对平头百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