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国舅 第449节

  叶淇在前院花厅那儿等了很久,终于见到李敏从外边进来,他赶紧迎上前。

  “本清,你怎么来了?”

  李敏惊讶地问道,“府上的人难道没告诉你,我今日可能晚归或是不归吗?”

  叶淇显得很着急,道:“我从大同回来已有十几日了,本说要迁户部,却到现在都没消息……”

  李敏道:“你应该是听到消息后才赶来我府上的吧?”

  “这……”

  叶淇有些无奈。

  “今日早朝,陛下提出,要将礼部右侍郎张峦调户部为右侍郎,此举究竟何意,我也没太看懂,不过你迁户部之事,可能要往后放一放了。”

  李敏说到这里,神色间略显遗憾。

  叶淇本是大同巡抚,朱见深过世前,吏部下调令着其返京,准备补位为户部右侍郎,毕竟之前孙仁案发后,右侍郎李嗣已补位左侍郎,右侍郎的位置就此空了下来。

  随着张峦被新皇任命户部之职,叶淇将不得不接受另调他处的结果。

  叶淇道:“我现在已去职,在京苦等消息……这下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这是让他很郁闷的一件事情。

  本来我大同巡抚当得好好的,你们说要给我升右侍郎,我就眼巴巴跑回来候着,结果现在又告诉我不给我官职了,那让我回来做什么?

  折腾我玩呢?

  李敏叹道:“这是临时出现的变动,属于不可抗力因素……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那位爷是国丈,且先皇时就曾插手过户部事务?”

  “您是说,之前通州仓案?”

  叶淇问道。

  “你看,连远在大同的你都知悉了,可见当时事情闹得有多大!”

  李敏道,“调你为户部右侍郎,这是先皇定下的人事安排,而当今陛下更希望用自己人,两者发生矛盾,自然以新皇的意见为准……你先回去安心等几天,或许新的调令就会下达。”

  叶淇为难道:“可如今,京中部堂有缺位的,怕是只剩下一个礼部右侍郎了吧?”

  李敏摇头:“具体情形不知,但你要这么想,礼部若一时进不去,不是还有南京六部的官职等着你么?或许去南边熬个几年,就能直接调京城升尚书了……”

  听到这话,叶淇心中直骂娘。

  我好端端有机会当京师的户部侍郎,你却说可能把我调去南京履职?

  虽然是同品阶,但南北二京相同的官职有可比性吗?

  但叶淇看李敏那无可奈何的神色,却明白了什么……

  眼前的事连李敏这个尚书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只能轻叹一声,在没有获得任何进展或更有效讯息的情况下,行礼告辞。

  ……

  ……

  张府城外别院。

  张峦把儿子叫过来,说是要就新宅修缮之事,听取儿子们的意见。

  俩儿子都放下手头事务,来给张峦做参考。

  张鹤龄跟在老父亲身后,好奇地问道:“爹,你又要用这个宅子来养女人?那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做金屋藏娇!”

  “滚!”

  张峦破口大骂,“老子的事,与你何干?”

  张延龄也赶紧拉了大哥衣角一把。

  在惹是生非这件事上,张鹤龄绝对是个中佼佼者,这货脑子一看就不好使。

  不知道咱老父亲是最爱面子的么?

  你调侃他干嘛?

  “老二也经常说,你咋不骂他?”

  张鹤龄马上打量自己的弟弟。

  张峦狠狠地瞪了大儿子一眼,转而用和善的神色,无奈看向老二,随即一挥手:“你先去,我跟你弟弟说话……瞪着为父干嘛?你进内院去看看,有好吃的没?”

  “我靠,骗鬼呢?这里就没怎么住过人,怎可能会有好吃食?咦,空气中怎么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好像还有烤鸭的味道……不行,不行,馋得我都快流口水了,我得去亲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鹤龄兴冲冲往内院去了。

  等人走没影了,张峦才道:“儿啊,你也看到了,以后消遣为父的时候,不要在你大哥面前提及,你看我颜面扫地,这一家之主如何还有威信?”

  张延龄心中不以为然。

  就你?

  还敢奢谈威信?

  现在不但咱们自家人知晓你的尿性,就连外人都知道你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货色。

  “儿啊,为父绝对不是要在这里金屋藏娇。”

  张鹤龄耐心解释。

  张延龄点头:“明白,明白……这宅子,前几日娘都亲自来查看过了,算是咱家公开在外的产业,你怎么可能在这里养女人呢?要养,也是在城里另外找个地方,也方便你时常光临不是?”

  “我……”

  张峦瞬间感觉自己的智商处处被儿子压制。

  张延龄扬了扬下巴,招呼道:“有事说事吧……你以为就你忙,我这边就不忙吗?”

  张峦这才坐下来,有意压低声音道:“是这样的,我问过覃吉了,他现在已进司礼监做了秉笔太监,这事其实是太皇太后当着为父的面向陛下提及的,当时陛下表现得很开心。我在覃吉面前没说这些情况,让他以为我也是后知后觉。”

  “然后呢?”

  张延龄感兴趣地问道。

  “我听他说,本来户部右侍郎,定的是巡抚大同等处的叶淇来补位,而之前的户部右侍郎李嗣已晋位为左侍郎……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抢了别人的饭碗?”

  张峦显得很纠结,“以前我总听说,做官都得三推四请,我是不是也适当回绝一下?户部那些个职务我根本就没经验,要是能推掉就好了……”

  张延龄调笑道:“爹,你干啥有经验?”

  “呸!”

  张峦骂道,“论打趣你父亲我,你一个顶俩……为父的意思,是不想跟朝中人闹得太僵,如果实在不行,我干脆就不当这个户部右侍郎了……唉,每天要跟钱粮打交道,光想想就头疼……”

  “你有的选吗?”

  张延龄问道。

  “怎么不能选?给我官做是不假,但……我不当还不行么?”

  张峦显得不以为然。

  张延龄一时间没有回答,显然他觉得眼前的老父亲到现在仍旧不靠谱,甚至很多固有观念都是小民思想。

  说张峦胆小怕事,一点儿都没贬低他,差不多事实就是这样。

  “老爷,外面来客人了!”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常顺的声音。

  “什么客人?谁知道我来这里了?”

  张峦皱眉问了一声。

  “好像是李尚书。”

  常顺回道。

  “我靠!李孜省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他……他怎知我出城?我是不是被他给盯上了?”张峦显得很慌张。

  张延龄灿烂一笑,挑了挑眉道:“行,终于有人帮我跟你说道理了,也让你见识见识,你转迁个户部右侍郎,带来的改变有多大,得多少人给你低头……我先去看看大哥,忙碌半天,肚子咕咕叫,我也想去后院找点儿吃食。”

  “就你那少年老成的样子,会嘴馋成这样?骗人的吧!”

  张峦皱眉道。

  “咋的,还不兴让我偶尔当回孩子?吃东西怎么了?你倒是不嘴馋,你是花……我们吃点儿东西而已,而你吃的是啥我就不知道了。”

  张延龄揶揄道。

  张峦摆摆手:“去去去,后院有为父新招的厨子,今天本就要试试他们的手艺,已准备好了酒菜……记得别喝酒,把脑子喝坏了就不好了。”

  张延龄笑道:“爹,你挺会享受的啊……平时不但有美人相伴,吃的方面也做到尽善尽美,就跟下馆子一样……就这样你还敢说当官不好?我看你是当上瘾了……”

  “当什么官?有银子就行!”

  张峦道,“不过你说的也对,不当官哪儿来那么多银子?话说,我俸禄也不多啊,这家里的银子怎么好像永远用不完似的,钱都哪儿来的?”

  张峦也很疑惑。

  自己好像从来不往家里带银子,但张家的家底却越来越殷实,现在都有钱修缮别院,甚至是雇请私人厨师了。

  生活水平那是上了一大截啊!

  ……

  ……

  外堂。

  李孜省带着庞顷前来,身后还让人抬着两口大木箱。

  “来瞻,多日不见……最近几天你都在忙些什么?没打扰到你吧?”

  李孜省笑着招呼。

  张峦故作惊讶地问道:“李尚书,你怎知我在此?”

  “你忘了这宅子是谁送你的?”

  李孜省笑着问道。

  张峦皱眉,看了看宽阔的院子:“你送的……?”

  庞顷赶紧出言提醒:“道爷,这宅子并不是您送的,您送的是城里那两座。”

  “是吗?”

  李孜省一时间也很迷糊。

  张峦几时有自己的私宅了?

  难道张峦住的地方,不都是自己赠送的吗?

  张峦解释道:“的确,此乃徽州商贾所赠,就是跟我们家合伙做生意那位,平时……我没怎么来此地住过。”

  “原来如此。”

  李孜省面色尴尬,“我记错了,见谅见谅。”

  张峦赶紧道:“瞧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家在城里的宅子,可都是您馈赠的,咱感激都来不及呢!”

  李孜省道:“哎呀,还得是你,说话永远都这么和善,听起来就跟同窗好友私下交流一样,平等待人,从不端臭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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