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汉勋贵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第73节

  这就是如此刘骜的心理活动,反正朝政已经被王凤彻底把持了,自己索性就不再挣扎了,专心陪着爱妃潇洒多好。

  何必要吃那么苦呢?

  其实刘骜的能力并不差,早年虽然制衡失败,但也依然能控制住王凤,让他不至于太猖狂。

  但他这个人就是太贪图享乐了,一旦遇到挫折就会想放弃,这种生活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可惜他是皇帝啊,怎么可能每天吃喝玩乐就够了。

  就在这时,一宦官小跑着进来了,脸上很是慌乱。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慢。”刘骜不耐烦的抬手,一直等到赵飞燕舞完一曲,重新回到他的怀中才允许那名宦官开口。

  “何事如此惊慌?”

  “陛下太学儒院那些人…那些人在外面游行,称要让陛下退位让贤!”

  宦官有些结巴,声音颤抖。

  “什么!”果不其然,刘骜瞪大了眼睛,十分难以置信。

  “说清楚,快说清楚,这群乱臣贼子,他们怎么敢的,这天下还朕的天下,江山还是朕的江山!”

  宦官犹豫片刻,还是将刻着字的竹简呈了上来。

  刘骜脸色越来越青,愤怒的将其摔到了地上,推开旁边的妃子站了起来。

  “反了,反了,都反了!”他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竹简上刻着的大致意思为:“昔秦胡亥昏暴,秦室无人,高祖遂起于布衣拯救天下,今帝暴如夏桀,凶如商纣,残害忠良,沉溺褒姒如昔之周幽王,罪大恶极,上天难欺,理应退位,让于太子,以拯天下万民……”

  总之就是一道长长的檄文,将刘骜骂了个狗血淋头,堪称是“集百家之所长”的究极大暴君。

  胡亥嬴政这种在他面前都算不错了,刘骜应该和夏桀商纣一桌。

  所以他如此愤怒也是理所应当的,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文人的笔杆子可以杀人呐,遗臭万年跑不了了……

  “呼,呼,一群乱党,乱党!”刘骜吼了一顿还是很生气,“当年武帝创太学可不是让他们造反的!徐恭徐相曾言“君子,朋而不党”,这些人还有君子之相吗?岂不是大大的奸贼!”

  小宦官在一旁瑟瑟发抖,他早就知道陛下会是这种反应了,可别一个生气把自己砍了!

  “杀,杀!传王凤,把他们通通杀掉!”刘骜愤怒到极点,已经顾不得什么名声不名声,影响不影响了。

  这篇檄文传出去,自己还有名声可言吗?以后那绝对是和纣王齐名的暴君!

  “是,臣马上就去。”小宦官如释重负,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赵合德声音轻柔道:“陛下息怒,一群腐儒罢了,只有稍加敲打,马上就会好的。”

  冷静下来的刘骜瘫坐在地上,“不,你不懂这群人,朕要是真的杀了他们,那才是真正合了他们的意啊。”

  文人最在乎的是什么?名声啊!你杀还能全杀不成?

  自己死了,可换来的就是儒家的大兴!这些儒生完全做得出来!

  ………

  圣旨很快传到了王凤的大将军府,毕竟是皇帝暴怒状态下的旨意,八百里加急。

  大将军王凤接到圣旨后是肯定不能照做的,这完全就是要破釜沉舟嘛。

  自己要是真的镇压了,那遗臭万年的就该换人了,本来王凤自己的基本盘就是儒生,他要是做了可就是离死不远。

  这份骂名还是交给刘骜自己背,他王凤无能为力,除非能说动徐博那家伙,要不然没有用,没有臣子敢拦着的。

  “大哥我们要不要管?”王氏五侯之一,王嘉沉声询问。

  “管?管什么,陛下残害忠良,本就是做错了,我们何必要与民意抗衡,就说我病了。”

  王凤冷笑一声,果断选择拒绝。

  未央宫中。

  刘骜得知后暴跳如雷,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力,结果拿了好处不办事,你可还是外戚呢!老子出事你也好过不了。

  但王凤拒绝,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是继续向景侯府下旨,以往徐博可从来没含糊。

  可惜,这次注定要失望了。

第114章 被迫退位

  刘骜听信谗言,赐死了深受百姓爱戴,桃李满天下的陈年,激起了民愤,其中以太学势力最为激进。

  儒学院首席博士率领一千八百名儒生上街游行,脸上涂抹着鲜血,身穿青衫,慷慨激昂,游行者从覆盎门出发,一路畅通无阻,直奔皇宫大门而去。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逼迫皇帝退位,拥立太子刘欣登基,以此实现儒生改制的梦想。

  太学存在的原因是为大汉培养人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儒生们不断解读延伸圣师徐恭的教义,纷纷以拯救天下为己任。

  当年匈奴人扣关,上党郡激进的五百儒生拎起大刀,爬上战马,击溃了匈奴铁骑两千余人,无比彪悍。

  这次陈年惨死,儒生便选择用逼迫皇帝退位的方式来肃清朝纲!

  可以说现在的儒家比法家还要刚硬,一言不合提刀就干,本质上没有墙头草,只有你的政见与他们相同,那么儒生就是最坚定的铁杆支持者。

  儒家也是后来王莽篡汉的基本盘。

  景侯府。

  鬓角斑白的徐博本应该一如既往的批改政务,可此时的他却盯着手中的竹简久久不能平复。

  神情复杂,双手颤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唉…陈年呐陈年,你这是何苦,这是何苦啊,陛下要你死,可你就该死吗?”

  徐博放下竹简,眼神迷离,他不明白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曾经那个昌盛的刘氏到哪去了?

  他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个辉煌的康宣盛世,但却不只一次听叔父徐宁说过了,那个时代吏治清明,中央地方府库的粮食堆的都快要腐败了,几十年都没有灾祸,百姓家家都有余粮。

  恐怕仅次于当年的文景之治了。

  可反观现在呢?元帝时虽然石显大肆敛财,但也仅此而已了,他也能看得出来,元帝努力维护着刘氏天下的权威。

  能力不足,但精神可嘉,是庸君,可却算不得是昏君暴君。

  当年陛下就算典型即没有能力,还不知努力,一遇到挫折便松散懈怠,纵情享乐,宠溺赵飞燕赵合德姐妹,还大兴土木,对关中河南的饥荒不管不顾。

  有时候徐博也会想,是不是换一个皇帝大汉就不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叔父活到现在会不会后悔。

  徐博放下了陈年留下的最后一封治安策,闭上眼睛,逐渐变得湿润,一滴热泪悄然滑落。

  多年的下属,多年的盟友,多年的老友去世他当然会伤心,这是大汉唯一的有识之人了。

  没有他的努力,恐怕情况还会更加糟糕,在治国上,徐博自愧不如,此人深得当年王嗣的真传。

  有时候他还挺想念王嗣的,这位大儒仅仅是争权而已,从不会一群谋私,也不会纵容下属谋私,相反他将清廉变成了官员的必备品德,疯狂内卷。

  因为他没有把持朝政的心思,所以元帝的措施才会那么有效,其实不单单是石显手腕高超的原因。

  “徐相陛下的圣旨到了。”一名家仆候在门外,神情恭敬道。

  徐博从伤心中走出,悄无声息的擦干脸颊的泪水,淡淡道:“把圣旨拿上来。”

  他不需要站起身听旨,这算是一种特权吧,王凤也有这个权力,徐博无论是政治力量,还是太学影响力都不是陈年的媲美的。

  历代河南徐家主的太学地位都很高很高,也是沾了当年徐恭的光,唯一能与他们比肩的大儒,百年来只有王嗣李刻等寥寥数人。

  始终把持着太学,天然立于不败之地。

  “儒院逆臣作乱,意图以下犯上,实乃大逆不道,有违天数,大将军告病,地方政令不通,国家危在旦夕,朕亡在即,望徐相早日出言相权一二,以拯汉室江山。”

  宦官念出了圣旨的内容,其大致意思就是在求救,游行的儒生马上就要到皇宫了,沿途无论是南北禁军,还是处理治安的部队都不敢阻拦。

  这种事是真的要遗臭万年,所以官员都知道,得罪了太学指定没有好果子吃,儒学院负责的批红部分还是中央官员。

  那就更没有人敢硬着头皮插手了。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阻拦游行的儒生咯,还真是看得起我,看得起我啊。”徐博笑了笑,让人搞不懂他究竟是在讽刺还是在感叹。

  “王凤惧怕被史书记上一笔,难道我就不怕了?那些人脾气上来除非他们的父母或者老祖宗徐恭在此,否则无人制止的住。”

  他默默摇头,宣读圣旨的宦官一时都有些惊讶,要知道徐相这么多年没少给皇帝擦屁股。

  本来这场游行在刘骜掐死亲子时就已经要展开了,但被徐博以太学令的身份劝住。

  世人都以为他还会接着出手,儒学院方面怕的也是这个,因此尽量将步伐加快,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拒绝了!

  徐氏可一直都是皇家的忠实盟友。

  “那…那徐相的意思是,爱莫能助?”宦官大着胆子问道,没有一个交代他也不好不回去。

  徐博瞥了他一眼,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耐着性子:“我劝不住,实在是能力有限,何况老夫年纪也大了,近些日子有偶感风寒,实在是无法行动啊。”

  又是风寒……你们这样高官都是同一天染上风寒吗。

  小宦官的嘴角抽了抽,他这几日跑了很多地方,每个都是这种理由,风寒,连换都不带换的。

  “是,属下会如实转告。”他点点头,打算离开。

  “慢着。”徐博叫住了他。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宦官的语气有些期待,看来徐相终究还是心软了。

  果然,徐家永远都是徐家。

  “告诉陛下,如果他还想留下几分体面的话,那就自行退位让于太子吧,说不定史书上还能好听点,自己也能有个善终。”

  “可别到最后被人赶下皇位,沦为千古的笑柄,他毕竟是高帝的子孙,汉室丢不起这个人。”

  徐博的语气有些绝情,他不打算继续护着这位陛下了,自己造下的孽,就要自己还!

  他下令赐死陈年的那一刻,换句话说,宠信赵氏姐妹,破罐子破摔开始摆烂的时候,就该想到的。

  如今大汉江山风雨飘摇,世人需要的是宣帝康帝这种雄主,而非是平庸之辈,无能就是原罪,既然做了这个位置,就必定要承担些许风险。

  而被儒生拉下台,就是第一个风险,这种场面在后世还会有,因为太学制度得到了根本的保留。

  或许批红权有些朝代会取消,但其实质的舆论影响力永远都不会变,因为统治者们发现,太学制度是利大于弊的,他们在对一个政权彻底失望前,都会拼命维护。

  现在儒生们就没有对汉失去希望,他们认为一切是刘骜不作为,只要新帝刘欣继位,那么一切就可以推倒重来了。可惜他们还是太过理想化,以大汉现在的情况,自上而下的改变很难,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直接掀桌子,改变土地格局。

  也就是改朝换代,彻头彻尾的改朝换代,必须是诸侯们厮杀决出胜负,而非政变,要不然依然什么都改变不了。

  “是,是,小人明白了。”宦官咽了一口唾沫,他第一次看见徐相如此绝情。

  之前的徐博都是以随行著称的,什么事都是笑呵呵,即使是在朝中与王凤党争也是这样,好像任何事都波澜不惊一般,很得祖父徐晔真传。

  可这次看来是真的生气了,非常非常的生气!以至于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

  “陛下…您好自为之吧,这种局面至少有四成是你的原因,希望你能渡过此难关吧,到时也能有些许改变。”

  徐博目送着宦官离去的背影,嘴角喃喃自语。

  这种局面其实并非无解,儒生们也不是想造反,他们心中造反是绝对不可以的。

  如此激进的初衷就是想为陈年要个说法,倘若他亲自到宫外迎接游行部队,在诸多博士面前下罪己诏,真心忏悔,并许诺会进行相应改变。

  那么儒生们大概率会就此作罢,这个大饼他们会吃的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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