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
许清躲在阴暗的墙壁后面,偷瞄了几眼。
他的心里很是疑惑,为何春生使逃狱,没有惊动这群东皖郡王的亲兵?
“老大,我有个主意……月黑风高夜,适合挖地洞逃跑。”
水耗子在许清身后小声建议道:“凭我的技术,挖三天就差不多了。”
“三天?”
许清咧了咧嘴,有些嫌弃的看了这个水耗子一眼。
三天的时间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老大,你不能怪我呀……刑部大牢附近的砖墙都加固过,地底更是铺了东西,我能挖动就不错了。”
许清左右看了看,问道:“你武功高强,能从地牢附近的墙面越出去,再丢个绳索,让我爬出去吗?”
“老大,夜色下看不清楚,但这两边的围墙上,全都布着网悬铃。只要碰到那玩意,就会铃声大作,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许清思考片刻,示意水耗子跟自己重新走了回去。
“老大?什么意思?带我回牢里等死?”
若不是一会儿用得到水耗子,许清真想把这家伙的嘴给缝起来。
但看在二人当前相依为命,在同一条船的份上,他开口解释道:“京城的地牢分七层,咱们被关的地方,是最后一层……现在恰逢新春佳节,六层往上,羁押收监了不少重刑犯。”
古时有秋后问斩的习俗,即便不是秋季,官府也不会在新春贺喜的时候斩杀死囚。
除去这些死囚,刑部大牢还关有很多刑期年限较长的犯人。
“我们把他们都放出来,再配上死去狱卒们的兵器,足以发动一场暴乱。”
水耗子听得目瞪口呆,被许清的计策所惊艳。
在缓过神来后,他快步追上许清的步伐,小声询问道:“老大,咱们这是要起义吗?”
“起你个头的义,你真以为这些人能打得过军卒?只是制造混乱,好让我们趁机出逃……一会儿放人,我来鼓动他们,你解开这些人的手铐脚铐。”
“好的,老大。”
二人的草台班子搭建成功,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把刑部牢狱的犯人都放了出来。
大牢里的死刑犯,根本不需要许清多费口舌,他们自知未来是死路一条,自然不愿意放弃这活命的机会。
其他的重刑犯见许清人多势众,也都加入进来,不一会儿就拉了一支七八十号人的队伍。
众人瞅准时间后,一窝蜂的冲了出去。
巡视到跟前的亲兵卫队没有防备,瞬间就着了这些人的道,被人群淹没,殒命当场。
其他东皖郡王的亲兵见这里出了乱子,都向他们靠拢过来。
刀光剑影之中,许清与水耗子向刑部的大门处快步移动。
这些死刑犯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有些人还懂些功夫,并不是泛泛之辈。
但亲兵们配合有度,战力明显高出囚犯们一截,马上就稳住了场上的局势。
“许……许清?”
在许清带队冲至门前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身影从旁边的杂草处闪出,出现在了视界里。
许清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眼熟的身形,正是今日在公堂上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的表情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这群犯人的领头者竟是许清。
水耗子瞧这官员认识许清,饶有兴致的看了两眼。
大理寺卿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咋呼道:“许清,快带我出去!要不然我回到大理寺,先治你的罪!”
第83章 密道
大理寺卿对许清的到来,感到欣喜若狂。
他本与官员和小皇帝被关在刑部大堂的后室里,被众多亲兵们看守。
但因为在屋内多议论了几句东皖郡王的不是,就让巡视的亲兵给拖了出来,带到外面教育了一番。
作为大齐审核各地刑狱重案的主审官,大理寺卿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许清看见对方的身影,二话没说,就掂着那柄小刀迎了上去。
没等大理寺卿反应过来,许清就冲着他的大腿扎了两刀。
常年养尊处优的大理寺卿,哪会是锻炼后许清的对手?
第一刀扎进去的时候,大理寺卿就忍不住哀嚎出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这个年轻人。
“你……你敢对朝廷命官下手……”
第二刀下去的时候,大理寺卿已经倒在了地上,捂着喷涌出血的伤口,痛苦呻吟,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许清正愁先前在公堂上的气没处撒呢,就碰见这二傻子迎面冲了过来。
事到如今,谁还会在乎他是几品官员,有多大的权势?
把这家伙捅成残疾,也好让他帮自己在门口挡路。
其余人也对大理寺卿没什么兴趣,但有被他审讯过的囚犯记着这身官服,跟上踹了几脚。
许清领着一行人冲出刑部大门,就指示众人四散而逃,趁着夜色消失在黑暗中。
当大理寺卿的惨叫声响起时,许清已与水耗子顺着一条街巷摸入宅道,进到了一片居民区里。
城中的民居听到了城中的动静和宵禁的命令,不敢在家中点灯。
一排排的民居没有丁点亮光,完全被黑漆漆的夜色笼罩。
“老大,我先前还觉得你只是个富家公子,没有太多的用处……没想到伱心狠手辣,三品大官说杀就杀,比江湖上的人都果断。”
危机还未解除,二人在巷道中狂奔。
京城的面积与素州截然不同,纵使他们从头跑到尾,却还没跑出刑部所在的坊市。
大齐京城内,被纵横交错的道路分成了百多座坊市,一坊里住着数百户平民,每间坊市都如同一座小城。
跟在水耗子身后的许清纠正道:“别胡说,大理寺卿死在东皖郡王的亲军之手,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许清理直气壮的模样,水耗子嘿嘿笑了两声,夸赞道:“刚刚逃跑时的决断,也是神乎其神,许公子没少干偷香窃玉的事吧?”
许清让众人分开方向逃窜,自然是为了分散追捕士兵的精力,让敌人不知从哪个方向追起。
守在刑部的亲兵本就不多,在人手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对方不见得会深追。
但让许清有些不解的是,刑部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东皖郡王为何会派遣一支亲兵镇压刑部呢?
在自己带领这群囚犯越狱的时候,这支亲兵的大多人仍在里院袖手旁观,并没有出手,这才导致计划比想象中的更加顺利。
似乎有极为重要的人物在刑部里……
许清思考片刻,便放弃了猜想。
刑部里的人是谁,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眼下要紧的事是潜进皇宫,解救姑姑。
“老子在素州是什么地位,用得着偷吗?本少看上了谁家的新娘,他都得在大婚当夜,送到许府的床上……”
跟水耗子待久了,再加上逃出生天的喜悦,让许清也沾上了对方说话的习惯。
而且这里是京城,今夜一别,两人这辈子都碰不到面。
许清也就心血来潮,在水耗子面前吹起了牛皮。
“厉害呀!大哥!”
水耗子听得两眼放光,搓了搓手。
一想到自己能跟在许清身边作威作福,强抢民女,他就觉得这小弟的差事也不算憋屈。
整个大齐皇朝里,也就许清这种人能过得无视王法,随心所欲了。
“呵,这都是些小意思……等等,这坊门处的动静,有些不对。”
许清与水耗子在逃到坊门时,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之处。
坊门是两坊间隔的门楼,因为坊与坊之间设立的围墙,想穿行至下一个坊市,必须要从这些坊门经过。
如今在这坊门和四周的围墙上,都站满了手持火把的士卒。
水耗子小声道:“这些兵卒身上的服饰,都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他们负责城内治安与坊市间的巡守,不算是奇怪事吧?”
“不一样,刑部与这里相隔不远,那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与之相近的坊门却这么平静,这不合常理。”
以五城兵马司的职责来看,坊内应该会有兵马司的人巡逻,派出打更人管理宵禁。
若刑部出了乱子,他们还要派些兵丁去查看情况,顺便封锁坊门,给本司报信。
但许清与水耗子一路跑来,根本就没瞧见半个人影。
“而且我若是举兵反叛的东皖郡王,肯定不会错过这些坊门……五城兵马司的人,很可能与东皖郡王联合作乱,替其看管城中秩序,制止外来的援军。”
许清整理了看到的信息,将水耗子拉到巷角处,询问道:“你有办法吗?”
水耗子小声规劝道:“老大,别开玩笑了,坊门外就是横街,街宽五丈,偷溜出去也跑不了了太远。不如我们在这坊市里躲一天,等天亮了再跟着城中百姓混出去?”
许清看水耗子一脸无辜的神情,就知道这小子在藏拙,想蒙骗自己放弃潜入皇宫的想法。
叛军掌控了五城兵马司,那就代表皇宫内的形势危机,宫中极为可能易主。
“不去皇宫也可以,要么你把我捅死,要么我把你捅死。”
水耗子见许清又拔出了那柄带血的刀子,被吓得两眼发愣,往后退了一步。
他在道上摸爬滚打了多年,也算是这行里的出名人物了。
可奈何许清连命都不要,水耗子算是怕了这位主,只得在前面带路,拐向了坊中的角落处。
“你是我亲大爷。”
水耗子在前面带路,用平淡的语声说道:“在这座京城里,常有恶迹者被充任为侦缉逮捕的小吏,被称为不良人或不良使。”
“有意思。”
许清听过不良人的名号,只是没想到这称呼在大齐也有出现。
水耗子继续道:“这群人被大理寺统一管理,但因为其见不得光的特性,会被大理寺收监于地下,非特殊时期不得外出。”
“为什么不把他们关在大理寺的牢狱里?”
“这些人勉强也算是官差,而且其中的一部分人已经积累够了足够的功勋,就等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就可以从地下走到地上,过上常人的生活。”
水耗子对不良人的来历很了解,像是与这群人打过交道。
“不良人有自用的地道,他们虽归大理寺管理,但因为侦缉逮捕的工作,也在刑部和御史台的坊市修建了连通的地道以便通行。”
水耗子将许清带到一处杂草遍布的荒地处,来到了一处土坑处。
在将厚厚的枯草搬离原位后,露出了一个一人高的地道。
“我们利用这条地道,就可以穿行至皇宫。”