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窦德明一头雾水。
“这叫圆底锅,用熟铁打造,它有点像大碗,但比大碗再浅一点。”
萧夏从碗橱里找到一个浅碗,这就和自己要的炒锅一样了。
“就和这个碗一模一样,但要大得多,上面的平口至少要一尺半宽,图纸上有尺寸,尺寸要一样,还要有木柄。”
萧夏拿出一个大碗当样品,窦德明顿时明白了,他笑道:“这玩意不好做啊!我试试看吧!”
交代了铁锅,萧夏便叫了一辆牛车去太学了。
皇宫内,一名小宦官偷偷将一张叠好的纸交给太子杨勇,杨勇赏他一颗金豆,小宦官便转身匆匆走了。
按照谋士张云秋的方案,最好能找到萧夏写诗作弊的证据,杨勇便托了宫里的眼线,替自己把萧夏写的诗抄出来。
找了一个僻静处,杨勇打开纸条,两句诗立刻跳入了他的眼帘。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杨勇猛地瞪大了眼睛,俨如五雷轰顶,呆若木鸡,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155章 太子隐秘
杨勇失魂落魄回到东宫,来到自己寝宫内书房,打开了一扇铁门,走进他的密室。
这里是杨勇最隐秘的房间,除了他之外,没有何人进来过,包括造密室的工匠,也都被他秘密处死。
杨勇把铁门反锁,坐在一把官帽椅上发呆,这也是他自己设计的椅子。
他又取出那张纸,上面的四句诗再次落入他眼中。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别人不知道这首诗,但杨勇知道,这是唐朝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原来萧夏和自己一样,也是在奈何桥上没有喝孟婆汤,以至于转世到隋朝,还记得很多前世之事。
杨勇不懂得什么叫穿越,按照他那个时代的理解,就是没有喝孟婆汤的后果。
整整二十年了,杨勇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没想到二十年后终于来了一个,偏偏是杨广的儿子。
杨勇才想起去年年初的刺杀案,雄阔海再三向自己保证,萧夏肯定死了,气息皆无,但怎么又活过来了?雄阔海也是一头雾水。
杨勇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萧夏前世神识未灭,没有转世为婴儿,而是和自己一样,直接附身转世。
杨勇慢慢闭上眼睛,遥远的记忆又一下子涌入脑海,他又仿佛回到另一个朝代,喧嚣热闹的茶馆,男子个个留着金钱鼠尾细辫,一边喝茶,一边听书,如醉如痴。
而自己坐在高台上,拍打着惊堂木,口若悬河,讲自己最擅长的《隋唐演义》,这本书他足足讲了二十年。
“话说山东济南府历城县有一个好汉,姓秦名琼,字叔宝,外号人送小孟尝,又叫赛专诸,各位看官,叫小孟尝大家都知道那是对朋友讲义气,肯为朋友两肋插刀,但为什么又叫赛专诸,咱们苏州人都知道,专诸事母至孝”
杨勇叹了口气,从回忆中醒来,摸出一把钥匙,颤抖着手打开一只铁盒,从里面取出一册折子。
他怕自己忘记,便把自己的前世今生详细记录下来,他原名叫杨世杰,是一名苏州的说书先生,康熙三十年的夏天,他喝了酒夜里回家,不慎失足落河,当他醒来时,竟然到了隋朝,附身在那个倒霉蛋杨勇的身上。
他害怕被人看出来,装疯癫了一个月,才渐渐恢复正常,也同时了解身边所有人。
原来的杨勇是个浪荡子,极为好色,他为了不重蹈历史上的杨勇复辙,便收敛了放荡,谨言慎行,拼命讨好父母,同时对二弟杨广极为警惕。
他处处谨慎小心,不敢露出一点端倪,这就是他不敢用后世诗词的原因。
他早就知道杨广在外面有个私生子,却一直隐忍不发,五年前,杨广要弹劾自己,他才猛然发动反击,将杨广一举打倒,由此彻底坐稳了太子。
杨世杰开始稍稍放松自己,修建了密室,记录自己的前世今生,同时说书先生的老毛病开始犯了。
他将李默改名为宇文成都,将侍卫赵海改名为雄阔海,将自己侍卫伍连和伍况兄弟改名为伍云召和伍天锡,
杨世杰又兴致盎然替罗艺的儿子起名为罗成,这段时间他又准备将父皇的养子杨义臣改名为杨林,字义臣。
当然,这些事情萧夏并不知道,萧夏只是对宇文成都的来历有点奇怪。
杨勇渐渐冷静下来,目前萧夏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情况还远远谈不上糟糕,杨勇心中又有了几分兴趣,萧夏是哪个朝代的人?如果他是清朝之前,那他就没有看过隋唐演义,自己得想个办法试探他一下。
何况萧夏还年少,他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确实没必要把他看得太重。
杨勇犯下了一个认知错误,现在的萧夏确实还年少,但前世的萧夏呢?
杨勇回到官房,对张云秋笑道:“萧夏写的诗确实不错,难怪父皇看重他,但他毕竟才十六岁,适当关注他便可,也不用把他看得太重,以免我们错过真正的对手。”
张云秋点点头,“殿下说得对,不能把太多精力放在一个十六岁少年身上,他就算再有文才和武力,但没有资源、没有权力也是枉然,相比之下,其他四个王爷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重点。”
杨勇沉思片刻道:“关键还是要增强自身实力,就像先生之前劝我,我要收集更多武艺高强的人才,培养他们对我的忠心,等将来本王招募军队之时,手上就有了一批可用之将!”
张云秋赞许道:“殿下明智,其实武举就是招募武将最好的机会,最好殿下能劝说天子同意举办。”
杨勇点了点头,他去年就想说服父皇举办武举,但父皇没有同意,过几天他再好好劝说父皇,一定要说服他同意自己的方案。
杨勇随即又派人把次子杨裕找来,杨裕躬身行礼,“请父王吩咐!”
杨勇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父王上次让孩儿盯住晋王的次子杨暕。”
杨勇眉头一皱,“那个绣花枕头让其他人去关注就行了,从今天开始,你关注萧夏,需要人力物力我都给你,但千万不要被他发现。”
“父王还是想干掉他吗?”
杨勇连忙摇头,“无论如何不能杀他,否则我会被你皇祖父罢黜太子之位,你就关注他,了解他在干什么?他有哪些朋友等等,但没有我的命令,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也不能被他发现。”
“孩儿记住了!”
“记住了,不准伤他,去吧!”
杨裕行一礼走了。
杨勇还有一个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或许他能从萧夏那里找到他魂魄来到隋朝的真正原因,有没有可能魂魄再重新回去?
黄昏时分,杨昭和妻子崔氏抱着儿子来到了晋王宅,晋王府和晋王宅属于两个概念,晋王府是一座官衙,位于皇城尚书省对面,和秦王府、蜀王府、汉王府并列,晋王府主管刑律,负责刑部、大理寺和一部分御史台,主管大案,平时非常运作由宰相负责,但大案、要案必须向晋王府汇报。
晋王宅则是晋王杨广的私宅,位于太平坊,听说孙子到来,萧王妃欢喜得带着女儿迎了出来。
萧氏把几个月大的孙子抱在怀中,在小脸蛋上亲了一下,笑眯眯道:“长得像娘,不像他爹那么胖。”
杨昭苦笑道:“娘,你不是常说孙子要白白胖胖才好吗?”
萧王妃瞪了儿子一眼,“我是说白白胖胖好,不是说白白肥肥好!听懂了吗?”
崔氏和杨飞燕都捂嘴笑了起来。
杨昭从怀中摸出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三颗极品宝石,颗颗璀璨夺目,杨飞燕惊呼一声,“天哪!还有这么美的宝石。”
萧王妃虽然是西梁公主出身,但这么极品的宝石也让她眼睛一亮,忍不住怦然心动。
杨昭笑道:“娘,这是老三在吐谷浑斩杀突厥可汗得到的战利品,给娘一颗,小妹一颗,我娘子一颗,娘先选。”
萧王妃身体僵住了,脸上神情复杂,是那个孩子给她的,她虽然还是有点抵触,但王妃想到了丈夫给自己说的话,一旦太子登位,没有军队护卫,自己一家就只能任人宰割,这孩子很可能就是自己一家最后的保护者。
还有前些天大哥给自己写来的信,提到了萧夏对萧家的巨大贡献,人情渐渐融解了仇恨,半晌,萧王妃心中叹口气,点点头道:“多谢你兄弟的好意,就选红的吧!“
杨昭大喜,母亲肯收下,就意味着关系破冰解冻了。
杨飞燕更是欢喜,她迫不及待接过盒子递到崔氏面前,“大嫂快选,剩下一颗就是我的了。”
崔氏笑着指指那颗稍微方一点的蓝宝石,她早就看中这颗。
“这颗水滴就是我的了!”
杨飞燕拿着宝石就要跑,杨昭连忙拉住她,“你别急,等大哥一起镶嵌好了再拿给你!”
杨飞燕想想也对,便笑嘻嘻地将宝石放回盒子里,“谢谢大哥了!”
萧王妃把孙子交给了崔氏,淡淡道:“飞燕,我那里有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还有一卷智永禅师千字文,明天给你兄弟送去。”
“好啊!大哥,明天你带我去看看老三的宅子。”
杨昭连忙笑道:“母亲,要不一起去吧!”
杨飞燕也拉着母亲胳膊道:“娘,明天一起去吧!”
萧王妃拉不下这个面子,她摇摇头道:“这两天我身体不太舒服,下次吧!下次再和你们一起去。”
第156章 不宁之夜
陈氏反复考虑,最终还是决定让女儿夜里回来睡觉,不住在内宅,主人血气方刚,内宅夜里只有他们两人,万一出了什么事,对女儿伤害太大,毕竟女儿才九岁,太小了。
主人并没有强制要求女儿住在内宅,那么作为母亲,她当然会做出对女儿安全有利的选择。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陈氏发现主人其实并不愿意女儿住在内宅,她能感觉得出来,公子之所以答应把内外两间的管家房给她们,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阿楚晚上要回来。
陈氏的感觉没错,萧夏确实不太希望阿楚住在内宅,他愿意享受侍女带来的便利,但又不太愿意有人过于靠近他的生活,除非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萧夏毕竟是后世人,隋朝人讲究主奴关系,把奴仆视为财产,从来没有把她们当人。
而后世人则注重雇佣关系,萧夏更希望阿楚成为他的雇工,而不是奴仆。
入夜,阿楚将一壶滚茶放在桌上,小声道:“公子,那我就回去了!”
萧夏点点头,“记着把内宅门锁上!”
阿楚挠挠头,“我把门锁上,公子要出来怎么办?”
萧夏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笑道:“我可以自己出门开锁!”
阿楚捂嘴笑道:“公子怎么出去呢?有穿墙术吗?”
“我虽然没有穿墙术,但我有飞升术,懂了吗?”
阿楚忽然想起下午看见公子练武,那么高的墙,两三下就爬上去了,她点点头,“我懂了,那我先走了。”
“去吧!”
阿楚提着灯笼走了,穿过长廊,走出内宅门,把灯笼挂在墙上的灯笼架上,关上了大门,用一把铜锁把内宅门锁上,这才拎着灯笼向前院而去,她却没有发现,一个黑影在她身后的都会市墙上一闪而过。
萧夏喝了热茶,又服下两颗药,便盘腿坐在门前的木台上,进入了深度修练中。
忽然,萧夏睁开眼睛,手一挥,两把飞刀‘嗖!嗖!’先后射出,对面高墙两声低声惨叫,两个黑影仓惶而逃,萧夏提剑攀上都会市高墙,周围冷冷清清,已经没有一个人。
萧夏重重哼了一声,心中着实恼火,原本以为隐私感极强的后宅,居然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
刚才的飞刀肯定射中对方了,只恨没有将他们一刀射杀。
宣阳坊的云家宅子,两个黑衣人互相搀扶着进了一扇小门,杨裕站在院中,冷冷问道:“怎么了?”
“回禀少主,我们在监视时被他发现,他射出飞刀刺穿了王二的左肩和卑职前胸,我们可能伤了筋骨。”
“笨蛋,怎么能被他发现?”杨裕怒道。
“启禀少主,我们已经很小心了,一动都不敢动,尽量屏住呼吸,但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他的后宅住了几个人?”
“就他一个人,他有个小丫鬟,晚上住在前院,后宅就剩他一人,他就坐在屋檐下修练,他可能处于破障状态,周围的任何动静他都知道。”
“亏你们还是七品武士,简直就是没用的蠢货,别给自己找借口了,还不快滚去包扎伤口?”
两人连忙一瘸一拐走了,旁边一名幕僚蔡桓道:“少主,他知道我们在监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