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孜省看了看天色,道,“时辰还早,我先回府一趟,等入夜后,我再亲自前来,可一定不能再往后推迟了。
“今夜最好就有个结果,明日我便入宫去上达天听,以安陛下之心……来瞻,这次真的要拜托你了。”
“对了……”
张峦忽然想到什么,赶紧道:“李侍郎,在下这边的确是有件事,想委托您……”
“说吧。”
李孜省大气地挥挥手,朗声道,“在我面前,何须见外?”
张峦道:“就是……关于河间府地方官员前途的……听说这次朝廷要考核官员,河间府籍的官员有很多会被列入到裁撤名单中,其中有一人,名叫陈栗的,乃是故陈尚书的弟弟,如今在三河县当知县……”
李孜省笑道:“我想起来了,他的知县官职,还是在铨选时我给吏部打过招呼才放出去的。你放心,这次河间府官员一个都不会有事,甚至还会有人高升……让他们感恩于你,如此也能对你未来的仕途有所助益。”
“多谢李侍郎厚爱。”
张峦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本来以为根本没机会入手的事情,竟然这么顺利就办成了。
李孜省道:“可千万别说见外的话……今晚我会再次前来,不过对外要尽量保持低调,你也切莫告知于他人,连汝学那边也别通知。静待我前来。”
张峦心想,你一个当朝权臣,大晚上往没出门的太子妃家里跑,还要对外保密!
就算你只是为了窥测天机,但不怕被人知道后说你居心不良?
不行,我得再次提出我的意见!
“能否……换个地方?”
张峦谨慎地问道。
李孜省好似瞬间明悟了什么,眼前一亮,道:“噢,我知晓了,这观星要观得准确,定要找个居高之地,最好远离凡世尘嚣。不妨就在城外,我在西郊有个别院,地势稍高一些,入夜前我派马车来接你。”
“呃……好。”
张峦最后不得不应承下来。
心里却在想,要是让延龄去探问那位高人,时间上恐怕来不及了……
那可如何是好?
真是赶鸭子上架,让人无比头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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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第188章 瞧这一家子(求票)
188.
张峦在送走李孜省后,就在家中焦急地等儿子回来。
可惜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甚至他还出门让守在门口的锦衣卫帮忙出去找寻,结果却被告知根本就无从寻觅。
最后张峦只能黑着脸返回家中,继续坐立难安等候。
一直到日落西山时,才见到两个儿子一脸自在地回来。
“你们去何处了?”
张峦气得差点儿快找不到北了,一见面就气呼呼喝问。
张鹤龄一脸得意地道:“爹,你是没亲眼见到老二多有本事……今天刚签下契约,徽商秦当家就说先拨给咱两千两银子花,明天下午之前就给送到府中……嘿,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咱们家要发大财了!”
张延龄却瞧出老父亲的焦急,大概猜到是什么事要找他询问,连忙吩咐:“大哥,爹正在气头上,你赶紧先进房去避避……我这边正好有事跟爹说……”
“哼,咋跟个火药桶一样?这还没点呢,就炸了?真是活见鬼!”
张鹤龄瞥了瞥张峦,一副不满的神色。
“臭小子你再说一遍!”
张峦当即就想抄起家伙事打人。
但张鹤龄在躲避老父亲胖揍这件事上已经很有经验了,他仗着自己身手灵活,灵巧地避开拿着扫帚冲过来的张峦,又知道老父亲追不上,一溜烟就往内院去了。
“爹,有事吗?”
张延龄走到扔下扫帚生闷气的张峦身边,好奇地问道,“谁来过了?莫非姑父又给你出难题了?”
张峦摇头道:“这回你倒是说错了……你绝对想不到,李孜省居然亲自到咱府上来了,一个随从都没带。”
张延龄一听,沉着脸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他或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估计是跟宫里发生的事有关。”
“咦?莫非你背后那位前辈高人猜到了什么,你回来前提前告诉你了?哎呀不对,你今天是跟老大一起出去的,照理说没时间去找人……罢了,我也不胡乱猜了,儿啊,你有什么见地就直说了吧,爹能承受得住。”
张峦用央求的口吻道。
张延龄翻个白眼,道:“爹,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哪儿来的见地?你是不是先把李孜省对你说的话,原原本本跟我说清楚?”
“对对,你快跟我进房去,我跟你说明白,时间还算早,咱抓紧些应该来得及……天黑之前我就要跟李孜省一道出城,还不知该如何应付他呢,唉!”
……
……
张家正堂。
张峦把李孜省的委托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张延龄听完后直摇头。
“儿啊,这次是彻底没办法了吗?”张峦见状,担忧地问道。
张延龄道:“爹,我不是那层意思,其实我是担心你之后在李孜省面前露怯。”
“啥!?”
张峦听得一脸迷糊。
张延龄分析道:“你眼中的李孜省,只是个神棍,甚至有些不学无术,所以你不怎么将他放在心上。但他到底是道家出身,对于星象历法方面的内容可是非常精通的……你在他面前动用一些牵强附会的手段,恐怕蒙不住人。”
张峦一听急了:“我几时轻视过他?还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我只要个结果,至于在他面前……管他露不露怯呢!”
张延龄笑道:“李孜省想知道陛下的病况如何,那我只能说,这种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咦?你的意思是说,陛下会没事?”
张峦喜形于色。
显然这个结果比较符合他的预期,他也能从中获取巨大的利益。
因为李孜省拿到这个“结果”去到皇帝跟前一说,皇帝必然会“龙颜大悦”,只要皇帝病好了,那就会重重赏赐李孜省,李孜省肯定也会厚赏自己。
简直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
……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清早,天光乍亮。
张延龄起床后洗漱完毕,便开始在院中锻炼,他练的是八部金刚功,前世这种功法在互联网上流传很广,文字、图画和教学视频一应俱全,他照着练过觉得有一定功效,比之八段锦更偏阳刚,能量也更强,每次练完他都觉得精力充沛,筋骨舒畅。
而这个时候,张鹤龄还在屋里呼呼睡大觉。
等张延龄锻炼完,张玗起来洗脸时,发现弟弟已给她准备好了“礼物”,一块采用简单工艺制成的香皂。
虽然这块香皂只是张延龄从市面上买回来纯碱所制造,没有那么浓郁的香气,最多算是个半成品,但对这时代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开了先河。
“延龄,这是什么?”
张玗拿起来仔细端详,随即侧头好奇地问道。
张延龄笑着介绍:“这个叫香皂,我刚做了一块出来,先给姐姐试试。这东西可以有效去除身上的油渍和死皮,对保护肌肤很有益处。”
张玗微微蹙眉,摇头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张延龄道:“这又不是什么胭脂水粉,反正都要洗去污垢,何不试试呢?如此姐姐可以不施粉黛仍旧可以芳华夺目。”
“这个……该怎么使用?”
张玗脸上还是带着不解,但出于一个女子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她终归没有放下,还特意拿到鼻子前闻了闻,虽然只有淡淡的香气,却已让她爱不释手。
张延龄道:“有些人喜欢涂脂抹粉的姑娘,觉得那样很美很舒心,但咱未来的姐夫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哪里会喜欢那些庸脂俗粉?正好姐姐这种出水芙蓉天然雕饰的美人儿,才是他倾慕的对象。”
“呸,小孩子家家的,口怎那么花呢?”
张玗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欢喜得紧,最后忍不住横了弟弟一眼,脸上终于露出会心的笑容。
“赶紧试试。”张延龄道。
“嗯。”
张玗拿着弟弟送自己的香皂洗脸去了。
张玗洗过后,特地回房对着铜镜照了照,点头道:“好像……是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姐,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捯饬出好东西来,先给你送到宫里……让你来当我的小白鼠如何?”
张延龄笑着说道。
“让我当老鼠?你怎么想的?”
张玗眉毛一挑,喝斥一句,随后才道,“不过你这个想法倒是挺有趣的,我也想看看以你的小脑袋瓜,到底能搞出多少好东西来,我正好可以以开开眼界!”
姐弟二人正说着话,老娘金氏从厨房那边出来,一盆水直接泼到了院子里。
姐弟俩是“过来人”,从老娘的举止反应就知道金氏现在正生气。
“爹呢?”
张玗小声问道。
张延龄耸耸肩,回道:“昨晚被李孜省请去了,说是要通过观测天相演变来堪破天机,测算一下当今陛下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张玗释然:“夜不归宿,难怪娘会生气。”
姐弟俩相视一笑。
很快睡得正香的张鹤龄就被金氏气势汹汹地闯进房去拎着耳朵出来,还能听到金氏的叱骂声:
“不开眼的狗东西,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辰了,一家人就你还赖在床上,学人家躺尸啊?快起来干活!”
“娘,再让我睡一会儿……”
“睡睡睡,就知道睡,等你以后一命归西,有的是时间让你睡……现在立即出门去把你爹找回来!”
“我哪儿知道爹去了何处?这种事情你肯定要问老二啊,他对爹的行踪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爹有什么事,只找他商谈,从来不找我,叫我也没用啊。”
张鹤龄说着,开始满院子乱蹿,来到前院见到弟弟便呼喝:“老二,你快去把爹找回来。”
张玗叉腰喝道:“成天没个正形,难怪娘总骂你……不过以后也见不着了,眼不见为净!”
张鹤龄听得很不爽,反问道:“咋了姐,你要死了啊?”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